第207章 这群蠢货
作品:《不争宠的皇后突然无敌了》 宁国公府
崔令仪知道今天朝廷的风波后,在厅内来回踱步,走两步看眼更漏。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时间如此的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楚昭宁回府的消息,崔令仪立即提起裙摆往琼琚院走去。
楚昭宁刚卸下钗环,就见母亲匆匆而来。
她连忙起身行礼:“娘亲怎么亲自来了?”
崔令仪直接拉着女儿坐在软榻上,握住她的手:“昭宁,今日朝堂上,陈以勤当众反对你参与户部改革。”
楚昭宁眨了眨眼:“哦。”
“你就这反应?”崔令仪又急又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账册一动,便是动了无数人的命,那些人不会坐以待毙的。”
楚昭宁坐直身子,脸上的慵懒神色渐渐褪去:“娘,我明白。但这事必须有人做。现行账制漏洞百出,每年不知多少银子流入私人腰包。”
崔令仪盯着女儿看了许久,轻声问道:“你,真的不怕?”
楚昭宁歪着头想了想:“怕啊。但比起怕,我更讨厌那些蛀虫。”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何况,有爹和皇上撑腰,他们不敢明着来。”
崔令仪无奈地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转向绛珠,“从今日起,你和寒刃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姑娘。”
“夫人放心。”绛珠郑重点头。
楚昭宁懒洋洋地靠回软榻:“娘别担心。那些人越急,说明我们做得越对。”
窗外,一阵寒风掠过,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谁也不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下,隐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陈府
陈以勤枯瘦的手指捏着王延年誊抄下来的账目清单,青筋在苍老的皮肤下如蚯蚓般蠕动。
烛火摇曳,将他佝偻的身影投在书房墙壁上,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秃鹫。
三百八十万两。
他原以为不过是些边角料被底下人贪了去,十万两顶天,这点数目,在他四十年的宦海生涯里连浪花都算不上。
可眼前这个数字,足够让整个陈氏九族的人头在菜市口摆出三里地去。
“这群蠢货怎么敢……”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更可怕的是账册最后那几页,那些银两的流向分明指向三皇子新置的别院和门客。
管家端着参茶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吓得手一抖,茶盏差点脱手。
他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叩门:“老爷,子时已过,您该歇息了……”
陈以勤恍若未闻,他的目光落在窗棂上,那里挂着的铜铃在夜风中纹丝不动。
三十年前他刚入翰林时,也曾在这书房挂过铜铃,那时是为了听风赏月。
如今……
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如今却是为了防人窃听。
“去请三殿下。”他突然开口,“从后门走。”
管家不敢多问,匆匆退下。
陈以勤盯着账册上那些熟悉的官员名字,额头渗出冷汗。
他抓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胸中燃烧的怒火。
“王延年这个蠢货……”他咬牙切齿,“老夫只让他们略动手脚,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待管家脚步声远去,他猛地掀开案几暗格。
蓝皮私账里北疆军需那栏的八十万两,与方才账册上的三百八十万两形成残忍的对照。
慕容家的手笔……
虽然慕容铎被流放了,慕容家的势力还在,当家人是慕容铎的弟弟慕容译。
他盯着账册上几个慕容氏门生的名字,齿间泛起铁锈味。
当年慕容铎流放时,徽文帝就应该把这条毒蛇的七寸彻底斩断。
如今倒好,慕容家那些蛀虫借着三皇子的势,竟要拉整个陈家陪葬。
陈以勤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这些账目,到底是慕容家自作主张,还是……
他不敢想下去,只觉得书房里的冰盆都在往外渗血。
窗外传来三声猫叫。
陈以勤迅速收起账册,整了整衣冠。
“阁老。”三皇子裹着黑色斗篷闪进来,十六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夜露,却已经学会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人了。
陈以勤刚要行礼,就被少年一把扶住,三皇子的手冰凉潮湿,像某种冷血动物。
“殿下请看。”陈以勤直接翻开账册,故意让手指显得更颤抖些,“老臣刚收到的。”
三皇子俯身查看,突然瞪大眼睛。
陈以勤紧盯着他的反应,少年瞳孔骤缩,很快又恢复平静的表情。
看来他确实不知情。
“呵,有趣。”三皇子猛地合上账册,“他们的胆子还真不小啊。”
陈以勤心里一沉,果然慕容家那些蛀虫。
“殿下,早已知情?”他试探道。
三皇子将账册放在桌上,手指轻点了点封面:“阁老以为呢?”
这一反问让陈以勤如坐针毡。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已不是当年那个向他请教治国之道的孩子了。
三皇子眼中的冷静与算计,甚至让他这个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臣感到心惊。
“老臣不敢妄加揣测。”陈以勤低头掩饰眼中的震惊,“只是这账目若被户部那边查出问题……”
“所以阁老是要提醒我早做打算?”三皇子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陈以勤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他原以为自己掌握主动,此刻却有种被看透的错觉。
“殿下明鉴。”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户部改革势在必行,但如何改革,仍有操作空间。”
三皇子突然倾身向前,烛光在他眼中跳动:“阁老有何高见?”
“老臣以为,可分三步走。”陈以勤定了定神,声音压得更低,“其一,表面全力配合改革,甚至主动提出完善方案,以取信陛下;其二,暗中将问题账目分批转移或销毁;其三……”
他顿了顿:“找机会让那楚五姑娘知难而退。”
三皇子静静听完,突然轻笑出声:“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以勤,“不过阁老漏了一点。”
“请殿下指教。”
“账目可以销毁,但经手的人呢?”三皇子声音轻柔,却让陈以勤毛骨悚然,“若是有人被抓了,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他的玉扳指“咔”地敲在王延年的名字上,“阁老可得确保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陈以勤喉结滚动,尝到了胆汁的苦味:“殿下明鉴,老老臣会妥善安排。”
“有阁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三皇子突然温柔下来,“听说令孙刚满月?陈家有后,真是可喜可贺。”
陈以勤如坠冰窟,这分明是在提醒他家族安危系于此。
送走三皇子后,陈以勤独自站在庭院里。
夜露打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浑然不觉
回到书房,他从暗格最深处取出另一本账册。
那里记录着慕容家这些年真正的贪腐数额,比给三皇子看的还多五倍。
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陈以勤将账册一页页撕下,扔进火盆。
火光明灭间,他想,也许楚家那位姑娘真能查个水落石出?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
不,他得想办法保全家族。
至于三皇子,他看着火盆中化为灰烬的账册,心中已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