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莫要过分议论
作品:《不争宠的皇后突然无敌了》 楚昭宁的及笄礼结束后,整个宁国公府仍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气氛中。
那场盛大的仪式仿佛被某种超然力量所笼罩,宾客们离府时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神色。
礼部尚书夫人,在登上马车前,忍不住三次回首凝望国公府高悬的匾额,眼中闪烁着敬畏的光。
不到半日,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沸腾了。
茶楼酒肆、勾栏瓦舍,人人都在谈论同一个惊人的消息,已故的老国公显灵,化作蓝蝶归来。
“听说了吗?老国公化蝶回来看孙女了。”
“听说当时楚五姑娘刚戴上簪子,那蝴蝶就飞了进来,在场几十号人,偏偏就落在她手上。”
“那蝴蝶通人性,楚五姑娘让它停就停,不是神灵显圣是什么?”
这些传言如同三月里的柳絮,乘着春风飘散到京城的每个角落。
从达官显贵云集的朱雀大街,到贩夫走卒聚集的西市,无人不在议论这场惊世骇俗的及笄礼。
酉时,翠微堂内灯火通明,丫鬟们轻手轻脚地穿梭于厅堂之间,将一道道精致菜肴摆上紫檀木圆桌。
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清蒸鲈鱼、蜜汁火腿、翡翠虾仁、芙蓉鸡片,还有楚昭宁最爱的蟹粉狮子头。
楚昭宁踏入厅门时,发现全家人几乎都已到齐。
香气交织在厅堂内,却掩不住那股微妙的躁动。
“五姑娘来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福安轻声通报,厅内交谈声顿时低了几分。
楚昭宁敏锐地察觉到十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其中几道格外灼热。
“昭宁,到祖母这儿来。”老夫人坐在主位,她拍了拍身旁特意留出的空。
楚昭宁行礼后乖巧入座,发间那支珍珠翡翠华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今日及笄礼办得甚好。”老夫人握住孙女的手,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楚昭宁的手背。
“你祖父若是在天有灵,定会欣慰。”话音未落,老夫人眼眶已微微泛红,她迅速别过脸去,假装整理衣袖。
宁国公坐在老夫人右手边,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夹了一筷子鲈鱼放到老夫人碗中:“母亲,今日昭宁的及笄礼确实圆满,但那些……”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些虚无缥缈之事,还是莫要过分议论为好。”
崔令仪在宁国公身侧轻轻点头:“国公爷说得是,鬼神之说终究有违圣人之道。”
楚昭宁注意到父亲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可是那只蝴蝶……”坐在下首的楚景茂忍不住开口,十六岁的少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它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在姑姑说那句话时落在她手上?”
“元哥儿。”楚临渊低声呵斥,手中象牙筷重重搁在筷枕上,“食不言寝不语,你的规矩呢?”
虽是训斥儿子,他自己的目光却也不由自主地向厅外瞟了一眼。
沈知澜连忙打圆场:“蝴蝶不过是巧合罢了。”
“好了好了,”老夫人摆摆手,声音疲惫,“你们父亲说得对,这事到此为止。”
她转向楚昭宁,勉强笑了笑,“昭宁今日也累了,用完膳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昭宁乖巧应是。
因为那只蝴蝶,她今天也异常的安静。
厅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碗筷相碰的轻微声响。
与此同时,疏影苑的姨娘们也在用膳。
不同于翠微堂的肃穆,这里的氛围热烈得多。
四张八仙桌拼成的大桌上摆着各色点心小菜,丫鬟婆子们穿梭其间,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你们是没看见,那蝴蝶蓝得跟宝石似的,就那样停在五姑娘手上。”秋姨娘的丫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她今日正好休假,原本打算去崇德堂外捡些赏钱,不想竟撞见这般奇事。
陈姨娘轻哼一声,手中的瓜子壳扔了一地:“老国公生前最疼五姑娘,连及笄礼的簪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如今显灵也只认她一个,我们这些人的儿女算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李姨娘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老国公待府中子弟一向宽厚,三爷、四爷能中进士,不都是老人家当年请的西席?”
“只是五姑娘是嫡出,自然更受重视些。”
杨姨娘闻言冷笑,她的临玉外放做了知县,上月刚托人捎回一匣子南海珍珠。
“要我说,这世间哪有什么鬼神?”她捻起一块茯苓糕,“要我说,哪有什么显灵?不过是凑巧罢了。”
两年前,楚临玉和楚临贺外放,宁国公又常宿前院,疏影苑里便只剩这些女眷作伴。
每日不是听戏打牌,便是像今天一样聚在一处说闲话。
唯有李姨娘,三不五时地被楚明柔常接去帮忙照看外孙,倒比她们多了个去处。
柳姨娘轻叹:“不管真假,五姑娘今日是出尽风头了。”
“可不是,”陈姨娘酸溜溜地说,“嫡女就是不一样。我们明雅出嫁时哪有这般排场?”
秋姨娘打断道:“行了,少说两句。传到国公爷耳朵里,又该说我们不安分了。”
这话像盆冷水,姨娘们顿时噤了声,各自低头用膳。
翠微堂内,晚膳已近尾声。
宁国公显然心情不佳,匆匆用了些饭菜就起身告退。
老夫人倚在紫檀木圈椅上,眉眼间透出倦意。
她望着堂外渐暗的天色,沉默良久,终是摆了摆手,声音低哑:“都散了吧,今日大家伙都累了。”
崔令仪起身行礼,带着楚昭宁告退。
母女二人沿着回廊缓步而行,崔令仪侧眸看向女儿,见她低垂着眼睫,神色沉静,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楚昭宁小的时候,自己忙着府中中馈,女儿是在老国公和老夫人的身边长大。
老国公亲自安排她读书习字,带她骑马射箭,祖孙二人感情极深。
五年前,老国公离世后,楚昭宁消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整整三个月,她每日只都要去老国公的书房里,翻看他留下的手札。
如今想来,崔令仪心中仍隐隐作痛。
到了琼琚院门前,崔令仪抬手抚了抚女儿的鬓发,指尖触及她柔软的发丝,终是轻叹一声:“今日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别想太多。”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该说什么呢?说那只蝴蝶是否真是祖父显灵?说今日之事会不会惹来非议?
还是说……
楚昭宁却忽然伸手抱住她的手臂,脑袋轻轻靠在她肩上,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依恋:“娘,你也早点休息,这几天辛苦了。”
崔令仪一怔,随即失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都大姑娘了,还撒娇。”
可话虽如此,她眼底却泛起一丝温暖。
楚昭宁转身进入琼琚院,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单。
崔令仪站在原地,望着女儿的背影渐渐隐入廊柱的阴影中,久久未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