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借钱

作品:《不争宠的皇后突然无敌了

    王村长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村口,敲响了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的破铁钟。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了晒谷场上,男人们蹲在地上抽旱烟,铜烟锅里的火光明明灭灭。


    女人们三三两两聚作几堆,怀里的孩子吮着手指,她们交头接耳时,粗布头巾下的眼睛不时瞟向站在石碾上的村长。


    几个光屁股娃娃在人群缝隙里钻来钻去,直到被自家大人揪着耳朵拎回,在屁股上留下通红的指印。


    王大眼踮起脚扫视了一圈晒谷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五十多户人家,老老少少差不多都来了。


    “差不多齐了,村长。”他用袖口抹了把额头的汗,粗布衣袖立刻洇出一片深色。


    “村长,到底啥事啊?这天儿热的,晒死个人咧。”王二狗扯着破锣嗓子喊,汗津津的膀子反射着油光。


    几个年轻后生跟着起哄。


    王村长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一张张被烈日灼烤得黝黑的面孔。


    这些同宗同族的乡亲们,哪个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手上的老茧比铜钱还厚,却年年要为春种秋收的赋税发愁?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的那张纸,那是赵顺留下的契约草案,轻飘飘的纸片此刻却像有千斤重。


    再次敲响了破铜锣。


    “铛——”的一声响,晒谷场上嗡嗡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乡亲们。”王村长站在一个破旧的石碾上,“昨儿国公府来人的阵仗,大家伙儿都瞧见了。今早赵管家找我,说了个天大的好事儿。”


    人群立刻又嗡嗡起来。


    王大山抱着胳膊站在碾子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媳妇昨晚翻来覆去念叨了半宿,说那贵人,穿得跟年画上的金童似的,可那又能怎样?


    贵人就是贵人,跟他们这些泥腿子能有什么干系?


    “安静。”王村长又敲了下铜锣,“国公府的姑娘心善,要给咱们指条活路。”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赵顺留下的纸,手指微微发抖。


    纸上的字他认不全,但赵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烙在他心上。


    “国公府愿意借钱给咱们买鸡苗、鱼苗,还教咱们养殖的手艺。”王村长提高嗓门,“年内还清,不收利息。要是遇上天灾,还能宽限三年。”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塘,晒谷场上“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借钱?”王瘸子拄着拐杖往前挤了挤,他那条腿就是五年前为了还债上山采药摔断的,现在每逢阴雨天就钻心地疼。


    “隔壁李庄怎么没的?不就是签了借契。”王瘸子唾沫星子喷出老远,“到头来地契都改姓了赵。”


    人群顿时骚动得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嗡嗡声里夹杂着尖锐的质疑。


    几个老人把烟锅磕得震天响,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恐惧。


    他们还记得几十年前的那场大洪水,浑浊的泥水漫过田埂,十里八村的农田都被淹没,当年的庄稼更是颗粒无收。


    那年的粮价,五天内涨了三十几倍,饿得发慌的人家只能借驴打滚的高利贷。


    来年还不上,村里好几家的姑娘被拉走抵债,她们离开时的哭嚎,至今还在历历在目。


    还有几户还了十年才把粮食给还完,那时候是真的苦啊,每次收粮都要把一半的粮食拿来还债。


    那些年顿顿都是米糠拌野菜,吃得人两眼发绿。


    山杏的父亲王有田蹲在人群边上,粗糙的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他闺女昨天回来时兜里揣着两块从没见过的点心,说是贵人给的。


    那点心酥得掉渣,甜得山杏晚上做梦都在咂嘴。


    可这借钱的事……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李二狗蹲在地上,草茎在他牙齿间来回滚动,“别是骗咱们签了卖身契吧?”


    王村长看着一张张写满怀疑的脸,双眼里却闪烁着渴望与恐惧交织的光芒,心里也直打鼓。


    他何尝不担心?


    晒谷场上,连孩子们都感觉到了大人们的凝重,乖乖闭上了嘴,不敢吵闹。


    “那,那要是还不上呢?”角落里传来颤抖的声音。


    是王老蔫,他去年刚给儿子娶了媳妇,欠了一屁股债还没还清。


    王村长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按手印立字据,三年还不上,怕是也要拿地抵债。”


    一阵压抑的叹息声在人群中蔓延。


    王大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老茧。


    他想起昨天妻子描述的那位小贵人的穿戴,那绣花鞋上的一颗珍珠,怕是够他家吃半年的。


    凭什么有人生来就绫罗绸缎,有人却连顿饱饭都是奢望?


    “那钱呢,要借多少?怎么借?”王有田眯着眼睛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角。


    “按户借,需要多少借多少,立字据。”王村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养成了,国公府按市价八成收,咱们也可以自己拿去集市卖。”


    “八成?凭啥少两成?”有人不满地嚷嚷。


    “你懂个屁。”王石头他爹突然站起来,“没有国公府的名头护着,咱们养的这些东西能平安到集市?”


    “那些市霸、税吏不把咱们剥层皮?”


    晒谷场上顿时吵嚷得像开了锅的粥。


    王村长望着争论不休的村民,胸口像压了块磨盘。


    他知道,这个决定可能改变王家庄几代人的命运,要么翻身,要么万劫不复。


    “村长,”王大眼突然站起来,补丁摞补丁的裤子在膝盖处磨得发亮,“能细说说咋个帮衬法不?”


    他家的田地早些年就抵了债,现在全家都在给人当长工。


    王村长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国公府给出两条道。一是借钱给咱们买鸡苗,教咱们建鸡舍。”


    “二是把村东头那片洼地挖成池塘,养鱼虾鸭鹅,还能建个养猪场。”


    晒谷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


    王瘸子的儿子王铁柱突然挤到前面,他去年去县城卖柴,看见酒楼的伙计抬着一篓篓活鱼进去。


    那鱼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听说一条就能卖二十文钱。


    他当时就蹲在酒楼后门看了半天,心想这养鱼的营生可比种地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