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王家庄
作品:《不争宠的皇后突然无敌了》 国公府的马厩都比这宽敞明亮,青石铺地,楠木为梁,就连喂马的食槽都是上好的花岗岩凿成的。
而眼前这些歪歪斜斜的土墙,裂缝里塞着枯草,屋顶的茅草稀疏得能数清根数,怎能遮风挡雨?
王铁柱局促地搓着粗糙的手掌:“我家就在前面。”
他说完就后悔了,这样破败的屋子,怎么配让贵人们移步?
楚昭宁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侄子的后背。
前世她参观过许多古代建筑遗址,但那些都是经过修缮的景点。
眼前这些摇摇欲坠的茅屋,墙角堆积着黑绿色的霉斑。
屋顶漏着天光,那扇用树枝拼凑的“门”,说是门,不如说是几块勉强能挡风的破木板。
这才是真实的历史。
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气味,像是把牲畜粪便、霉变谷物和劣质油脂扔进一口大锅里熬煮。
楚景茂忍不住用袖子掩住鼻子,却被姑姑一个眼神制止了。
走近村口,一个穿着补丁摞补丁衣裳的妇人正在石臼前舂米,见到他们吓得差点打翻石臼。
越来越多的村民从低矮的土屋里探出头来,眼神中混杂着好奇与畏惧。
孩子们躲在大人身后,只露出一双双怯生生的眼睛。
有村民认出赵顺,悄溜溜地去找村长了。
楚昭宁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在二十五世纪见过贫民窟的影像资料,但那些画面远不如亲眼所见震撼。
这里的贫穷不是报表上的数字,而是活生生的现实,孩子们光着脚在泥地上跑,脚底板结着厚厚的茧子。
瘦得能看到肋骨的黄狗趴在墙角,连吠叫的力气都没有。
所有人的衣服上都打着补丁,区别只在于补丁的多少。
楚景茂也呆住了。
他从小锦衣玉食,从未想过,就在离京城不过几十里的地方,还有人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们怕我们?”楚景茂小声问。
楚昭宁低头看看自己精致的绣花鞋和丝绸衣裙,突然感到一阵不自在。
王铁柱低声解释道:“你们穿得太好了,他们怕冲撞了贵人。”
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听着怎么像在埋怨贵?
实际上他盯着楚景茂的绸缎腰带看了好久,那料子在阳光下泛着水波似的纹路,是他们全家半年口粮也换不来的。
转过一个弯,王铁柱家出现在眼前。
如果说村口的房子已经让楚景茂震惊,那么眼前这座低矮的土屋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墙体歪斜得仿佛随时会倒塌,所谓的“墙”其实是用泥巴糊在树枝上做成的。
门就是几块破木板勉强拼凑而成,连个像样的门闩都没有。
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可以想见下雨时屋里会是什么光景。
“娘,贵客来了。”王铁柱朝里屋喊了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慌慌张张跑出来,看到楚昭宁和楚景茂的穿着,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
王铁柱娘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收税的衙役,眼前这两个娃娃通身的气派比县太爷还吓人。
翡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大娘不必多礼。”
楚昭宁注意到王铁柱娘手腕上突出的骨节和龟裂的手掌。
那些裂纹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土,形成诡异的纹路。
“贵人,要不要进屋坐?”王铁柱娘拘谨地问道,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藏在梁上的半块红糖取下来待客。
可那红糖都结块了,贵人肯定看不上……
想到这儿,她枯黄的脸上泛起羞愧的红晕。
走进昏暗的屋内,楚昭宁的瞳孔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里面的陈设,一张三条腿的桌子,第四条腿用石头垫着。
几个树桩做的凳子,表面磨得发亮;角落里堆着些农具,锄头的木柄已经开裂,用草绳勉强缠着。
墙上挂着几串干辣椒和玉米,是这屋里唯一的装饰,却也蒙着一层灰扑扑的尘垢。
土炕上铺着草席,一床补丁摞补丁的薄被叠得整整齐齐,却遮不住下面露出的稻草。
楚景茂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国公府最下等的仆役住的是青砖瓦房,睡的是棉布被褥,而眼前这,这能算得上是人住的地方吗?
小少爷的胃里泛起一阵酸水,不知是震惊还是难过。
“请,请坐。”王铁柱娘搓着手,局促不安地看着两位小贵人,恨不能把地上的土坷垃都捡干净。
楚昭宁找了个看起来最稳当的木墩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铁柱说您家有五口人?”
楚景茂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回、回姑娘的话,是五口。”王铁柱娘紧张地揪着围裙:“他爹,我,铁柱,还有两个小的……”
“有多少地?”楚昭宁继续问。
她需要这些数据,需要确切的数字来支撑她脑海中的帮扶计划。
前世学过的农业经济学知识正在她脑中飞快重组,寻找着与这个时代的契合点。
王铁柱娘的眼神黯淡下去:“原先有八亩...现在只剩三亩薄田了。”
她突然哽咽,“去年小女生病,卖了二亩;前年缴不上税,又卖了三亩。”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划开她的心,那五亩地是祖上传下来的,卖掉那晚当家的蹲在田埂上哭到天亮。
楚景茂突然插嘴:“为什么要卖地?地不是祖祖辈辈的吗?”
在他的认知里,田地就像国公府的宅院一样,是世代相传、不可割舍的根基。
话一出口,屋里一片寂静,楚景茂无措地看向姑姑,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王铁柱娘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楚昭宁读不懂的复杂表情。
她看着这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想起自家孩子饿得啃树皮的样子,突然觉得命运如此不公。
凭什么有人生来就绫罗绸缎,有人却连顿饱饭都是奢望?
但这怨气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贵人们生来就在云端,怎会懂得泥土里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