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与君书
作品:《庭有枇杷树》 退出去后,高言慬骂骂咧咧踢了一路石子, 一路上的人知晓他这是挨了顿骂,都绕着走,唯独自己下属躲不开。
回到办公室,下属迎上来为他递茶点烟,见他闷着不说话,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少帅,我看您今儿自打进门来就闷闷不乐的,这是遇见啥事了?”
高言慬睨了警卫员一眼:“还能是啥事,人没抓到,手底下的兄弟还死了,在局座那儿挨骂呗。”
说完,他便瘫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猛吸一口烟,无奈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说这女人为啥这么难抓,我这带着人跟了又跟,到最后还是跟丢了。”
他翘着二郎腿,一边抽着烟一边自言自语。
沈华年谨慎得很,让人都没近身绑了她的机会。
这警卫员刚来不到两月,话多,就连以前村子口的老大娘都能和他聊上半个小时,听见这似问非问的话,自然忍不住。
“哪有抓不着的人,从软肋下手…”
这话原本是他自个儿解闷说的,声音也不算大,却不偏不倚地被高言慬听进去。
话虽轻巧,可他派人查遍了沈华年的底细,除了在山西的父母,她的软肋就只有付书同。
……谁会放着个女人不抓,去抓个脑子和她一样灵光的男人。
与其说付书同是软肋,倒不如说是盔甲,用冷兵器时穿在身上刀枪不入的那种。
“狐狸,都是山狐狸。”他在心里暗暗骂。
话刚出口,他却灵光一闪,她查不到,那便从她朋友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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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二月末,江南的天乍暖还寒 ,湖边的柳枝也吃抽出新芽,冬日里终日不曾见过的太阳这些天没少出来,万物欣欣向荣。
早上刚醒,沈华年收到封没有地址的急信。
昨晚飘了场春雨,不算大,塞在门缝里的纸却因此湿水,半数的内容都被洇湿。
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你朋友在我手上,想要就拿机密来换。】
朋友。
沈华年看见这两字,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是钓的鱼咬钩了。
她们原定的计划是四月十八行动,但前些日子突生变故,等不了太久,便一不做二不休,提前了行动。
她急匆匆穿上外套准备出门,此刻付书同刚起来,揉着朦胧的眼往她那儿看。
沈华年一个眼神 ,他便明白了一切。
他走到她身边,轻吻她的额头:“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沈华年笑着点点头,随后三两步走上车,关门,离开。
春风料峭,没冬日那般冻人,却依旧有些寒意揉进了人的骨髓里。
到医院的那一刻,沈华年深深吸了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
302病房。
高言慬穿着病号服,却看不出半点病了的样子,依旧是手里夹着根烟,颐指气使地看着眼前被押住的李嫚玉。
沈华年的脚步声很快传进他耳朵里,他将手里几乎燃尽的烟掐掉,耐性尽失地盯着门板。
下一刻,门被打开,沈华年戴着顶法式宽檐帽,裹着驼色风衣进来。
进门后,她看见地上被押着的李嫚玉,着急地开口:“嫚玉姐。”
李嫚玉看着沈华年的眼神,原本还有些差异,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佯装生气的开口:“我不是不让你管吗,你怎么来了,回去!”
高言慬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硬是将病号服穿出了军装的架势。
“你们俩有这功夫哭闹,不如想想该怎么从我手底下完整地逃出去。”
沈华年闻言,却不急不徐地起身:“高少帅,能否赏脸吃个饭,我好好同你谈条件。”
高言慬睨她一眼,心中暗骂,这女人又发的什么疯。
“四周都是你的人,我身上也没枪,论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您的手心啊,这送到嘴边的好酒,您真一块口都不愿意赏脸?”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自不想放过能喝酒的机会,但能坐到少帅位置的人也不是傻子,断不会轻易信了沈华年的话。
“你会好心请我喝酒?”
高言慬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沈华年唇角勾出一抹不露痕迹的笑:“我是不会,可我记得,您太太…”
听见这话,刚才还气定神闲的人瞬间奓了毛:“你把美真怎么了,沈华年你个贱人,老子千防万防,没料到你会从老子婆娘那儿下手!”
说完,他冲上去捏着沈华年的脖子,恨不得像掐只鸡崽子般将她掐死。
沈华年额间青筋暴起,脸色瞬间涨红,喘不上气,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掐死我啊,要是一个小时后我的人没见到我,埋伏在林美真身边的人会立刻行动…”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看不惯又干不掉人的感觉,沈华年是他现在最想杀掉的人。
没有之一。
高言慬愤恨地将她摔下,被掐得红了脸的沈华年捡回条命,蜷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李嫚玉的担心溢出脸来,可她的手也被反剪,根本没半点活动空间。
缓了好半晌,沈华年才抚着心口说话:“今天你太太生日,本就订好了餐厅在外面喝个酒庆祝一番,我想救回我朋友,才特地先结了账过来告诉你。”
“少帅真是不识好人心。”
听完这话的高言慬有些不明就里,就为了救回她朋友,竟做了这样一番安排?
事已至此,放人是不可能的,高言慬烦躁至极,又点了根烟。
“放你朋友不可能,这样,我给你个选择。”
“你和你朋友,选一个。”
到了李嫚玉发挥的时候。
“宛珍,你走,别管我。”
说话时声泪俱下,论谁看了都迷糊,跟电影里的演员演戏时的状态十分相似。
沈华年拉着李嫚玉的手:"要走也是你走,我留下,你前几天刚受了伤,万一发炎怎么办。"
高言慬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被吵得头疼,干脆大喝一声:“够了!你俩再这样谁都走不了!”
李嫚玉立刻露出真面目,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手指着沈华年:“她。她留下。”
沈华年吃惊地瞪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高言慬手下的人带走。
“女人真是墨迹。”
出医院时太阳已经沉了半边天,沈华年被押上车,坐在后座默不作声地放空大脑。
副驾驶位的人又点了烟,呛得沈华年将车窗摇下半面。
“关上。”
副驾驶位的高言慬偏头睨她一眼,冷冷吐出几个字。
…沈华年此刻真怀疑这是蓄意报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默默将窗户合上,就这样被呛了一路。
若付书同在这儿,能闻得到半点烟味算他输。
高言慬心眼多,先让人将沈华年带回了自己局里,再由自己陪着林美真庆生。
到了现场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和他有关的人几乎都来了,饭店里十几桌坐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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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少帅当真是疼媳妇,你看这排场。”
高言慬刚进门,就被人捧到了月亮里。
他也不知这排场是怎么回事,现在一想,才发觉不对。
前几日有些人从他面前过,都得说声对林美真生日的吉利话,起初他只觉得这是个讨彩头的,到后面愈发觉得莫名其妙。
每次路过的人都得说句过两日来讨酒吃。
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
“来来来,喝一个。”
几个朋友端着酒杯过来,笑着给林美真和他祝酒。
高言慬毫无察觉,端着酒杯同几人碰了碰,随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连着喝了好几杯,林美真也被众人灌得醉醺醺的,过了半晌,酒意上头的高言慬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
今晚除了看门的,好像都来了,那将沈华年带回局里有何意义。
那样狡猾的人,单单有警卫又怎么拦得住。
不行,自己得赶回去看一眼,
可提醒的话还没说出口,高言慬便哇地吐了口鲜血出来。
这阵仗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喝酒的不敢喝了,劝酒的也不敢劝了,生怕哪位喝了酒便会和高言慬一样的下场。
现场乱作一团,觥筹交错的生日会成了出人命的事发现场。
“怎么了这是,快快快,送医院!”
林美真急匆匆将手头的酒杯放下,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慌神喊。
在场的人都喝了酒,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赶紧叫人把高言慬往医院送。
夜色浓黑,料峭的春寒让林美真本就慌神的心跌到谷底,高言慬穿着军装,此刻胸口前那块全是斑驳的血迹,在冷风中逐渐凝固定型。
“小爷,你撑住。”林美真泪眼朦胧地喊出声,声音却断断续续,没能人听得清楚。
高言慬还吊着最后一口气,费劲抬起双手捧起她的脸,只说了三个字。
“沈…华…年”
林美真抬手抹了把眼泪,听见这三个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爷,我先送你去医院,我一定找她算账。”
高言慬听见算账两个字,就像范进死前终于如愿,看见油灯里的灯草被挑掉两茎,手一垂,落了气。
汽车在夜幕里疾驰,林美真感受着他不断变凉的体温,没闹,没吵,只是默默流泪,眼底的悲在昏灯下逐渐转变为想杀人的恨意。
另一头。
沈华年挣开绳索,就着夜光翻窗逃了出去。
局里只有几个小警卫,沈华年猫腰从后门走,完全躲过了打着手电巡逻的警卫。
地方大,就那么几个人巡逻,很难不跑出去。、
沈语宁同李嫚玉在门口等,车子没办法开进来,停在了后街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两人避着灯走,片刻后上车,在夜幕里疾驰而去。
车上,李嫚玉一直盯着窗外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沈华年有些担忧。
自从沈华兴走之后,她便远渡重洋赴英学医,一学就是好几年,从回来的那一天到现在,沈华年从未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嫚玉姐,你怎么了。”
她刚问出口,身边的李嫚玉便回头问:“华年,你说我是不是不配做医生。”
医者仁心,当悬壶济世,这话李嫚玉从小听到大,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学到的医术来杀人。
沈华年拍着她的肩安慰,李嫚玉却始终陷在其中,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灯火发呆。
恍惚间,回忆如倒带的电影,重新涌上她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