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与君书

作品:《庭有枇杷树

    “这儿!这儿的墙板是空的!”


    叩响门板的小伙子一发现这不对,连忙跑到高言慬身边打报告。


    “急什么急,外面全是我们的人,就算里面有暗道,能跑到哪去?”


    穿着军靴的人一点不着急,看着门外的雪景,点了支雪茄烟。


    随后,那双军靴的动静被沈华年听得越来越清楚。


    “是这儿吗。”


    高言慬一手拿着烟,一手敲了敲那块空掉的墙板。


    那小伙子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帽子:“是这儿。”


    他却依旧不紧不慢,吐了口烟圈出来,吩咐手下的人:“把它砸开。”


    语气不急不缓,就像里面的人是他们的待宰羔羊,就算长了两双翅膀也翻不出这天。


    暗室里。


    付书同将手边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搜罗好了之后,偏头问起沈华年。


    “那些文件都收拾好了吗。”


    前面的人撤离得太急,落了一部分文件在暗室里,沈华年刚进来便看到了,顺手装进挎包里。


    “都装好了,就是东西要全部搬走的话…会很困难。”


    她有些着急,看着电台不知如何是好。


    电台是小型的,带起来算方便,可耐不住人少东西多,先前撤离的人已经抢先带出去了一部分,还剩了四台。


    “我们两个先一人两台,有些实在带不走小物件先锁着,听天由命。”


    与此同时,外面的高言慬轻轻叩响门板,说了声将它弄开。


    躲进暗道的最后一瞬,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操!让他娘的跑了,快,让人追!”


    高言慬捏着雪茄的手停滞一瞬,接着狠狠将那根没抽完的烟扔在地上。


    火星在地上苟延残喘几秒,随后被那双鞋子踩灭,留下半只带灰的烟安静地躺着。


    他们想过里面会有密道,可没探查过地形又怎会知道这密道是往另外一栋楼里去的。


    另一头。


    两人猫着腰在秘道里走,直到重见天日时才总算松了口气。


    “一会儿从这楼里的后门走,车子就停在路口,你先带着东西过去,我断后。”


    “好,那我先走。”


    她没犹豫,提着东西径直往外面赶,此刻雪已渐停,铅灰色的厚云层也不知什么时候散开来,取而代之是朦胧的天光。


    沈华年很快将东西弄上车,随后将头发散下来,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就像方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付书同这边差点同高言慬打个照面,猫腰在半人高的花草从里才算躲过一劫。


    两人有惊无险地将东西带了出来,可高言慬也不是傻子,紧接着就叫人挨着挨着搜。


    很快便有人站在各个路口拦车,拦下后有专人登车搜东西。


    沈华年早有预料。


    毕竟前世高言慬这个名字便已刻进她骨子里,又怎么会忘了这人向来手段多样。


    两人用来运电台的车子已经被扣下,警员端着枪将司机赶下车。


    “车上有东西吗?”


    司机点头,从车上搬下两只藤箱。


    “就这些了。”司机将东西搬下来,低眉顺眼地回着话。


    “军爷,这都是我回家探亲的行头,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有,这就没必要看了吧…”


    “少废话,打开!不然把你脑袋装进去。”


    司机极不情愿地将那只藤箱打开,搜寻的人用刀挑了半天,也没找出份密电。


    电台之类的贵重物自不必说。


    “算了算了,你先在旁边等着。”


    说罢,警员又上车搜寻一通,刚找到了东西想喊人,便被司机一刀抹了脖子。


    软刀藏在腰带里,搜身时无人发现。


    司机没再多话,驾车迅速离开。


    等到同个关口的另外几个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后,车子早已不在他们能追到的范围内。


    沈华年他们穿过一座百货楼,前门进后门出,一直在人潮熙攘的街道上拐着,直到彻底甩掉可能跟过来的人。


    “你看清楚那人的脸了吗,是不是高言慬。”


    这条路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远,转个弯便能到了,走到尽头时,沈华年忽然问了一句。


    她没看清楚,可直觉告诉她付书同与人打了个照面。


    两人转弯,朝着家的地方走,付书同沉默片刻,随后点头:“是他,我没看清脸,但看见他在地上留的雪茄烟蒂了。”


    那个牌子的雪茄小众,常抽的人不多,高言慬算一个。


    “我还看见他那身衣服。跑不掉的,就是他。”


    她的心跌到谷底。


    是他。


    审沈华兴的人。


    满身的鞭痕和被烙铁烫到不能愈合的皮肉皆是拜他所赐。


    原本她还想着这事会像以前一样用些不认识的人和物来填充,最终她只需要等着完全相同的结局就好。


    如今看来,这套摸索出来的逻辑似乎也行不通,只能淌水过河,经历了才知晓一切。


    付书同洞穿了她的心思,问:“你打算怎么办,还是和前世一样吗。”


    两人这时已经走到了院门口,雪已停了,车子停在院里不算显眼的墙后,就等着他们将东西搬进去。


    沈华年同他往里走,听见这话,沉默片刻。


    “不。上一世吃过的亏,绝不能再吃一遍。”


    她剩了后半句话没说,可付书同已然猜出了七八分。


    这次要让他换个不一样的死法。


    还不会打草惊蛇。


    借刀杀人,既不必担心因果带来的反噬,又能亲眼看深恶痛绝的人死在自己眼前。


    大仇得报的感觉,大概如此。


    ^


    午饭后,天色再度阴沉起来,积云散漫地从天边游过,所到之处的天变得沉闷,不多时,又一场小雪飘下。


    冷得人心头发颤。


    南边的冷同北边的冷大相径庭,北边的冷是看得见的风雪,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风霜,而南边的冷是将风揉进四肢百骸,纵使裹着厚裘衣也挡不住骨子里的寒意。


    屋内点了暖炉,沈华年同沈语宁坐在炉边,商议着如何行动。


    “阿妹,你真要卷进来吗。”


    沈语宁听完对方的话,蹙眉担忧道。


    火光映着两人的脸,沈华年的半张脸陷进光晕里,投出抹朦胧的影子来。


    “堂姐放心,我不参与进去,但我有个法子能让你们全身而退。”


    沈语宁惊诧,过了会儿回话:“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她是高等医科学校毕业的,沈华年给的法子也当然是利用沈语宁这职业。


    火炉里的光暖融融地照着,风时不时从窗缝挤进来,也被火焰吞噬得毫无威慑力。


    “你这主意不错,我听你的。”


    详尽的计划说出口后,沈语宁沉默片刻,随后才回神说了这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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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交给我”


    风依旧刮着,从四面八方来,比方才的大了许多,晃得炉子上的火一不停地在人脸上扫出淡色阴影。


    两人交谈完,沈华年便与付书同将所有同志召集起来开会。


    会议室不大,却挤挤挨挨坐了十来个人,沈华年坐在最前面,见人到齐,便不拐弯抹角地进入正题。


    “大家都知道联络站暴露了,现在重要的东西都转移成功,只剩下一个问题。”


    “是否要在南京重新建立联络站。”


    这问题并非空穴来风,沈华年这样问自有深意。


    如今的南京全然不似以前,是所有势力集中的风口浪尖处,若半数人都不同意在南京重建,沈华年便要着手与组织上的所有同志选个其他的地方。


    “对面的人都在南京,我们不能走!”


    有个平日里胆子小的女孩子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回了头。


    “是啊,不能走。”


    一个人说话,便会有后面的人跟着附和,大家七嘴八舌地跟着。


    沈华年轻轻敲了敲桌子:“既然大家都这样想,那我们就在南京重建。”


    会议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众人商议了新的地点,又将上午抢收回来的东西转移到别处。


    闲下来时雪也几乎停了,沈华年就在院子里支了炭盆取暖,同刚回来的付书同聊天。


    “阿嚏!”


    聊得正起劲,她一个喷嚏吸引了付书同的注意。


    “着凉了?”


    他有些担心。


    沈华年笑着摇摇头:“没有,最近风都没怎么见,不会着凉的。”


    付书同放心下来,开始笑着打趣她:“那…就是有人在念你。”


    说完,他便将她抱在怀里。


    “估计是我父母,我这么久没回去,那倒也有些道理。”


    付书同只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等到得空我陪着你回去一趟,这就是个玩笑话,不要多想。”


    沈华年点头道声好,看着眼前的焰火一下又一下跳着,眼眸里透出晶亮的光。


    与此同时。


    “我哪知道跑的是沈华年啊,冤枉啊局座。”


    高言慬跟个大头兵似地耷拉着帽子站在陈升面前,大气不敢喘,委屈得像个做了错事的皮孩子。


    陈升被气笑,将椅子转个转,原本背对着高言慬的他现在双眼发狠地盯着对方,想将人扒皮抽筋,扔到莫愁湖里以儆效尤。


    “你不知道?老子派给你那么多人你不知道,那地方是他们的,你说回去的除了他们组织上的还能有谁!”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还用得着我教你?!”


    皮鞋在红木地板上踏得生出脆响,每一声都敲在高言慬心门上,唬得他只有连连道歉。


    陈升来了火,将手头的雪茄摁灭,吐出最后一口烟。


    “你跟我道歉顶个屁的用,你该给死的弟兄道歉,该给所有人道歉!”


    暴风雨后迎来了短暂的宁静,陈升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装模做样地拿了份报纸出来:“行了行了,你先走,我看见你就烦,想想该怎么抓人吧,再不能戴罪立功,自己提了脑袋去问候死的弟兄们。”


    高言慬连连点头,话音一落便想急匆匆退出去,却发现了局座拿倒的报纸。


    “局座,您报纸…拿倒了…”


    话一出口,陈升便一沓报纸扔了过来,大发雷霆地朝着他吼:“滚!老子的事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