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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离婚后看到她的孕照》 第51章 “霍涔,你那照片许听宁早就看过了。”
霍涔的微博,一年也登不了两回,幸好公司有专门的舆情部门,又是事关老板,负责人第一时间向霍涔汇报了此事。
据负责人的分析,认为此事看似是在曝光作家白沅的料,但实际针对的却是霍涔,因为霍涔的个人信息被扒得实在太快了。他并不是明星,认识他的大多也都是商界人士,路人不可能那么了解他。只能说有人要搞霍涔,而又太心急了。
霍涔在商界不是没有对家,一时他们也无法确定是谁放的料。
霍涔看着发来的照片,脸色十分难看,声音冷沉,说:“先联系对方删除照片,把曝光度降到最低,我不想让……让人看见,要快,不要留任何痕迹,你亲自去办。”
负责人听他那严肃的语气,真怕他说出那种要是删不掉让你们所有人陪葬的话,但是霍涔从来不是狗血的老板,他带下属也从来不薄,加班费丰厚,业绩提成也很高,当晚公司舆情不彻夜亮着灯,所有舆情部门在本地人员都赶了回去。
霍涔是不想让许听宁看见,一张他手的照片,她都能气那么多年,要是这张照片被她看见,可能他俩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她都还在跟他怄气。
很快,就悄无声息地删除了那条微博。可由于一些原因,照片的传播力比他们想象得更大更广,甚至还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霍涔带着助理,亲自到了公司,脸冷得像二月河上的冰,问前来汇报的负责人,到底怎么回事。
负责人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照实说虽然删了,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建了话题,买了公关水军,一直在话题下面刷热度。白沅之前就炒作她的书有初恋原型,下面就一直往这方面带,暗示照片上的霍涔就是白沅的初恋。现在剧马上立项拍摄,网友过年闲着没事,好奇心被吊上来,也就跟着讨论。
当然还有一方面的热度,是霍涔那张脸带起来的,负责人给他截了条高赞评论——【霍涔我知道啊,上过可牛逼的财经杂志,而且那期还是我们导师专门让我们看的,看完还要写心得,我记得采访不是说他结婚了吗?当时还觉得他很帅呢,不会是婚内出轨初恋吧?(不过该说不说,人确实是帅!)】
这条成功带偏了很多人,大家在下面讨论起霍涔的脸、腿、腰……就连他单臂抱孩子的姿势都有人说好苏。
霍涔看完差点把平板电脑摔了,手撑着额头使劲揉,额角都被他揉红了一块。
负责人的意思是现在要是把话题撤了,也就太明显了,不如找个别的热度顶上去,白沅也不是流量明星,很快就能被压下去。
助理道:“老板,盛总那里正好有个要推的小明星,刚上了恋综急着炒cp,要不跟那边说一下?”
助理说的是盛贤超,传媒公司的老总,跟他们这边一直有广告代言的业务往来。
负责人点点头:“那个节目现在热度挺高的,如果能让他们现在顶上是再好不过。”
霍涔思忖几秒:“不够,找闻澈吧。”
“闻影帝?!”负责人顿了顿,为难道,“他不缺钱,也不缺热度,怕是不好请啊。”
“我来联系,你们只管对接好,早上七点半之前处理完。”说完他嘀咕,“她差不多那时候醒。”
负责人当时没反驳,跟着助理出去,忍不住说:“咱老板可真舍得下本,闻澈可是顶流了,回回只要他露面,就是发一张自拍都能上热搜,他人特别难搞,对他脾气了什么都好说,不对脾气直接甩脸子,要我说,可能拿钱都砸不下来。”
助理笑笑:“不用钱。”
“那是……?”
“闻澈他哥跟咱老板交情很好。”助理点到为止,没再往下说。
负责人绞尽脑汁想着:“闻澈他哥……要真算来也就一个啊,难不成是东尚集团的陆嘉行?!”
陆嘉行是东尚集团的太子爷,当然现在已经是实际掌舵人,算来他和闻澈也不过是远亲,但是能收拾住闻影帝的,也只有他。
霍涔亲自给陆嘉行打了一通电话,说大过年的,又是半夜,打扰了。
陆嘉行是利落的人,听他声音不对,说没事,有什么尽管说。
一通电话打了不到五分钟,半个小时后,闻澈工作室的官方号转发了一条微博,那条微博是一个娱乐前段时间发的,爆料白沅那个剧定的男主是闻澈。
工作室转发后还评论了六个字:“没接触,不会演。”
有些剧在拍摄前会不停地让放男女主的消息,以此来炒热度,闻澈不一定会演,但是他自带流量,只要带上他的名字,就能引起关注。
闻澈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蹭了,粉丝也都聪明,遇到这种爆料基本上都是没官宣,就不给眼神。
但是闻澈这么转发,相当于公开表示不待见那剧,可想而知,白沅那剧立马被群嘲,直接上了热搜。
热度正往上涨,紧接着闻澈的私人账号又一次性发了十八张自拍。
十八张什么概念——再多一张,微博就不允许了。
这下真是热闹了,谁还能记得起霍涔那张照片。
舆情部负责人参与了全程,心想果然是霍涔,出手就直戳对方要害,相当于你敢拿我做话题,我就送你上热搜。——负责人怀疑放料的是白沅,但碍于那张照片,怕白沅真的是霍涔的人,也就没敢提。
替罪谁也不能得罪下一任老板娘,霍涔离婚的事,公司内部不是没人知道,所以这事真闹大了,霍涔只用放出离婚的消息就行了。都是单身状态,谁还会深究什么。
但是霍涔不愿意,非要兴师动众搞这么一遭,说是不想被人看见,那能是谁呢?只能说还是前老板娘有本事。
霍涔处理完所有,已经是凌晨,他没回去,在办公室眯了一会儿,天蒙蒙亮的时候醒了,他看着手机,一夜,许听宁什么都没给他发。
他希望她什么都没看见,也许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一般公司都是在初七上班,但是霍涔的公司是初九,他从公司出来,踏着雾色驱车到了菜市场,买了食材回去,鸡汤炖上,又揉完面,差不多已经七点了。
霍涔现在炖鸡汤已经很娴熟,他不知道许听宁为什么这么爱吃鸡汤和手揉的馒头,顿顿吃都不腻,并且嘴非常叼,是手揉还是机器揉的面,她尝一口就知道。
醒面的时候不知道做什么好,他上了房顶,站在那看着许听宁家的窗户,看了半个小时。
七点半他下楼,给许听宁发了条微信:【来吃早饭吗?】
许听宁没回,他就一直盯着手机看,他一直数着数,第二百八十六秒的时候,许听宁回了过来。
【不去了,今天上午有事要出门。】
霍涔很想说上午要出门,又不耽误早上吃饭,可他到底还是没说,只问她:【去哪?我送你?】
【看导师,不用,我跟其他同学一起。】
【什么时候结束?】
【还不知道。】
话看着没什么,但霍涔就是心神不宁,过了一会儿给许听宁发:【买了那天你喜欢的烟花,晚上有空来看吗?】
【不一定。】
霍涔放下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
锅差点被他煮干了,他去关火,又被锅盖烫到了手。他心烦意乱看着手机,照片早就被压了下去,他觉得许听宁应该是没看到。
闭上眼也睡不着,他去了商场,到了又不知道买什么,珠宝首饰哄不住许听宁,之前送那么大颗钻戒,不也被她眼都不眨还了回来。
最后霍涔只在商场里买了双婴儿鞋,那鞋子真小,粉嫩嫩的。
从商场出来,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城市里转,他以前就有这个爱好,魏肖笑话他浪费汽油,有的时候他是真不知道该去哪,下了班,不知道哪里是家,也没什么想见的人。
想过许听宁吗?想过。因为他的车经常开着开着就到了二中,会看着学校发呆,会自己一遍一遍走过那条上下学的巷子。
他知道她家没搬走,那么许听宁就肯定会回来,可是他一次都没遇见过她。
后来在同学会上,看见她馋猫一样笑眯眯吃着羊肉串的许听宁,他是真想抬手擦掉她嘴角的油,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他不会说,曾经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摆在那里,她先用一块巧克力追他,好像多喜欢他,但是没多久就再毫不留情地说分手。恨提不上,但是过了那么多年了,他依然不想搭理她。
想着这些,霍涔去了城南,那家巧克力店迎着业,店员看他进来,问他想买什么?说有许多成品巧克力可以选。
当听到霍涔要自己做的时候,店员微微瞪大了眼,可能是到店里做巧克力的男士太少,而霍涔的穿着长相,怎么看也不会是喜欢做手工的人。
霍涔确实做得不好,至少他觉得自己做的没许听宁的好看。店员给了他一张卡片,他看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于是拍了张刚做好的白巧,先发给了许听宁,然而直到下午,许听宁都没回。
他眉心直跳,给祁毛打了电话。他是想让祁毛帮忙探探许听宁的口风,那么关于照片的事,就不可能不讲,但是霍涔本来也不是解释一大堆的性子,只说是个误会。
祁毛听完,支吾了半天,最后语气复杂地说:“霍涔,你那照片许听宁早就看过了。”
第52章 “感觉怎么样,霍涔?”
祁毛今天刚回二中家属院住,屁股都没坐热,就接了霍涔的电话,隔着手机说不清楚,他问霍涔人在哪,然后一路狂奔到了一墙之隔的霍涔家。
之所以用狂奔,是因为他还真挺迫不及待的,身为娘家人,他倒要看看霍涔被“捉奸在床”是什么德行,但是看到开门的霍涔,他的兴致被泼灭了一半。
霍涔像滩冷冰冰的死水,脸色很差,给他开了门,顾自往屋里走。
祁毛跟在他身后,说:“照片是我拍的,凑巧那天看见你了,但我没往网上放,涉及听宁,我不可能那么做,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霍涔略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拍的?”
“昂,没想到吧,这要不是你已经知道了,我才不说,我答应过听宁的。”
霍涔默了默。
“你看下是不是……”他手机都拿出来了,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说,“你拍的给我看看。”
“你不是在网上看过了吗?”
“再给我看看。”
“你有瘾啊,还看!”祁毛掏出手机,翻了翻,“给,原照我给删了,只有这里有。”
霍涔接过手机看着,跟那张是一个场景,但并不是同个角度,但他没告诉祁毛。
“你上微博看了吗?”他问。
“还没,这不是一接到你电话就来找你了嘛。”祁毛嘀咕,“我微博密码都忘了,估计得先找回。”
“那就先别看了。”霍涔不动声色地还回去,手无意触碰到屏幕,照片缩了回去,切回了原本的微信聊天界面。他看着,眉头微蹙。
那张照片已经被祁毛删掉了,唯一还存在的地方是他微信发给许听宁的聊天记录里。
霍涔看着,想着的是许听宁当时看到肯定哭鼻子了吧。
“别看了。”祁毛抽走了手机。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离婚前还是离婚后?”霍涔说,“我刚没看清日期。”
“离婚前,所以刚开始我以为你俩是因为这个离的婚,但是听宁说不是,她还不让我跟你提,我答应她了,就是憋出内伤,我都没跟你说一个字,但我这段时间,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憋屈得慌,霍涔,你想知道你跟别的女人在酒店的那天晚上,你老婆许听宁在哪吗?”
说实话,他觉得霍涔也许并不想听。
“等我一下。”霍涔进了厨房。
祁毛默了几秒,跟进去,窗户和抽油烟机都开着,霍涔倚靠着流理台,背微微蜷着一点,垂着眼在抽烟。
祁毛忍不住揶揄他:“不就是抽个烟,你事儿不事儿啊。”
“怕听宁闻见烟味,她最近会来吃饭。”霍涔抽烟很猛,几口抽完,碾灭扔进垃圾箱里,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带着冰碴的矿泉水,扔给祁毛一瓶,“你说吧。”
祁毛看他仰头猛灌着水,都替他冰得慌,他才不喝,搁在一边。
“你跟人开房那天……”
“没开房。”霍涔淡淡打断,抹了一下唇边的水渍。
“行行行,就您没开房,但是跟女人去酒店待到凌晨出来那天,您老婆许听宁一个人在医院!”祁毛没好气,“我爸晚上值班看见的,说在妇产科那层,我打电话问听宁,她说是感冒。有时候医院病房满了,也会往别的楼层塞人,我就没多想,后来知道她怀孕,我总觉得不对劲,碰上我爸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套了套话,才知道那天她是在保胎。她大晚上一个人去的,提着蛋糕鸡汤什么的,吓得直发抖,后来自己在医院待了好几天,没一个陪护,这多稀罕啊,护士长印象可深刻了。”
“我他妈也是肠子都悔青了,什么时候跟她说,都不该那时候跟她说!她怀着孩子呢,又是在保胎,看见你抱着别人的孩子,跟个女人从酒店出来,能是什么心情。”
“主要我那时候也是气,然后她又问我哪能做亲子鉴定,我想着是你在外面搞出私生子了,需要她来处理,脑子一热就给她说了……”
祁毛说不下去了,一抬头,看见霍涔在找什么东西。
“你能不能好好听。”他上前拉他,看清他手里的东西,人怔住。
霍涔就着冰水,把那粒止疼药咽下去,压了压心口,过了冰的嗓子,沉哑。
“你继续说。”
这还怎么说?祁毛感觉再说下去,霍涔就得死在这了。
他是很想看霍涔知道自己负了许听宁之后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样子,但也不想他命都没了。
“你没事吧?”
“放心,死不了。”
祁毛都觉得好笑,傲成那样的人,竟然现在觉得死不了就是没事。
“你知道吗,我是第一次来你家。”祁毛环顾四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是吗?”霍涔没什么印象。
“真的,小时候我一直想来,其他同学也有想来的,这院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好奇啊,想知道房子里面有多气派,但你从没邀请过我。”祁毛笑了一下,“这么多同学,就许听宁来过你家,霍涔,你承认吧,你对她就是不一样。”
霍涔没吭声,手撑着台子。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不要脸的,用这点不一样,一直勾着许听宁,她也是傻,小时候追着你跑,长大了要跟你结婚生子,她多娇气个人呢,为了保胎自己住在医院,还跟别人说是感冒。以前可真不是这样。”
“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她打防疫针的事迹吧?就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班里打的那种防疫针,她穿毛衣,脱了一只袖子打完,嫌胳膊一动会疼,硬是娇气得一整天都没给袖子穿上,老师说也不行,就那样裹着外套直到放学她妈妈来接她。”祁毛说着都笑了。
霍涔轻轻勾了勾唇角,又摸了一粒止疼药往嘴里送。
“别吃了,药是有剂量的。”祁毛看不下去,上去拦,碰到他,发现他根本站不住,他骂骂咧咧把他往外扶,“早知今日,你当初干什么去了……欸,你可不能死啊,我干女儿不能没亲爹。”
霍涔被放倒在沙发上,平躺着,手臂盖在眼睛上。
“你让我把那里止疼药吃了,我就没事了。”
“还吃?你不是刚吃过一粒,那是药,又不是糖豆,你忍忍吧,一会儿药效上来就好了。”
霍涔没说话,祁毛叹口气,坐在旁边盯着他,见他没再找药吃,祁毛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他弄了半天,才找回了密码,登上去的时候,霍涔的照片已经删得差不多了,犄角旮旯里还有一张,他放大一看,气得手直抖。
“霍涔你个王八蛋!你早知道了,这网上的照片根本不是我拍那张!你就是诓着我把什么都给你说了,许听宁同学会不会怪我啊!”祁毛捶胸顿足,直呼玩不过霍涔,但是转念一想,“还有别人拍你?谁啊?听宁不会现在已经看见了吧?”
霍涔不是不想回答,是疼得说不出来话,他希望她没看见,不想一遍遍伤她,看见了她肯定会哭,他不在身边,也没人哄她。
他不知道许听宁为什么不跟他讲,尤其是在离婚前,拿这事跟他闹,不可能会净身出户。他得伤她到什么程度,她才会连最后的牵扯都不想有。
她应该最初也是想把怀孕的事跟他讲的吧,要不怎么去问亲子鉴定的事呢,她怕他不信,连这种委屈都咽下了-
许听宁今天确实要去看导师,但不是上午,而是下午。她骗了霍涔,她就在家,只是不想起床。
很多时候情绪会牵动着人的肢体,高兴的时候手舞足蹈,精力充沛,她现在的情绪实在跟高兴沾不上边。
下午还是去了导师家,毕竟和大家都约好了,她怀孕已经不是秘密,导师倒是没说什么,就跟她说生的时候可不许再瞒着,他要给宝宝亲手烧制一个茶壶。又问她身体能不能扛住,实在不行可以延期,也没什么,千万别坐着月子还硬站在台上答辩。
许听宁点点头,堆着笑,让老头别担心,她一切都好,不会耽误学业。
二师哥陪老头喝着酿制的青梅酒,说:“哪有什么,尽管生,到时候是师哥给你带孩子,你该写论文就写你的。”
逗得师妹们咯咯笑,问他到底会不会。
“不会我可以学啊,谁也不是天生就会。”二师哥跟老头碰着酒杯,一副逍遥自在模样。
今天只有大师姐没来,说是家里临时有事。从导师家出来,其他人都走了,大师姐这才打来电话,叫他俩先去火锅店等着,她一会儿就到。
二师哥下午喝了酒,虽然只是抿了几口,但也不能开车了,许听宁拿走他的车钥匙,说:“我来吧。”
“你行吗?”
“行。”
二师哥吹了声口哨:“好酷的孕妇,还特别灵活。”
许听宁笑着说:“谢谢夸奖。”
到了火锅店,大师姐发信息来,说临时又有事,让他们先吃,她晚点到。
“贵人难请啊,咱俩先吃吧,我正好垫垫肚子,一会儿你师姐来准又要我陪酒,哎,我这一天天地跟三陪一样,陪完老头,陪师姐,幸好师妹你不爱喝酒。”
许听宁捂着嘴乐。
正说着,服务员过来了,说现在店里有活动,转发本店官方号的置顶微博,可以送一盘菜。
“我手机马上没电了,听宁,你转吧。”
“好。”许听宁拿出手机,刚要点开微博,手机被二师哥抽走。
“算了,别转了,麻烦。”他又对服务员说,“我们不用送菜。”
许听宁愣了愣,没说什么。
她知道二师哥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导师应该也知道,否则不会连带孩子都说了,但就是没人提霍涔。
二师哥是怕她看见微博,其实没必要的,霍涔公司的舆情部都不是吃干饭的,那些照片早就删了,再说了,她昨晚就已经看见了。但她不想戳穿这份好意,也就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一向洒脱的二师哥,脸上难得也有了尴尬之色,干咳着要去找充电宝:“你先点着啊,我手机得充下电,要不太耽误事了。”
他往吧台走,许听宁低头看着菜单,半分钟不到的功夫,她眼角映入一抹优雅漂亮的毛呢裙角。
“听宁。”
她抬头,看到了白沅。
“姐,好巧啊。”除了说这些,许听宁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也不算巧,我在旁边等人,看见你才过来的。”因为闻澈工作室发得微博,白沅的剧成了群嘲的对方,她今天忙疯了,也烦透了。好不容易约了位圈里的大佬见面,想让对方帮忙斡旋,明明都答应了,她等了半天,可对方说有事,爽了约。
然而这边呢,许听宁像没事人一样,吃着火锅。
她看着许听宁,扯扯唇角:“我真挺羡慕你的,心大,不装事。”
许听宁低低吁出口气,起身:“姐,我看见了,但我和霍涔已经离婚了,这事是你和霍涔的事,跟我没关系。”
“那他有跟你说吗,那孩子不是我经纪人的,而是我的。”
霍涔抱着白沅的孩子,许听宁想到这,指尖轻轻一缩,她正要开口,看到了眼睛冒火的二师哥。
那一刻,她是真怕二师哥用手里的充电宝拍白沅的头,然而诚不我欺的二师哥,这次直接来了出狗血剧。
他像没看见白沅一样,走过去,帮许听宁拉好椅子,扶着她坐下,说:“宝贝,咱们现在怀着孕呢,别为不值当的事伤着身体。”
二师哥只要脑子不抽的时候,也算位帅哥,个高,博士,开大G,主要还发表过多篇很牛的论文。白沅也是Z大的,不可能没听说过他。
他那一套动作暧昧殷勤,活脱脱一个乐此不疲的接盘侠。
表明是在告诉白沅,她以为许听宁会难过,但其实许听宁有的是人追,根本不在乎那些。
白沅自讨了没趣,黑着脸,踩着高跟鞋走了。
等人走远了,二师哥回头看见许听宁满脸的无语,说:“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女主被恶毒配角挑衅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个正义的白马王子从天而降,说这是我的女人。我刚觉得那么说太油腻了,就稍微改了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许听宁哭笑不得,说:“还行吧,就是太狗血了,师哥。”
不过她是真的不知道要跟白沅说什么,至少这样,白沅就走了,也挺好。
白沅原本是走了,可她坐在车里,看着落地窗里吃饭的两个人,又心有不甘,拿出手机拨给了霍涔。
霍涔到的时候,许听宁还跟二师哥吃着火锅,白沅拉开他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白沅抬抬下巴,示意他往里看:“感觉怎么样,霍涔?”
第53章 他不知道许听宁那晚等他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霍涔拿出手机,拨了许听宁的号码,隔着窗,他看着她拿起手机,对面的男人说了什么,她又放了回去。
嘟嘟声在密闭的车里响到最后一秒,断了。
白沅叫他来,就是要伤他的自尊,他这种人,骨子里冷傲,你跟他来硬的,他能比你更硬。白沅不信他亲眼看着许听宁怀着他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吃饭暧昧,他还能包容下去。
“想知道喊许听宁宝贝的人是谁吗?”白沅语气挑衅,“z大的风流才子,名声在外,什么出格的事都干得出来。我可没骗你,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霍涔的视线一刻没从许听宁身上移开,他摸了支烟出来,咬在嘴里,但是没点。
白沅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有人说男人真的长得好,要看骨相,霍涔是那种骨相极好的人,沉冷的时候给人一种倨傲的攻击性,难以亲近,却又很吸引人。
白沅的眼神带着幽怨:“霍涔……”
她还没说话,他开了口。
“滚下去。”
这是霍涔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白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霍涔,你真要这样吗?”
“那怎么,我还得亲自送你走?”霍涔手指撵着烟,眼神都懒得分出一丝。
白沅是错愕的,但她从来不是懦弱的人,很快平静了下来,从容地抚了抚耳边的发丝。
“你生气是应该的,我不该让你来看这些,我也知道那时候不该拒绝你,你生我的气,我都明白。可是霍涔,我没办法,我不这样处处使心计,根本活不下去。我和许听宁不一样,我没有母亲依靠,父亲可有可无,我在家里,过得还不如继母的侄子。那男孩你肯定见过,现在还被我爸养在身边,以前我还给他洗过内裤。”
“我知道你也有个弟弟,也知道你不喜欢待在家里,霍涔,你和我才是一样的人,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也是因为这样,才追我的吗?”
霍涔轻笑了一声:“你想多了,我根本不知道你什么样,你只是刚好踩在那个时间点上,我就追了,你真答应我也伺候不了。还要我说得更明白点吗?你钓着我,我拿你练手,咱俩谁也不欠谁,但你现在要是非拿这事去烦许听宁,我就也让你不好过。”
白沅是真没想到,霍涔就不认情分这两个字。
“照片的事自己去跟许听宁讲清楚。”霍涔冷冷地道。
“什么?你要我去讲?我凭什么去,这事我也是受害者!”去跟许听宁讲清楚,无异于让她吃了又吐,白沅绝对不可能去,更不可能承认。
霍涔根本懒得跟他掰扯。
“你不去,就我来,但我来可就不是这样了。”
“霍涔,你要干什么?”白沅隐隐感觉到了害怕。
霍涔挑了下眉:“现在先想要你滚。”
白沅气疯了,下车,重重甩上了车门,一抬头,许听宁那桌已经没了人。
她目光寻找,在店门口看到了出来的两个人,他们似乎有什么事,走得略快,男人脱了外衣,搭在许听宁身上,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揽着她上了一辆大G。
白沅想让霍涔睁大眼睛看看,然而她回头,却看见霍涔颓然坐着,静静注视着许听宁的方向,眼中闪过水光-
大师姐一直没来,是在跟家里吵架,似乎很多人都觉得女孩子只要上学久了,就会嫁不出去,这种感觉逢年过节就更甚之。家里催婚,吵了几句,大师姐离家出走,饭吃了一半,他俩赶着去酒店劝人。
本来许听宁不去也行,但是师哥喝了酒,开不了车,等代驾来时间又太久。
二师哥看着倒车镜:“师妹,后面有辆银色的法拉利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你开车这么慢,他半天都没超过来,还跑车呢,不科学啊。”
“什么?”
“没事,我随便说说,你开你的车。”
许听宁开车特别小心紧张,一点不敢分神,直到到了酒店,准备下车,才看到后面霍涔那辆车。
“听宁,坐着别动。”二师哥说完,下了车,绕到她这侧,打开车门,从远处看,他很像在帮她解安全带,姿态亲昵,“别让男人觉得你好哄,听师哥的,别管他,一会儿他自己就走了。”
许听宁下了车,刚要扭头,听到二师哥说别看,头又转了回来。
“跟我走。”二师哥扶着她的肩膀。
霍涔没下车,一直坐在车里,看着两人进了酒店,他熄了火,一切回归安静。
已经跟了一路,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在酒店房间里,他进去就能看见。但他说过要给许听宁自由,忍疯了都不能进去。
他也可以调头走,去哪都行,他一直不缺桃花,哪怕结婚那两年,随便参加个酒会也都有女人朝他抛媚眼,就现在手机里,还有找他撩骚的。
但是他现在哪都不想去,就想在这等着,他开了窗,一支一支地抽烟,抽完了半包,吃了粒止疼药,然后接着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反正夜很深,深到他想去买烟,但是旁边的便利店已经关了门。
他不知道许听宁那晚等他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即使知道对方不可能做什么实质性的行为,但爱的人和别人过夜,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要一想到,那滋味就像钝刀子割着心头的肉。
许听宁那么娇气,到底那晚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霍涔不敢想,仰头看着黑夜发呆。
已经到了凌晨,许听宁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犹豫了半天,说:“师哥师姐,我下去一趟。”
二师哥要开口,大师姐瞪了他一眼,叫他闭嘴。
等许听宁一出去,大师姐就数落道:“谁让你拉着听宁来的?你没看她怀着孕吗?折腾她干什么?”
“我不是怕听宁被欺负嘛,再说了,你财大气粗搞这么大个套房,我想着她今晚在这睡也没问题。”
“是没问题,但你没看出来,咱师妹根本睡不着!”
许听宁确实睡不着,她走到霍涔车边,敲了敲窗户:“霍涔,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第54章 “要不你到我那睡?”
霍涔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出来,隔着玻璃愣了愣,然后快速下车,上去就要抱住她。
但是他抱不住,许听宁的肚子挡在他俩中间,他完全不敢用力,只能拉着许听宁的手。
许听宁手腕都被他捏疼了,叹口气:“霍涔,我今天去看导师,看完本来是和师哥师姐一起吃饭的,但是师姐没来,她和家人闹了点矛盾,心情不好跑到这里来住。”
她指指酒店:“我和师哥不放心,就来看看她。还有,我师哥应该在饭店门口就看见你了,才会故意那样的。”
听着她平静地讲完,霍涔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你不用告诉我。”
她摇头:“霍涔,等人的滋味不好受,我知道。”
不好受,他还是让她受了,而她却不愿用同样的方式伤他。霍涔别开脸,这感觉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他问。
“嗯。”许听宁心想,她还想让他赶紧回去,没说出出口,又听见他说,“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在这里。”
“你不想说,我问有什么用,霍涔,我不喜欢听你敷衍我。”
以前每次都是这样,她问了,他也不好好答,她不问,他就更不会说。
霍涔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况且他也并不想让她知道今晚又见过白沅。
“听宁,我就是很想你。”
凌晨的风很凉,许听宁穿得很厚,霍涔却只还是穿着衬衣,黑色的料子让他看起来比风还冷。
她知道他又是在哄她,叹口气:“你就不能先把外套穿上吗?”
她看见后座的大衣,拉开门,另一只手还被霍涔牵着,她甩了甩,没甩掉,只能单手去够他的衣服。车座上的购物袋被她带掉,里面掉落出一双粉色的小鞋子。
她不知道霍涔是不是故意让她看见的,当然他买来,就知道她早晚会看见。
反正两人牵着手,也没办法穿衣服,许听宁把东西放回去,说:“你送我回二中吧。”
“不用回去跟你师姐师哥说一声吗?”霍涔嘴上是这样问的,人却已经把许听宁往车上带。
她也不想回去当电灯泡,大师姐喜欢二师哥,但师哥好像瞎了一样,一直都没看出来。
“我发个微信说一声就行。”
许听宁上了副驾,发着信息皱了皱眉头,车里有烟味,虽然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是孕妇的鼻子敏感,还是让她闻到了。
“霍涔,你就不能少抽点烟吗?”
“提神才抽的。”霍涔打开了循环风。
许听宁想说你不能换一种方式提神吗?比如掐自己什么的,她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就这么掐自己,可管用了。
但她这样说很像是在跟他抱怨自己的委屈,并且是用一种很矫情的方式,最主要的是,霍涔现在也不归她管。不过车子引擎声响起的时候,她还是听到霍涔淡淡说了一声“知道了”。
看着他脸色苍白,许听宁问:“要我来开吗?”
“不用。”
“真不用?”
“嗯。”霍涔道,“又不是废物,还需要孕妇来开车。”
许听宁总觉得他在阴阳怪气师哥,但看过去,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好像又没什么。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许听宁接起来。
“师哥……我没事……好,到家了我给你发信息……唔!”
她正说着,嘴上被喂了个东西。
许听宁瞪回去。
“师哥,先不跟你说了。”
车正停在路口,霍涔把头转回去,看着前面的红灯。
许听宁挂了电话,还瞪着他:“你刚干什么呀?”
“想起来还有巧克力,就喂给你了啊,你不是打着电话没法拿。”他低低说完,没事人似的发动了汽车。
许听宁心想要装绿茶,谁也茶不过霍涔,她看着手里的白巧,扯了扯唇角。
车子开进二中的巷子,速度开始变得很诡异。许听宁实在忍不住,问霍涔:“你这到底是不是跑车,怎么速度这么慢?”
霍涔“啧”了声:“我是怕你现在回去,会把许老师吵醒,正在想解决的办法。”
许听宁都不想理他:“那你想出来了吗?霍班长。”
霍涔挑眉:“要不你到我那睡?没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你也不想这时候把许老师吵醒吧?”
许听宁是不想,许鹊清年龄大了,睡眠不太好,这一醒就很难睡着了。而且她已经说过要陪师姐了,这时候回去,还要解释半天。许鹊清一直处在一线教师的队伍,直觉敏锐,不好混过去。
霍涔终归不是什么好人,她思想刚有一点松动,他就把车开到了自己那。
不多时,她杵在霍涔的房间里,咬着唇:“我睡哪?”
霍涔把刚热的牛奶递给她:“我床上。”
还是他中学时的房间,深色实木的装修经过时光的磋磨,更显得有质感。床上的用品倒是都换了,灰冷的色调,是他一贯的风格。
“那、那你呢?”许听宁问。
“我睡楼下沙发。”
许听宁记得霍涔长到高一的时候,睡在楼下的沙发上,小腿就会横出去。
“你就不能睡其他房间吗,干嘛非要睡沙发?”
“别的房间没收拾,都是灰。”
许听宁根本不信他的话,他提前给她准备了睡衣,甚至还准备了牙刷,怎么会连个客房都没收拾。
她把牛奶一口气喝完,胃里很舒服,可是胎动忽然变得明显,甚至肚子都被撑得变了形,一鼓一鼓地不停起伏。
霍涔眉头紧皱:“怎么了?要去医院吗?”
“不用,月份大了胎动就这样,正常的。”
霍涔是不信的,说:“去医院吧!”
“到医院更折腾,真的,我歇一下就好。”许听宁坐下来,手撑在床上,轻轻抚了抚肚子,可不知为什么,胎动依旧明显。
“我能摸摸它吗?”霍涔问。
这也是他的孩子,许听宁咬了咬唇:“你别使劲。”她有时候真怕他掐它。
然而霍涔只是蹲下来,把手轻轻放了上去。
看着他沉冷的脸,渐渐化开一角,眉眼变得温柔,许听宁鼻子有些发酸。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他温热的手掌,慢慢恢复了平静。
霍涔缓缓抬起头,温声:“听宁,要我在这陪你吗?医生不也说了,让你最好别一个人待着?我在这打地铺好不好?”
许听宁不知道他在公司是不是就是这样循循善诱下属,然后让那些人死心塌地为他工作的。
但她现在有一次默认,不过是因为他的脸色真得很苍白,而她刚才又在车上,发现了他的止疼药。
她不想往坏的地方想,可她真的怕他死掉。
霍涔发现许听宁一边摸着木质的床头,一边碎碎念,就知道她又在搞封建迷信了。不知道她这次又觉得他会以什么方式挂掉,但他不在乎,被褥随便一铺,躺在地上跟她说晚安。
离婚了,还这样睡在一个屋里,是挺不合适的,但是许听宁太困了,也没有力气想那么多。
她睡得并不安慰,肚子里的孩子特别调皮,动来动去。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觉得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这种感觉太温暖了,许听宁知道不该贪恋,却又忍不住。
霍涔手臂环住她,手掌抚着她的肚子,他是第一次这么真切得知道许听宁怀孕如此不容易。
孩子动得她没法睡,即使没有胎动,因为肚子太大,她也睡不踏实,会反复动,可稍一换个姿势,又会转回左侧睡。他记得许听宁说过,左侧睡对孩子最好。
所以即使睡得迷迷糊糊,她依旧会本能得护着孩子。
“疼。”
霍涔听她轻轻说了一声,支起身子问她:“听宁,怎么了?”
“别碰我肋骨,会疼。”许听宁半梦半醒,似乎怕他又要送她去医院,又说,“孩子撑得,正常的,别碰就行。”
她太困,说完就睡着了,霍涔在黑暗中看着她熟睡中还皱着的眉头,想帮她抚平,又不敢碰。
他不知道许听宁的肋骨还有没有在疼,但他现在心疼得肝都是颤的。
第55章 【她到了。】
霍涔又想去吃止疼药,但怕把许听宁弄醒,忍着没去。
他好久没这样抱着她,许听宁睡不踏实的时候,很喜欢被摸耳朵,他指腹轻轻在上面抚摸,撵着她小小的耳垂,没一会儿她的呼吸就变得轻绵。
她睡得迷糊,还会抱着他的手臂,许听宁也不知道是什么体质,怀了孕,哪都不长肉,胸倒是渐长。
以前这时候,霍涔也不管她是不是睡着,会直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听她叫出声,推他抵他,然后又配合。那时候乐此不疲,如今也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天空泛起一点点清冷的光亮,许听宁被碎碎的鸟叫声弄醒。
“有小鸟。”
她没睁眼,翻个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
霍涔唇在她额头贴了贴,声音带着哑,说:“我在楼顶平台养了花,最近总有鸟来,你不喜欢我想办法赶走。”
“我喜欢……很像以前。”她嘟囔着说完,就又睡着了。
这是半梦半醒之际,她肚子里的孩子在酣睡,两人相拥,耳鬓厮磨。
霍涔勾了勾唇:“听宁,我们回到中学吧,那种日子我可以过一辈子。”
她没回应他,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这一觉,许听宁一下子睡到了上午九点,醒的时候,霍涔已经做好了饭。他的厨艺在极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不管做什么,都很合她的胃口。
吃饭的时候,许听宁以为霍涔会对自己说什么的,毕竟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可是霍涔什么都没说。
“我吃好了。”她擦擦嘴,看着他,认真地说,“霍涔,谢谢你给我做的饭。”
许听宁要感谢他,必不是一个好兆头,果然下一句,霍涔听她又说:“可我也不能一直这么吃下去,即使*你说是为了孩子,可咱俩这样总见面是不行的。”
霍涔本来在给她盛汤,闻言,顿了顿,继续盛。
“你有没有在听?”许听宁问。
“这么近,你说我有没有在听。”霍涔放下碗,耐着性子道,“咱俩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让我照顾你,直到孩子出生。”
许听宁默了默:“我想还是算了吧,再这样下去,又会像昨晚一样。”
离了婚的两个人,抱着睡了一整晚,算怎么回事。
“许听宁,你这说翻脸就翻脸的毛病,就不能改改吗?昨晚不是你留我在那睡的吗?”
“昨晚是因为……”许听宁咬咬牙,“我看见你车上的止疼药了。”她总不能说是怕他死掉吧。
霍涔点点头,起身大步走到门口,甩门出去。
许听宁被一个人留在家里,还在发懵,大门开阖,霍涔已经走了回来,他全程鞋都没换,步伐利落,把一盒止疼药放她面前的桌上,说:“那你就再看看。”
许听宁都看傻眼了,心想这人幼不幼稚,她紧紧抿着唇,憋了半天:“你能不能别这样,我昨天是怕你出事,你现在好好的,根本没事。再说了你也不缺钱,可以找人看着你,咱俩这样总在一起,不合适。”
许听宁翻脸入翻书,霍涔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他走到一边,拿起烟盒,想了想,烦躁地将整包扔进了垃圾箱里。他手掐着腰,背过脸深呼吸,几秒后,转身问她:“是不是因为照片?”
许听宁怔住,其实如果霍涔不先提,她可以装作没看到微博。
“不是,而且霍涔……我早见过了。要是因为它,我不用等今天。”
霍涔冷着脸:“早见过,为什么那时不来问我?”
许听宁不吭声。
“说话。”霍涔道。
“我没问过你,但我在网上搜过……丈夫和别的女人从酒店里走出来意味着什么,丈夫抱着别的女人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就类似这样的,我搜过很多……可是我真的一次都没想过去问你。我怕听到你敷衍我,也怕听到你不敷衍我,就这样。”许听宁一口气说完,别开了脸。
霍涔走过去,牵起她桌下的手,摸着她手心的指甲印。他就知道她这时候肯定又在掐自己。
“听宁。”霍涔喉结艰难地滑动,“我说不是你想得那样,你信吗?”
许听宁没吭声,脸还是转到一边。
她不信,他知道,所以懒得和她说什么。
沉默中,许鹊清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怎么还没回家。
许听宁怕老妈觉察到什么,顾不上跟霍涔在掰扯,赶紧先回了家。
师哥是下午给她打的电话,许听宁这才想起来,昨晚上回来之后,忘跟师哥发信息了。
“没事,你给我发了。”
“我没有啊。”
“你看看你的微信。”师哥道。
许听宁迷茫地切进微信,人愣住了。
聊天界面里,师哥发来:【师妹,到家了吗?】
她这边的回复是:【她到了。】
她知道霍涔是个混蛋,但没想到这么混蛋,用她的手机回复师哥,还故意这么说,明摆着就是他能师哥知道,昨晚他俩在一起。
所以说霍涔这人,是别人敢摆他一刀,他就一定要捅回去的那种人,亏她昨晚还心疼他。
“师哥,那个……”许听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事。”二师哥语气复杂,“师妹,你今天上微博了吗?没的话,要不你先去看一下。”
许听宁眨巴眼,挂了电话,还没打开app,师哥就先给她转过来了一条微博。
许听宁指尖一缩,这微博是霍涔公司的官方号发的。
是思维导图的模式,对霍涔和白沅的那张照片做了澄清,从当天霍涔带着员工在公司巡察时遇到白沅,白沅说孩子丢了要他帮忙找,再到霍涔载着白沅出去找孩子,一直到发现孩子发烧,送到医院。
全程简明扼要,逻辑清晰,一目了然,并且点导图上的关键词,还会附带视频——公司走廊有高清监控,录到了当天白沅找霍涔帮忙的情景。
这不是最秀的,最秀的是旁边附带了一个霍涔公司研发的唇语翻译软件。这个软件本来是收费的,跟视频发出来的同时,改成了免费模式。
视频不止一条,讨论度最热的一条,是白沅的经纪人坐在车里偷拍霍涔抱着孩子出来的情景。
白沅的经纪人警惕性很高,原本所在的位置监控根本拍不清楚。霍涔发现有辆停在旁边的超跑,带着车载记录仪,刚好能拍到。当然,那人见是霍涔,狮子大开口,霍涔花了不小一笔,才买了过来。
霍涔公司的官方号,从来只发公司相关的新闻,这条被置了顶,显得格格不入。
第56章 他一直在追他前妻好不好!
不仅如此,霍涔还给最初曝光照片的发了律师函,对方立刻来了个滑跪道歉一条龙——这种一年到头不知道收多少律师函,属于虱子多了不怕咬,之所以跪得这么快,是因为视频的锤实得就是雷神来了,都不一定能接不住。
道完歉,把锅甩在了爆料者身上,说爆料者把他当枪使。
要知道,谁会无缘无故在凌晨的时间点,坐在车里对着酒店大门举着手机拍照?并且这人还是白沅的经纪人。
【这孩子不是经纪人的吗?自己孩子丢了也不着急,看见孩子被人抱着从酒店出来,不赶紧上前,而是在车里拍照,这太奇怪了啊。】
发这话的是白沅的书粉,知道她身边偶尔会有个孩子,不过当时白沅说孩子是经纪人的。
后面说什么的都有。
【这是经纪人吗?狗仔都没她敬业。】
【所以人家帮她们找孩子,找到了还被她们偷拍?然后再被发到网上,也不帮着澄清?你们品,妙不妙!】
【这老套路了,每次剧要拍前,肯定要这么炒一波,怪不得闻澈之前那么发呢,肯定是怕这种炒作剧挨着自己,哈哈哈嫌弃得也太明显了吧!】
……
一开始大家几乎都是在嘲炒作的事,谁都没往别的地方想,毕竟这里面也只有白沅跟娱乐圈沾边,霍涔为人低调,在此之前根本没出现在八卦板块里过。
炒作最常见的手段,就是炒感情八卦,尤其白沅这个剧,又一直宣传有原型,所以原作者亲自上阵炒作,也不稀奇。
这本来也是白沅的打算,霍涔不接受她的感情,那她就让许听宁也接受不了他。她还可以借着跟霍涔的过往,给自己的书和剧贴金。一个知性的女作家,最后也没跟有钱多金的初恋在一起,那种清高感,反倒更能在读者面前建立起自己的滤镜。
就算霍涔解释,她也不怕,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越描越黑的。就好像娱乐圈里多少cp,当事人都澄清了百八遍,粉丝照样嗑得真情实感。
况且她又不是明星,不用时刻面对镜头,就算有人追问,她越是摇摇头,清淡地笑一下,越是引人遐想。
白沅对着镜子的时候,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她也没办法,这些丑恶的獠牙,是在她活在尘埃里的那些年长出来的,要怪也不能怪她。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霍涔竟然拍到了她的经纪人。现如今她的书要卖,剧要上,那她就只能死咬住不知情,锅全甩给经纪人。
可这边还没处理,柳总给她打来了电话,说剧的版权他已经准备转手给别人,现在两边公司的法务正在走合同程序,他虽然没义务通知白沅,但出于之前的交情,还是来知会她一声。
白沅的版权卖给了柳总,为期十年,也就是说十年内这个ip属于柳总,他转卖给别人,也是完全可以的。
白沅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柳总点了她一下,说买走这个版权的人,是魏肖的一个远房亲戚,而魏肖和霍涔的交情,自不必再说。
如今这剧已经成了群嘲的对象,与其给自己惹一身骚,卖出去还能快速赚一笔,何乐而不为。柳总在商界摸爬滚打,什么心计手段没见过,自己投资的ip,被白沅玩成了这个样子,也没跟她明着撕破脸,但再想合作,也是不可能的了。
白沅听完,知道在柳总这边已经无法转圜,于是把电话打给了霍涔,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都不想干。”霍涔笑了笑,“白沅,我跟你保证,十年之内你那什么剧,绝对拍不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白沅不是喜欢去膈应许听宁吗,不是处心积虑要把那些有的没的搬上荧幕让所有人都知道吗?那他就把这些打成包,能扔多远扔多远。
白沅感觉五雷轰顶,也就是她折腾了这一遭,除了当初卖给柳总的那笔版权费,其他的什么都得不到。要知道她当初急着卖出去,打开影视的渠道,要的价码也并不高。
而文娱市场瞬息万变,十年之后,就算版权回到了她的手里,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哪还会有人再来买去改编。
“霍涔,你怎么这么狠!”白沅没想到霍涔是一点余地都没给她留,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吼道,“许听宁说得对!你就是渣!”
远在家里的许听宁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许鹊清听到声音,紧张地开门进来:“怎么回事?感冒了?”
许听宁赶紧把微博关了,心虚地揉揉鼻子:“没有,刚才可能是有灰。”
“你现在怀着孕,可一定要注意不能感冒,否则遭罪的可是自己。”
“知道了。”
许鹊清点点头,走出去,又折了回来,问:“你最近跟霍涔怎么样?”
“……没怎么样?”
“他妈妈有没有又找你抢孩子?”
“没了。”
许听宁想起来之前霍涔给她签的抚养合同,拿出来给了许鹊清。
许鹊清看了看,脸色好了些:“他对孩子倒是还挺舍得的,不过这本来就是他的责任,就是没有他,咱们也养得起。”
“我知道。”
“那你坐这里干什么?”许鹊清审视着女儿郁闷的脸。
许听宁怎么会让她跟着担心,说:“没事,我……想论文呢。”
“论文现在成你的万金油了。”许鹊清也没再多说,又回屋继续写班级干事考核了。
许听宁心想幸好是老妈压根没有微博,也幸好许副校长人不好惹,轻易没人会给她传话。
可是许听宁心里还是乱极了,把霍涔公司的置顶微博,和那些微博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电话是霍涔先打过来的,许听宁没接,给按了。看了那些,她心里不可能平静,可是接起来说什么,说霍涔我现在知道了,你那晚并没有跟白沅过夜?然后呢?和好吗?他俩离婚,又不是因为别人。
许听宁还是给霍涔发了一条微信,否则他的电话一直打来。
【我在写论文。】
万金油果然好用,霍涔没提网上的事,只是给她回了个好字,不过没一会儿,又给她传过来一张他当日的行程表。
许听宁眨巴了半天眼,问他:【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没,给你报备的,你以前不是总想知道吗。】
许听宁心想,你也说是以前了,现在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虽然这样想着,她还是一条条看了看,看完扯了扯嘴角,是挺忙的。
饶是这样心里乱糟糟的,她也没再跟霍涔说什么。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被霍涔的糖衣炮弹贡献,她需要先让自己冷静,然后再想清楚。
许听宁冷静的方式是刷题,她不知道,在她做环形填空的时候,网络上正在继续发酵。
有人爆料霍涔大学追过白沅,并且现在已经离了婚,那也就是说,抛开经纪人偷拍不说,霍涔追求白沅也是有可能的。
【为什么抛开偷拍不说啊?说呗!还有霍涔是离婚了,但是他一直在追他前妻好不好!大年三十还在前妻楼下使劲放烟花!跟个公孔雀似的,使劲开屏!来来!我有视频证据,你们自己看是不是!!】
发这条的网友id叫“七根毛根根帅气逼人”,他上蹿下跳跟说霍涔追白沅的网友对线。
他放的是霍涔三十那天晚上放烟花的视频,但是上面没有许听宁,于是有人杠道:“我就光看出来他很帅也很豪了,但是哪能说明他在追前妻呢?”
一个特利迦奥特曼头像的网友在下面回了张照片:【姐姐,你看我这个照片能不能说明。】
是霍涔放烟花的照片,而旁边树后,是躲着的大着肚子的许听宁。照片里,许听宁仰头看着天空,霍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第57章 “你刚说让谁卖给你?”
因为夜色昏暗,许听宁那天穿得又多,她隆起的肚子看起来就像是角度问题,毕竟谁能在这两人离婚的前提下,想到许听宁已经怀孕了。
有眼尖的网友试探着问:【迪迦,照片是你拍的吗?你拍的时候有没有看清楚上面那个女孩的肚子大不大?】
【首先,我不叫迪迦,我叫特利迦。其次,照片是我拍的。最后,那个姐姐的肚子是大,所以叔叔晚上一直带着她在溜达消食,大家年夜饭谁不是吃一堆,我觉得大家不应该因此笑话她。】
特利迦奥特曼头像的网友进行了认真地回复,换来了大家齐齐一句:【谁家的小孩,叉出去!】
就许听宁那张小脸,再吃多也不可能是那个样子。
霍涔除夕夜跑到怀孕的前妻家楼前,又是放烟花,又是带着人家散步,想干什么一目了然。
正好有人在霍涔公司官方号下问澄清的思维导图是谁做的,因为做得太牛逼了,说可以高薪聘请,问愿不愿意跳槽,不愿意的话来接个私活也行,待遇绝对不低。
在人家公司下面直接挖墙脚,不是玩梗,就是真的太想要这个人了。
霍涔公司的官方号还真回应了:【谢谢,我们老板自己做的。】
【惊呆,你们老板业务能力这么强吗???】
【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看到最好笑的,挖人挖到人家老板!您真打算雇吗?这年薪怎么也得百万吧?】
【不止不止,去看看他们公司每年的财报吧,你小看霍涔了!】
【不是啊,现在霸总追妻的赛道这么卷了吗,都得会做这种思维导图才行吗?】
……
本来网友也就是看看热闹,没想到有人发现了重点。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他求生欲好强啊,是怕前妻看到那个照片生气吗?】
【姐妹我也感觉到了,不管他俩咋样,这婚我先同意复了。】
【+1,复婚的时候我随一个红包。】
【你想多了,人家霸总复婚怎么可能通知你。】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还真有可能通知大家,他之前结婚就登过报!】
【登报?!他这么爱吗?!】
白沅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原本她想用这事,给自己镀上霍涔初恋的滤镜,现在什么都没镀上,反倒是都嗑起来霍涔和许听宁。
她也没想到,很多事是会反噬的,她想靠着炒作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而知名度的提高,随之而来的是什么都会被扒出来,在网络上,已经开始有问扒她在国外的感情经历和身世,让她感到无比焦虑。
人在脆弱害怕的时候,往往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只有在母亲那里,自己才会是个永远能到庇佑的孩子。这时的白沅,确实也想到许鹊清,但这份心情里还掺杂着太多的埋怨。
许听宁做着题,隐隐听到许鹊清说话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跟自己说话,开门仔细一听,才发觉是在打电话。
“……这件事是我错得不对,我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就觉得只要能跟白建成再没瓜葛就行,所以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后来我去打听过,白建成找的那个女人不能生育,所以对你很好,视如己出,我并不知道后来那样生活着。”
电话应该已经打了很久,那边是谁正在说什么许听宁听不到,她只听到里面许鹊清忽然惊讶地吼了句:“什么?!”然后屋里传来闷闷地咚的一声。
许听宁推门进去,看见许鹊清倒在地上,她的手机屏幕上,和白沅的通话已经断了。许听宁也顾不上那么多,大着肚子蹲不下来,就直接跪下地上,去扶许鹊清。
“妈!妈?怎么了?”
许鹊清晕着,许听宁摸到了一手血,她抱不起来她,拉也拉不动,拿起电话拨救护车,听到对方说喂,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一个音来。
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冲出家立刻用力拍邻居的门,没有回应,她又往楼上跑,摔了一跤,手撑在地上才勉强稳住。她是想去找祁毛求助,可祁毛家也没人,对面邻居也没人。
她又跑了回去,拿起手机打给了霍涔。
“喂,听宁。”
“听宁?”
只说了两句,霍涔就听出了不对。
“听宁,说话,你在哪,能发定位吗?给我定位!”
……
许鹊清是因为情绪激动晕倒的,她头磕到了地上,流了很多血,幸好没伤到要害,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因为失去过外婆,许听宁在摸到许鹊清头上的血后,强大的恐惧来袭击,竟然失了声。为此她非常自责和后怕,在外面等着许鹊清缝针的时候,人一直发抖。
“乖,别怕。”霍涔一直抱着她,轻声安慰着。
许听宁已经能说出话,声音哽咽:“我怎么能在那个时候失声呢!”
霍涔用纸巾给她擦着眼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知道给我打电话。”
许听宁仰起头,很诚心地说了声:“霍涔,今天谢谢你。”
她六神无主的时候,是霍涔一边联系救护车,一边赶了过来,如果没有他,她不敢想象后果。
“我应该的。”霍涔其实并不想从许听宁嘴里听到谢字,这意味她跟他生分。
许鹊清头上缝了六针,从送上救护车,到住上配备着豪华设备、专业护工的单人病房,都是霍涔办理的,光病房的费用,一天就要四位数。
许听宁看到了单据,心里很没底气,可又不想把虚弱的老妈换到普通病房。
“霍涔,住院的钱我以后还你。”
“不用。”霍涔手指卷着她的发梢玩,笑着说,“要不你还卖给我得了。”
他是开玩笑的,许听宁也知道,但一想到他之前说那些让她卖个什么好价的狠话,她气就上来,给了他胸口一掌。
手劲没掌握好,力道挺大,想起他之前心脏还不舒服,许听宁抿抿唇:“你怎么不躲呀?”
霍涔任她打的架势,没所谓地说:“想让你消消气。”
许听宁知道,他指的不单单是刚才那句话,刚才太慌乱,许鹊清也在缝针,她没心思说其他的事,现在许鹊清稳定了,她觉得也该说一下网上的事。
可还没开口,病床上的许鹊清出了声。
“霍涔,你刚说让谁卖给你?”
第58章 “一开始是生怕听宁不知道,”
两人都以为许鹊清已经睡着了,说话也很小声,她应该听不到。
“妈,您怎么醒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是伤口疼了吗?”许听宁试图转移话题。
“没跟你说话,你别插嘴,霍涔,你过来把我的靠背摇起来。”许鹊清能看不出来自个女儿的心思,板着脸使唤旁边的霍涔。
病床是全自动的,根本不需要手摇,霍涔走过去,按着床边的按钮,靠背缓缓升了起来,霍涔问角度怎么样,许鹊清“嗯”了声。
“我知道这病房不是谁想住就能住,但是霍涔,你有能力,和你之前做过什么,是两码事。”许鹊清靠坐着,头上盖着纱布,耳边隐隐还有一点没擦掉的血迹,脸沉得像许听宁高考又考砸了锅,“你先回答我,刚才说还卖给你是什么意思?听宁之前卖给过你?”
许鹊清是教语文的,最擅长抠字眼,当然这字眼确实也能抠出点东西来。
这种事,霍涔怎么可能认,就回一个字:“没。”
“没有你为什么那样说?”
眼看不对,许听宁赶紧撑着身子走过去:“妈,霍涔刚才真的是在开玩笑嘛。”
许鹊清斜她一眼:“你俩现在是开那种玩笑的关系吗?”
但凡学生时期犯过事的都懂,最怕老师在批其他同学的时候发现自己,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有存在感,也不要和老师眼神对视。许听宁自己都一身毛,又这么上杆子凑过来,可不是得挨眼刀子。
她不敢吭声了,眼悄悄地向霍涔求助,意思是千万不能让许鹊清知道协议结婚的事。
霍涔看着她害怕焦急的小脸,嘴角扬了一下,因为这一下,他短暂失了神。小时候许听宁向他寻求帮助,他总觉得是她来烦自己,他也会帮,但往往都是被她磨得没办法。
现在才觉得,那种感觉也许不是烦,是抗拒和人亲近,潜意识里他总觉得靠近他的人,最后都会先一步扔下他。其实以他的性子,他要是不想帮,谁也逼不了他,他就是喜欢许听宁依赖他,躲在他后面。
这次也没什么,真是瞒不住了,他就说是自己强迫许听宁签的协议,反正本就是两人合计的事,他一个人顶下来也不算亏。
霍涔一时没回答,扶了一下许听宁的背,说她肚子沉,让她回去坐下。
这倒提醒了许听宁,她托着腰,挺挺肚子,生怕许鹊清看不见,说:“我不坐。”
“你那肚子现在成免死金牌了?少跟我来这套,你要想站就站着。”许鹊清神色丝毫没松懈一分,顿了几秒,继续道,“也行,这事可以暂且不说。”
许听宁刚吐出口气,又听见老妈说:“霍涔,你先说说,你自己都还干了什么事?”
身为班主任,“拷问”学生都是很有方式方法的,这种情况下,交代少了,是负隅顽抗,交代多了,那正好自投罗网,反正最后都免不了接受许老师的审判。
但是霍涔心理素质过硬,手抄着裤兜,冷冷清清站着,属于那种不犟嘴,但其实每一根神经都在抵抗的状态。
“不知道您指的什么。”说着拖了把椅子过来,按着许听宁坐下。
许听宁看着他,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心想他可千万别交代了,这种事交代了,基本在许鹊清那里就算是有案底了。
霍涔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塞了一块小饼干给她,意思是没事。
“你俩黏黏糊糊干什么呢?给我分开!”许鹊清忍不了了,“霍涔,你不想说,我提醒提醒你,你跟听宁的姐姐是什么关系。”
她故意没说白沅的名字,而是用了许听宁姐姐的称呼,就是要给霍涔难堪。
许听宁脸瞬间白了,也不知是怕老妈知道,还是怕听见那段关系,她指尖发凉,呆呆坐着。
霍涔看了她一眼,冷着声音说:“现在没关系,以前追过,就这样。”
他直接承认了。
许鹊清火大地道:“好啊,我就这么两个女儿,你追一个娶一个!霍涔,以前我只是觉得你这孩子脾气犟,不听劝,但那也说明你有主心骨,现在我才知道,你是真有本事啊!”
霍涔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没什么情绪,说:“我不知道白沅是您女儿。”
“你追都追了,跟我说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她没说过,我也没问过,姓氏不同,长得也不像,我以为她俩就只是认识。”
霍涔说的是实话,他从没往那方面想过,直到很后面他才知道两人有这层关系。
“就是认识你也不能这样啊,你有想过她俩互相会知道吗?”
“一开始是生怕听宁不知道,后来……也就那样了。”
“你还生怕听宁不知道?霍涔,你长没长心啊?!”许鹊清并不知道两人中学就在一起过,自然以为追白沅在线。
可许听宁是知道的,所以霍涔大学一开始追白沅,会生怕她不知道,能是什么原因?
许听宁听说过动物世界里雄性吸引异性注意的各种方式,有用尾巴开屏的,有靠精湛的建巢穴技能的,还有送光滑漂亮的石头的。但是从来没听说过把喜欢的异性,按在醋缸里浸的。但她又觉得,霍涔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霍涔没说话,许鹊清也没了耐心,捋清那层关系,就好像层层剥开洋葱,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我也不管你怎么想的,霍涔,你处理感情的方法太极端,不适合和听宁在一起。”
霍涔开口:“我……”
“你不用急着辩解,网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想澄清自己,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么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现在已经有人挖到她们姐妹俩的关系,你就算不在意听宁的姐姐,有没有想过听宁也会置身舆论中?”
白沅给许鹊清打电话,一开始就话不投机,说起当年的事,许鹊清心里跟被刀子剜一样,后来白沅又说到她俩的关系,因为霍涔被人发到了网上,许鹊清才眼一黑,晕过去的。
“我已经让人在处理了,保证不会让听宁受影响的。”霍涔道。
“看来你是知道了。”许鹊清摇了摇头,“霍涔,你心思太沉,用来做事业固然是好的,但是对待感情不行,会伤着听宁,自己还不知道。”
闻言,许听宁动动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鹊清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冷哼:“还有你,听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跟霍涔不清不楚,我装着不知道,不代表我认同。我是想着给你时间,让你自己想清楚该做什么选择,你要么复婚,要么断干净,就这样不进不退和他黏一起,到头来会伤了你自己,也会伤了霍涔。”
“你既然无法选择,那妈妈来帮你,你俩我来拆,从今以后两人除了孩子的事,不许再藕断丝连,否则让我发现了,许听宁,以后我这个许家的门你也不用进了。”
第59章 “放弃听宁,我做不到。”
这要是霍涔,管他什么家门,不进就不进了,他对亲情并不执着。
但是许听宁是和老妈、外婆相依为命长大,况且许鹊清向来说一不二,要真忤逆她,保不齐这辈子都会不理许听宁,白建成不就是个例子。
许听宁是真不敢说话。
只是她越沉默不语,某人的心就越是提着放不下来。
“许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放弃听宁,我做不到。”
霍涔话是跟许鹊清说的,眼睛却看着垂着头的许听宁。
许鹊清不怒自威:“你做不做得倒不要紧,我管住我自己女儿就行,但凡她现在愿意跟你走,我一定不拦着。”
一时间气氛安静,仿佛生杀予夺权都给了许听宁,但是许听宁知道,她根本没有选择。
“听宁?”
霍涔轻轻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许听宁仿佛听到了他轻颤的呼吸,可他是霍涔,怎么会发抖,她又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继续沉默,也没抬头,两人一站一坐,静得出奇。后来还是许鹊清说自己要休息了,下了逐客令。
霍涔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像以前那样恭敬地喊许老师,说自己先走,明天再来看她。
许鹊清说不用,沉默了几秒,又说:“霍涔,你和听宁婚后一直还喊我老师,我也从没说过什么,现在看来,其实你我心里早就清楚,你无法把我当成你的岳母,我也无法把你当成女婿。”
“我不是这样想的。”霍涔冷冷清清地说,“我只是觉得喊老师,您会更高兴。”
一直以来,许鹊清都把更多的精力都给了学生,同样的,每天听着那一声声“许老师”的时候,她所有披星戴月的付出也都值得了。
许鹊清怔忪了一瞬。
霍涔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车钥匙从里面滑落,他扫过一眼,没有去捡,只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往外走。
他在住院部的楼下静静站着,看着空地上一个胳膊打着石膏的小孩跑到第六圈,许听宁给他打来了电话。
她说在沙发上发现了他的车钥匙,问他人在哪,现在给他送来。
霍涔嘴角轻弯了一下,说自己就在楼下。只是没过几分钟,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护工,还带来了许听宁赏他的一句话,让他回去路上开车慢点。
就好像生怕他不滚似的。
也不用慢点了,霍涔心脏又开始疼,根本开不了车,以前他总有手段让许听宁送上门,现在死活都不管用了。
他沉着脸站了好久,最后是魏肖打电话找他有事,被他顺势叫来,当了免费的司机。
魏肖看他人不对劲:“我说你这一天天地光上演霸道总裁了,也得顾下身体啊,怎么又进医院了?”
霍涔在副驾上掐眉心,说:“不是我,是许老师。”
“许老师……听宁妈妈啊,没事吧?”
“磕到头,缝了几针,要在医院住几天。”
住几天证明伤情不算严重,魏肖疑惑:“好好的,怎么会磕到了?”
“说是不小心。”
许鹊清是这么说的,但是就冲许听宁哭那样子,霍涔就不太信。
“年龄大了还是要多注意,不过你这消息挺灵通啊。”魏肖是想说按现在的情形,许听宁应该并不会主动理他。
白沅来这么一出,摆明是冲着不让霍涔好过,也明显不在乎是否会波及许听宁。
霍涔仰头靠在椅背上,眉心都掐红了,说:“听宁给我打的电话。”
魏肖倍感意外,真诚地道:“见你时提刀子了没?”
“……”
“真没捅你两刀泄泄愤?”
霍涔啧了一声。
魏肖乐道:“看来听宁脾气是真好啊!”
其实他觉得霍涔这次的认错态度已经算好了,就不说摆平白沅这事,要搭多少人情,就是从柳总那里买版权那笔钱,就完全是个赔本买卖。霍涔眼都不眨,也不过是希望许听宁能消点气。
霍涔并不想说,许听宁是吓失声了才把电话打给的他,但*凡她能说能喊,那时候都轮不到他。
看他不说话,魏肖安慰道:“对岳母殷勤点是对的,听宁最听她妈妈的话了,有岳母帮你,复婚指日可待。”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霍涔心口堵得慌,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许老师不许听宁和我在一起。”
是不许,不是不同意,这用词很微妙,也很精准。
“不会吧?你俩这都有孩子了,就冲着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她妈妈也不能够啊。”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魏肖只在这两人婚礼上见过许鹊清一面,也就那一面,他就知道是个挺有自己原则的人,在这方面,也很固执强势。再说了,如果他没记错,许鹊清还是霍涔的老师。
“你岳母在学校……抓不抓早恋?”
“嗯。”
“效果怎么样?”
“……”
车里一阵沉默,半晌魏肖长叹了口气:“那你这打算怎么办?”
霍涔眉心又开心跳,狠狠掐住,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许鹊清抓早恋,是有两把刷子的。
许听宁还没手机的时候,男生若是找她,只能把电话打到家里。有时候被许鹊清先接到,总是会像没事人一样把电话转给许听宁,有时候她不在家,许鹊清还心平气和地问对方有什么事,需不需要转达。
经此之后男生们由衷地表示,许老师平时虽然严厉,但是私下对许听宁还是很开放自由的。
也就许听宁知道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按许鹊清的理论,如果许听宁要早恋,就是不许男生往家给她打电话,该早恋,还是会早恋。那还不如让男生打,她倒是可以知道许听宁最近跟谁走得比较近,把早恋掐灭在苗头里。
当然许老师也有失察的时候,或者是霍涔的成绩实在太好了,在大人的眼里,早恋是会影响成绩的,霍涔成绩优越,从没从神坛上掉下来过一次,怎么看也不像早恋的样子。
许听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天赋异禀,还是那时候根本没把她这个小女友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不敢去跟霍涔联系的。
许鹊清当天就要求换到普通病房,因为没有空床位,两天后才换到了一个两人间。
她是不想拿人手短,不住霍涔安排的病房,说起话来才能硬气些。
可是看着许听宁挺着孕肚还要忙前忙后照顾她,她又很后悔,最后到底是没让护工走,但是费用说好了,一定要她自己付。
“听宁,回家吧,这里又不是没人照顾我,你熬在这也没什么用,再过我这就是头上缝了几针,过个一两天就能出院了。”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在这还能陪您说说话。”许听宁就坐在床边的木椅子上,仰头看了眼输液瓶,又低头捧着书看。
其实没说什么话,这种时候沉默是母女两人的默契。
旁边那家人实在吵,许鹊清示意她把帘子拉上,拉上了光线又变差。这里实在不是看书的环境,可是许听宁一直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书。
许鹊清想起复读那年,她就是这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坐在宿舍外的走廊里看书。
那天是因为夜里忽然下了大雨,许鹊清想起来白天的时候许听宁好像就有些感冒,不太放心,便想着去看看她。
宿舍已经熄了灯,其他的同学也都睡了,许听宁一个人坐在走廊的地上,旁边放着一盏小小的充电灯。
许鹊清看见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陷在那团光亮里,无声地动着唇,背着手里的书,眼眶微红,偶尔能听到吸鼻声。
她看到许鹊清,问她怎么来找自己。许鹊清说没什么事,想着她感冒了,来给她送包感冒药。
许听宁迷茫地看着那包药,停了几秒,接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许鹊清想起她这几秒的迷茫,隐隐意识到,许听宁也许不是感冒,而是哭过。
她也不是没审视过自己,是不是对女儿太严苛了,是不是应该再多给女儿一些信心,让她去考自己喜欢的专业。
可是她没有试错的机会,她俩都没有。
“听宁。”许鹊清忽然问,“怨过妈妈吗?”
许听宁没听清,抬起头:“嗯?”
“我是说……也许当时我不该让你走艺术那条路,你不喜欢,学习工作都不可能痛快。”
“我从没怨过您。”许听宁摇摇头,很平静地说,“但我怨过自己。”
“怨自己什么?”
“没有坚持。”
许听宁读本科的时候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完成作业,最后毕论和毕设也都答到了优秀的成绩。
也就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按部就班把每天应该做的事做完,但多一点,她都不愿主动。
这种感觉很像举案齐眉的夫妻,日子安稳平静,但有的时候,许听宁更想有什么东西能蛮横地打破这种内心毫无波澜的感觉。
考z大的研究生很难,但是拿起笔决定去考的那一刻,她心跳如雷。
“听宁,那你怪妈妈不让你和霍涔在一起吗?”许鹊清问。
许听宁还是摇头。
隔壁床出去做检查,跟她俩打了个招呼,护工也不在,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许鹊清掂量了一下,开口:“妈妈是为你好,他和你姐姐的事只是一方面,就算没有,我也不看好你俩在一起。霍涔是那种跟你好的时候能哄着你,可一旦他变卦了,任谁说也拉不回来的性子。怎么说呢……高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孩子有点六亲不认。”
许听宁扯了扯唇角:“没这么夸张吧。”
许鹊清直摇头:“有些事我不想说,好像我一个老师,揪着学生一个事多少年不放,可是当年霍涔突然反悔不肯出国上学的做法,实在让大家太寒心了。我们做老师的是该说的都说了,连他父母都到了学校。”
“他父母不是希望他留在国内吗?”许听宁记得那时候说的是霍飞渝已经被送出了国,所以家里希望霍涔能留下。
“怎么可能,那么好的机会,他父母巴不得他能去。他妈妈我是不喜欢,但是那次也是劝了他好半天,他爸爸气急了上去打他,拦都拦不住,霍涔鼻子淌着血,就这都硬是都不肯改变主意。后来他爸指着他说,要是不出国,家里就和他断绝关系,他竟然说‘好’。”
“这还不算完,大家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出国念书,读个几年,又不是不回来了,他最后说什么?说因为国外没手工巧克力吃!这是什么混账理由啊!”
稀碎的响动在只有两人的病房内被放大,许鹊清正说着看过去,许听宁手里的书页被她攥得已经皱皱巴巴。
第60章 “这两天我一直很想你。”
许听宁从小就很爱惜书,课本必须包书皮,记满笔记的纸页也不会有一个缺角。像这样弄皱书,只会有一个可能。
许鹊轻叹口气:“你也很惊讶吧?”
许听宁这才想起来手里的书,心疼地摊平着问:“真的吗?”
“妈妈什么时候说过谎?”
许听宁知道老妈从不说谎,把她老爸说死,只是老妈人生里少有的一个偏差。
“可我之前怎么没听您提过这些?”不是她不信,是时隔多年,后劲太大。
“有什么好提的!提有什么用!再提霍涔也是铁了心不肯去,后来教师节他给我发信息,我都一次没回过,想起来这个我心脏就不舒服!今天跟你说,也是想让你明白,他跟家里人感情不深,也没那么在意孩子……”
许听宁动动唇,想打断。
“你别否认,我也是为人父母,他想不想要孩子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他现在就是想把你哄回去,才跟你签高额的抚养协议,表现出关心孩子。听宁,我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他跟家里人不亲近,对孩子也无所谓,说白了没什么人能牵绊住他,日子那么长,哪天他又这么反悔了,不想跟你继续走下去了,你有什么本事留住他?”
所谓的谈心,从许听宁很小的时候起,就都会变成许鹊清单方面的说教,每每这时候许听宁总是话很少,因为说了也没什么用。
但是现在许听宁不说话,是因为在琢磨其他的事。
“不是,妈,我是想问霍涔真说是为了手工巧克力?”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对,他这么说的,要我再说多少遍?”许鹊清不耐烦,但隐隐又觉得自个女儿的表情不对劲。
许听宁又开始捏书页:“……是白色的巧克力吗?”
许鹊清一怔,这点她还真记着,因为当时秦美霜还说霍涔没见识,白巧国外有的是。——也只有她那脑子会这么想,其他人都觉得霍涔是为了气人,胡乱找的理由。
许鹊清隐隐觉得不对劲:“听宁,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他吃过,猜的。”
她没太多的表情,看着倒像没什么。
不过这么一说,倒让许鹊清想起一个事,当时秦美霜还说要不是没见识,就肯定是哪个小姑娘给霍涔送过巧克力,才勾得他不想走。
她说完就被霍商东当众瞪了一眼,让她别没事瞎琢磨。
秦美霜一进办公室脸上就写着难掩的优越感,旁边老师好心给她倒了杯茶,端着给她。她都没接,说从来不喝这玩意。
所以她当时说什么,谁都没放在心上。
况且霍涔一直以来也没跟哪个女生走得格外近,真要说有的话,许鹊清看向了许听宁。
“听宁……你会做巧克力吗?”
“妈,您想什么呢,我和霍涔当时可都不说话了。”她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面朝着窗户,边说果然是有凉风,边用手指抹过眼角。
他俩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说话,也不再一起上下学,许鹊清是知道的。
她点点头:“是我敏感了,霍涔再能耐,也不敢跟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早恋。”
许听宁扯扯嘴角。
这时同屋检查完,还又带了个七八岁的小孩回来,小孩在屋里跑来跑去,许鹊清怕许听宁被撞到,让她坐下来。
许听宁说好,让许鹊清也躺下休息,她再看会儿书。
书就摊开立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她把手机夹在里面,点开霍涔的头像,斟酌着语句,发着信息,以至于许鹊清喊了她两声,都没反应过来。
“啊?您说什么?”
“我问你这两天有跟霍涔见过面吗?”
“没。”
她说的是实话,那天霍涔从医院离开,给她发了微信,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他可以去买,或者做了送来。
那时候半夜三更,霍涔又不是柳下惠,来了可能是单纯送吃的吗。
许听宁当然是说不用,想了想,反正睡不着,就又给他打了个小作文,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其实就一个意思,希望两人目前还是不要见面。
最后她还感谢他帮忙送许鹊清到医院,说要没有他,当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写得很有礼貌,可是发过去没多久,霍涔把电话打了过来,喊她老婆,问她是不是想把他气死,就可以实现丧偶。
许听宁不得不提醒他两人已经离婚了,希望他注意措辞,并且在他又喊老婆的时候,果断地挂了电话。
她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打那之后,霍涔就没再给她发过信息了,她刚给他发的,问他在哪,说有话跟他说,他也没回。
霍涔确实有时不时让她心绪不宁的本事,但那狗脾气,也确实不好相处。
微信石沉大海,电话也不接,这就不太正常了,许听宁眉心直跳,一会儿一摸木凳子,再“呸呸呸”三声。
旁边小孩盯着她看,问:“姐姐,你是在给椅子挠痒痒吗?”
许听宁发愁地看着他,点点头。小孩子得到回应,追着她说东说西,吵得她头都是痛的。
好在没一会儿魏肖的电话打了过来,说霍涔就在他旁边,人发烧了,挺不舒服,才没回她的信息。
她本想问问霍涔的手和嘴是不是也不舒服的,但是忍了忍,只是问魏肖他人在哪。
许听宁是打车到的洲际华府,魏肖坚持在楼下的便利店等她。说来有些好笑,他是为了她买拖鞋。
“霍涔也是,光顾着工作,生活上太不周全,家里连双女式拖鞋都没有,我怕你穿着大不舒服,跟霍涔要了你脚的尺码,你看看合适不?”
许听宁接过鞋,说谢谢,是她的尺码,然后又听见魏肖感叹:“也不怪霍涔,主要平时这里也没女人来,你是不知道,自打你俩离了婚,他就是一个人,家里安排他去相亲,他一次都没去过……我是不是说得有点明显了?”
许听宁弯了一下唇:“有点。”
魏肖也笑了,单手抄兜,挠了挠眉心:“我是看小说里都这么写,男女主死活都想不明白的时候,得有个旁人来点透。这不是先替霍涔跟你表表忠心嘛。”
“魏律师还喜欢看小说?”许听宁岔开了话题。
“怎么,我看着不像?”
“不像,我以为你们这样的都很忙。”
“忙是真忙,小说是上学那会儿看的,那会儿我一天能看一本呢。”
许听宁瞪大了眼。
“别这么看我。”魏肖笑了笑,“当时我们班有个女孩特别喜欢看言情小说,我就收集了一大箱子准备送她当生日礼物。当然没送出去,她生日跟另一个男生过的。我那会儿特郁闷,硬是一个暑假没出门,一天一本,自个全部给看完了。”
许听宁不知道说什么好,由衷地夸了句:“你这么厉害啊!”
“厉害吧。”两人往里走,就像是在闲聊,魏肖耸耸肩,“那年头流行的都是什么疼痛文学,就情节挺狗血那种,可是说真的,里面很多爱情也挺让人羡慕的。可能一下子看太多了,后来看什么感情,都觉得不怎么样。”
“是吗?”许听宁想起魏肖和霍英英的那段被按头联姻的往事。
“也不是说不好,就是要衡量很多跟感情没关的事,思虑周全的爱情,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许听宁喃喃。
魏肖没回答,似乎也没个答案,直到走到电梯处,他忽然说:“大概是义无反顾吧。”
一时间沉默,两人都忘了按电梯,也不知过了多久,魏肖先反应过来去按电梯。
电梯里就他俩,魏肖道:“你俩我是看着结婚的,刚开始我也看不透,婚前协议条条框框拟得明明白白,好像恨不得对方不知道自己的思虑算计,可后来结了婚,要是不提醒,我是真看不出来你俩是假结婚。”
停了几秒,他接着道:“听宁,不是你俩演得真,是本来就都有真心。”
闻言,许听宁睫毛轻颤,随即笑了笑,没接那话,而是转而说:“魏律师,小姑可是说你和霍涔总厮混在一起,互相打掩护,让我别信你说的话。你今天说霍涔人不舒服,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魏肖反诘:“那你不还是来了?”
许听宁一怔。
电梯门开了,霍涔家住二十二层,是这小区仅有几套的稀缺超大户型。
魏肖把门密码告诉她,没进去,说伺候了霍涔两天,也真扛不住了,回去休息一下再来。末了还又说了句,或者看还有没有必要来。
许听宁盯着密码锁,发了会儿呆,不解霍涔为什么会用她的生日做密码。这种示好也太明显了。
最后她还是按了门铃,到别人的住所,直接输密码进去,有点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霍涔来开门,穿着墨蓝色的睡衣,额前碎发凌乱,病恹恹的,眼角眉梢都写着厌世感。
“魏肖让你来的?”他问。
许听宁撇撇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
“你不回信息,不就是要我来找你吗?”
霍涔冷着脸,扭头往里走:“那你还真错了,我没想你来找我,一点都没想过。”
许听宁仿佛又看到当初刚转校的那个他,不爱搭理她,喜欢轰她走。
她也不乐意了,拖鞋往地上一丢:“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霍涔回头,看着拖鞋,又看向她孕肚,最后是她那张不痛快的脸。
“我不想再听你跟我长篇大论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理由,所以不想见你是真心话。但我很想你。”
许听宁抿紧唇,一口气憋在嘴里。
“许听宁,这两天我一直很想你。”
他走过去,拉开鞋柜,从最里面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式拖鞋。那拖鞋是真的很新,他一把拽掉了上面的商标。
许听宁心脏微微疼痛,闷声嘀咕转开话题:“魏律师说你这没女式拖鞋的。”
霍涔看了她一眼,蹲下去,扶住她的脚踝:“鞋是这里刚装修好的时候我去买的,我给我老婆买鞋,没通知别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