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昼夜交替的有趣之处在于，在夜晚觉得天一样大的事情，会在太阳升起时变得微不足道，人们往往这时候才发现前一晚只是恐慌在作祟。


    在见识到达蒙·塞尔瓦托一个人就能把小镇搅得鸡犬不宁后，十几个饿了一百多年的吸血鬼跑出来听上去就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出乎查莉预料的是，他们销声匿迹了，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回到这个小镇。


    查莉也暗中观察过那个救出自己母亲的吸血鬼安娜，她的母亲珍珠女士是一位高贵优雅的吸血鬼，长着一张古典的华裔面孔。或许安娜没有撒谎，她和她的母亲只是想重新开始生活而已。


    埃琳娜似乎知道了查莉的能力，邦尼那天晚上遇到过查莉，斯特凡知道查莉暗中守护着这个小镇，而吸血鬼们显然有自己的交流渠道。


    于是他们都知道了古墓的封印失去了作用，但有一半的吸血鬼都神秘地化作了灰烬。


    几个人的线索拼拼凑凑，怀疑查莉就是背后出手的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此强大的力量放在一个他们熟悉的同学身上实在是过于离奇。


    查莉注意到好几次埃琳娜都对她欲言又止，但她总是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久而久之埃琳娜也放弃了追问。


    查莉对家里的戒备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由于吸血鬼需要被邀请才能进门，她要求自己的父母不允许邀请任何人进来，并长期服用马鞭草饮料，加上了保护和警报咒语。


    查莉现在可以很自信地保证，胆敢伤害自己爱的人的任何生物，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


    天气逐渐变冷，神秘瀑布镇迎来了又一个冬天。在卡罗尔·洛克伍德的带领下，小镇的居民们兴高采烈地筹办着为期一周的冰雪节。寒假在即，每个人心情都很不错。


    “好了，好了，甜甜，我们慢一点。”维多利亚叫住撒开腿狂奔的查莉。


    女儿越长越高，又一直在坚持运动，她现在已经快要跟不上查莉的节奏了。


    查莉闻言放慢了脚步，逐渐停下来等着妈妈跟上自己。维多利亚弯下身喘了几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鼻腔，抚平了血液与脉搏的躁动。


    “哇……真是热闹。”母女二人看着居民们把冰雪节的横幅挂在中心广场上，雪花造型的小灯悬挂在树上，哪怕还没有下雪，整个小镇的冬日氛围也非常浓厚。


    “讲真，我觉得洛克伍德夫人远比洛克伍德先生值得当上镇长。看她把整个小镇管理得多好啊，我倒是看不见洛克伍德先生做了多少镇长该做的事情。”查莉侧过头和妈妈聊着天。


    周六的早晨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查莉和妈妈也被热闹的气氛感染了。


    卡洛琳正在那里眉飞色舞地指挥着几个男孩把一个台子搬到另一边去。看着他们似乎有点吃力，查莉跑过去搭了把手，莫名其妙地又揽上了搬油漆桶的活。


    反正今日无事，于是查莉高高兴兴地把手头的事情做完，维多利亚正在边上和卡罗尔·洛克伍德聊天。看到女儿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她笑着与镇长夫人告别。


    “卡罗尔刚刚告诉我，The Grill又开始做他们的招牌肉桂苹果派了，我们去打包一份，再带点咖啡回家。你爸爸昨晚为了案子熬大夜了，我们回去叫他起来吃点东西。”


    “走呗！”查莉也很喜欢吃The Grill的肉桂苹果派，再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冬日甜品了。再配上一杯暖乎乎的拿铁，查莉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


    一想到要吃到好吃的，查莉感到很兴奋。她先是绕着妈妈转着圈跑，然后再倒着跑，再正着跑回来，再倒着跑回去，短短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让她越走越长。


    “好了好了，安静点，你闹腾得我头晕。”维多利亚一把摁住了朝着自己猛冲的查莉，被妈妈抑制住脚步的查莉只能开始左右横跳，用现编的歌来赞颂肉桂苹果派的伟大。


    再次从店里出来，维多利亚的手上提着三杯拿铁和一盒派，两个人步行着朝家的方向走去。查莉被禁止拿任何食物，维多利亚不想让花钱买的早餐还没吃就掉在地上。


    “妈妈，妈妈妈妈，你相信我可以手不落地连着做好几个侧空翻吗？”查莉问。


    “我当然相信，前两天你不是还录了视频发给外公外婆看了吗？”维多利亚一听就知道女儿想干什么。


    “你说你不信。”查莉拒绝，“你说甜甜，我才不相信你能做到，除非你现在，当即，立刻，马上，就在马路上表演给我看。”


    维多利亚笑得一脸无奈地停下，看看左右无人，“好的，我不信，你必须表演一下。”


    “这就来了！”查莉撸起袖子准备一阵助跑大显身手。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查莉硬生生地刹住了自己。


    “哦？奇怪了。”查莉看着来电显示，跑了回来。“是JJ，她通常不会打电话给我。”


    “快接一下，万一是什么要紧事。”维多利亚凑过来，查莉摁下了通话键。


    “嘿，JJ，早上好。”查莉接通电话，和妈妈往家的方向晃去。


    “查莉，早，起床了吗？有没有打扰到你？”电话那头传来JJ温柔的声音，不知为何查莉就是能感觉到她心情有些一般。


    “完全没有！我们都买好早餐准备回家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查莉连忙回。


    JJ似乎有些迟疑，仿佛在犹豫这样做是否是正确的，查莉安静地等待着她开口，留给她足够的时间。


    “是一些私人的事情……想请你帮忙。”终于她还是开口了，“你这两天有空吗？我来找你。”


    “当然，什么时候来？今天我全天都有空，你随时都能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查莉还是热情地欢迎。“你出发前告诉我。”


    “多谢了，查莉，对了……我今天来找你的事情能麻烦先别和组员说吗？放心，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想有了结果再告诉他们。”


    “完全明白。”查莉点点头，“那我们今天见还是明天见？”


    “我现在还在匡提科，一会儿出发估计中午就能到，我们保持联系。”


    ******


    自从接到JJ的电话，查莉就开始坐立不安地在家里来回走动。


    “爸爸，爸爸爸爸。”查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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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凑到文森特身边，“你的案子看上去有点棘手，你想不想回你办公室里处理？还有妈妈，我觉得你有点想回学校里改一下论文，你觉得呢？”


    “好了，我们给让热探员一点空间。”维多利亚好笑地看着查莉眼巴巴的样子。“我们这就走，不打扰你们正事，不过晚上别怪我们出去玩没带你。”


    “拜拜拜拜，玩得开心。”查莉乖巧地看着爸爸妈妈收拾好东西出门，然后把物理竞赛的习题册拿下楼，一边写一边等着。


    终于在等待了一万年之久后，查莉终于听到了汽车停靠的声音。她跑到了院子里。JJ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有长途奔波后掩盖不住的疲惫。


    “嘿，快进来。”查莉拥抱了她。


    “谢谢你，查莉，”两个人在餐桌前坐下，查莉泡了两杯热可可，放在桌上的印花杯垫上。“我爸妈到晚上才会回来，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你还好吧？发生什么事了？”


    JJ温柔地笑了笑，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爱心项链，“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如果有希望的话，我没有办法不去想它。”


    “我们刚刚结束了一个案子，有人通过网络上的窒息游戏去诱导青少年自杀。当然我们解决了这个案子，就像往常那样，只是有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涌了上来。


    我可以和组员们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一切的确会变好的，但是你知道吗？它不会变好的，除非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了结，否则它永远都会缠着我。”


    JJ把这条项链解了下来，轻轻地放在桌上。


    “这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查莉猜测这背后一定还有更多的故事。


    “谢谢，这条项链曾经属于我的姐姐，我一直都很想要它。有一天毫无征兆地，她就这么把项链送给了我，还告诉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爱我的事实。”JJ缓慢地讲述着这个一眼就能看到结局的故事，眼底的泪水也慢慢涌了上来。


    “我在浴缸里找到了她，我差不多僵在那里了十分钟，因为我的大脑没办法理解在足球场上威风凛凛的姐姐为什么会选择用一把剃须刀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或许是个玩笑吗？还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我不明白。”哪怕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JJ回想起那一幕还是会觉得从皮肤到指尖都不受控制地发麻。


    “天呐，我很抱歉……”查莉虽然没有亲姐姐，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斯宾塞·海斯汀身上，她会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知道她当时不好过，爸爸妈妈在吵架，爸爸对她的男朋友意见也很大，她很抑郁，这我完全理解。我只是无法释怀她怎么可以抛下我就这么离开，查莉。


    我在飞机上不停地说服自己，就让过去的事情过去吧，如果我不认识你，我想我一定会成功的。但是另一个声音，它变得越来越响。


    下一件我知道的事就是你接通了我的电话，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我需要这个了结，查莉，它太折磨了。”JJ的声音颤抖着。


    “我看不出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查莉坚定地握住JJ有些发冷的手，“你准备好了我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