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修仙
作品:《凡眼不识仙》 一个月的时光在晨练的剑声与暮归的霞光中悄然溜走。这日清晨,肖凌长老在演武场召集众弟子,神色肃然:“三日后,我清凌宗将与奥岁宗进行四年一度的宗门比试,共设四轮单人赛,胜者可为宗门夺得‘灵犀草’——此草能助修士稳固灵气,对你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尤为重要。”
他目光扫过众人:“本届比试,新弟子亦可参与。皖秋、沐琳,你们二人虽入门时日尚短,但根基已稳,可有胆量应战?”
沐琳下意识看向皖秋,见她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便朗声应道:“弟子愿往!”
皖秋也跟着点头,声音清晰:“弟子也愿一试。”
易安在旁笑道:“两位小师妹有魄力!奥岁宗的新弟子虽入门早,却未必及得上你们进步快。”
嫚丸却冷哼一声:“别大意,奥岁宗最擅长诡道之术,尤其是他们的新弟子里,有个叫夜宸的,据说已能熟练运用‘影遁术’,阴得很。”
翎涵补充道:“四轮比试分别为‘灵根对决’‘术法比拼’‘御剑竞速’‘生死台’,一轮定胜负,不可轻敌。”
肖凌长老抚须道:“生死台非必死之地,认输即可。你们只需尽力,输赢无妨,重在历练。”
皖秋摩挲着剑柄,心里清楚——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站上宗门对决的舞台,对手或许看得见她的短板,或许会用她无法预判的招式。但她握紧了剑,指尖传来熟悉的凉意,就像一个月前练飞剑时那样,纵然前路难测,她也想试试,用这双蒙着纱布的眼,这颗千锤百炼的心,赢下一场属于自己的胜利。
三日之后,演武场四周早已围满了两宗弟子,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参判长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比赛正式开始!第一轮第一场,清凌宗慕皖秋,对战奥岁宗夜宸,有请双方入场!”
沐琳在侧台紧紧攥着拳,低声对皖秋道:“别怕,你练了这么久,一定可以的!”
皖秋点了点头,握着铁剑的手稳如磐石。她循着参判长声音的方向,一步步走向场中。脚下的青石板被无数人踩过,带着温热的气息,四周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那就是清凌宗那个盲女?”
“奥岁宗的夜宸可是出了名的阴,她看得见吗?”
“听说她灵根顶级,可这比试……”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滑入场中,落在皖秋对面。那人穿着玄色劲装,身形瘦高,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原来就是你?戴着眼罩,是怕看到自己输得太惨?”
皖秋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侧头,用耳朵捕捉着对方的呼吸声、心跳声,甚至他衣角扫过地面的轻响——这些细微的声音,在她耳中渐渐勾勒出对方的位置与状态。
参判长举起令牌:“双方准备,一炷香为限,认输或失去行动力者为负。”
令牌落下的瞬间,夜宸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皖秋心头一凛——是影遁术!
她猛地屏息,灵力瞬间布满周身,像一张无形的网,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动。忽然,左后方传来极轻的破风声!她想也没想,手腕一翻,铁剑反手刺出——
“叮!”
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场上炸开,皖秋只觉剑身传来一股阴柔的力道,对方的剑竟顺着她的剑锋滑了过来,直逼手腕!
她脚尖一点,借力后退半步,险险避开。耳边传来夜宸低笑:“反应倒是快,可惜啊……你看不见我。”
皖秋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剑。她知道,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不是比谁的剑更快,而是比谁更能在黑暗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夜宸的身影在光影间忽隐忽现,影遁术让他的动作如同鬼魅。皖秋仅凭耳力和灵气波动判断方位,剑招虽稳,却总慢上半拍。
“嗤——”
一声轻响,皖秋的左臂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玄色道袍瞬间被血染红。是夜宸的短刃划破了她的衣袖,伤口不深,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啧,这就受伤了?”夜宸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嘲弄,“看不见就是看不见,再强的灵根,也不过是个废物。”
沐琳在台下急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喊道:“皖秋!小心!”
皖秋咬了咬牙,没有去捂伤口,反而将灵气催至极致。左臂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她确实看不见对方的影子,但疼痛、风声、灵气的流动,甚至夜宸说话时带出的气息,都是她的“眼睛”。
她忽然收剑回鞘,双手结印,竟是将静心诀与御物诀同时运转。悬在身侧的铁剑陡然嗡鸣,化作一道银光,不再追寻夜宸的身影,而是按照某种规律在周身盘旋,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幕。
“搞什么鬼?”夜宸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惊疑,他再次发动影遁,想绕到皖秋身后偷袭,却被盘旋的铁剑逼得不得不现身。
就在他显形的刹那,皖秋猛地睁眼(纱布下的目光虽空茫,却带着惊人的锐利),指尖灵力一引,铁剑如离弦之箭,直刺夜宸心口!
夜宸没想到她能在受伤后反守为攻,仓促间举刃格挡,却被剑上蕴含的磅礴灵气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
皖秋乘胜追击,身形虽不快,每一步却踏在夜宸气息紊乱的节点上,剑招不再追求精准,而是以灵力搅动周围气流,让夜宸的影遁术难以施展。
左臂的血顺着指尖滴落,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细小的红梅。但她的眼神(透过纱布也能感受到的坚定)却丝毫未变——受伤又如何?看不见又如何?只要还能握剑,她就绝不会退。
夜宸看着她步步紧逼的身影,忽然发现,这个蒙着眼睛的对手,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看得见”的修士,都更让人胆寒。
铁剑最终抵在夜宸咽喉前时,场上一片死寂。
夜宸的影遁术被皖秋以灵力搅动的气流彻底破去,短刃掉落在地,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竟会输给一个连剑都“看”不见的人。
皖秋的左臂还在流血,握着剑的手却稳如磐石,纱布下的目光虽无焦点,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参判长走上前,看清场上情形,高声宣布:“清凌宗慕皖秋,胜!”
话音落下的瞬间,围观的人群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骤然炸开了锅。
“赢了?她真的赢了?”
“刚才那招是什么?明明看不见,怎么总能预判夜宸的位置?”
“奥岁宗的影遁术啊!居然被一个盲女破了?”
“我没看错吧……她左臂一直在流血,居然还能撑到最后?”
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不少人揉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奥岁宗的弟子脸色铁青,清凌宗这边则爆发出一阵迟来的欢呼。
易安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慕师妹可以!”沐琳更是激动得红了眼眶,用力挥着拳头。翎涵站在原地,清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明显的笑意,嫚丸也撇了撇嘴,却悄悄松了握紧的拳。
皖秋收剑回鞘,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夜宸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背影狼狈不堪。
有人忍不住高声问:“慕师妹,你看不见,到底是怎么赢的?”
皖秋抬手按住流血的伤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我不必看见剑,我能‘听’见它的方向,‘摸’到它的灵气。”
人群再次安静下来,看向她的目光里,震惊渐渐变成了敬佩。这个蒙着纱布的少女,用一场胜利告诉所有人——所谓的缺陷,或许只是另一种行走世间的方式。
沐琳快步冲上场扶住她,声音哽咽又骄傲:“皖秋,你做到了!”
皖秋靠在她身上,疲惫地笑了笑,耳边是渐渐平息的议论声,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音优小院里玉兰的清香。她知道,这只是第一场胜利,往后的路还很长,但此刻,她终于可以确信——蒙着纱布的眼睛,也能看见属于自己的光。
参判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场上的余震:“第一轮第二场,清凌宗易安,对战奥岁宗许凯,双方入场!”
易安整理了一下衣襟,朝着皖秋和沐琳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大步流星走上场。他刚站定,对面就走来一个身着银灰道袍的青年,面容冷峻,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月华般的光晕。
“是许凯!”人群中立刻有人认出他,声音里带着惊叹,“听说他三个月前就练成了奥岁宗的‘月神术’,那可是第二等难度的术法,能引月华之力伤敌,厉害得很!”
“易安师兄能应付吗?月神术据说防御也极强,剑刺不穿的!”
“不好说啊,易安师兄的‘流云剑法’虽快,可对上这种术法……”
议论声里满是担忧,连清凌宗的弟子都忍不住绷紧了神经。沐琳扶着皖秋,低声道:“易安师兄会不会有危险?”
皖秋侧耳听着许凯的气息,那气息沉稳中带着一丝冷冽,像月光下的寒冰。她轻声道:“易安师兄的灵气很活,像院里的风,或许能找到破绽。”
场上,许凯已经抬手结印,周身的月华光晕越来越盛,连地面都映出一片清冷的银辉。“易安,”他开口,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我劝你趁早认输,月神术一旦发动,伤了人可不划算。”
易安哈哈一笑,拔剑出鞘,剑身流转着青碧色的灵气:“术法再厉害,也得能打到人才行。看招!”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流云般掠出,青碧色的剑光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残影,直逼许凯面门。第一轮第二场比试,就在这剑与月华的碰撞中,骤然拉开了序幕。
青碧色的剑光与银白的月华在场上激烈碰撞,易安的流云剑法快如闪电,围着许凯转得密不透风,剑尖时不时擦过月华光晕,溅起细碎的灵气火花。
“没用的。”许凯站在光晕中央,面色平静,指尖不断变幻印诀。月神术形成的屏障看似柔和,却韧性极强,无论易安的剑招多快,都被稳稳挡在外面。
易安越打越急,额角渗出汗水。他知道月神术消耗巨大,本想以快打耗,可许凯的灵气竟异常绵长,丝毫不见疲软。
“该结束了。”许凯忽然低喝一声,周身的月华光晕猛地暴涨,化作数道银色光刃,朝着易安飞射而去。
易安连忙收剑格挡,“叮叮当当”的脆响接连响起,他勉强挡开几道光刃,却被最后一道擦中肩头,“噗”地喷出一口血,踉跄着后退数步,手中的剑也脱手飞出。
许凯的月神术瞬间收势,冷冷看着他:“还要打吗?”
易安捂着流血的肩头,看着落在地上的剑,咬了咬牙,终是低头道:“我认输。”
参判长走上前,高声宣布:“奥岁宗许凯,胜!”
场上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奥岁宗弟子的欢呼。清凌宗这边则气氛低落,沐琳忍不住道:“怎么会……”
皖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易安师兄已经尽力了,月神术的防御确实厉害。”
易安走下场,脸上满是懊恼:“抱歉,没能赢下来。”
翎涵摇摇头:“你的剑法没问题,是对方术法克制。好好养伤,后面还有比试。”
易安点点头,却依旧闷闷不乐。皖秋看着场上许凯离去的背影,指尖微微收紧——月神术吗?若是下一轮遇到,她又该如何应对?这场失利像一盆冷水,让刚刚获胜的喜悦沉淀下来,只剩下更清晰的认知:每一轮比试,都不会轻松。
日头渐渐爬到头顶,演武场上的比试一场接一场,胜负交替间,气氛越发紧张。当参判长念到第二十五场时,沐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第一轮第二十五场,清凌宗沐琳,对战奥岁宗邓玉溪,双方入场!”
沐琳刚走到场中,对面就传来一阵轻笑声。邓玉溪身着淡紫罗裙,腰间系着玉坠,容貌娇俏,眼神却带着几分傲气:“原来就是你啊,听说和那个盲女关系很好?”
周围立刻响起议论声——
“是邓玉溪!她可是奥岁宗这届弟子里的佼佼者,据说术法和剑术双修,比夜宸厉害多了!”
“夜宸都输给了那个盲女,这邓玉溪会不会更狠?”
“沐琳看着柔柔弱弱的,能顶住吗?”
“悬啊,邓玉溪的‘落英针’据说专破防御,沾上就麻烦了……”
沐琳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只是按照翎涵教的法子,沉下心感受体内的灵气。她知道自己的优势不在刚猛,而在细腻,便轻轻抬手,让灵气顺着经脉缓缓流转,周身渐渐泛起一层柔和的白光。
邓玉溪挑眉:“还没打就运起灵气?倒是谨慎。”她说着,指尖一弹,数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突然射出,泛着幽蓝的光,直逼沐琳面门。
“小心!”台下的易安忍不住喊道。
沐琳却不慌不忙,手腕轻转,周身的白光忽然化作一道气旋,将银针尽数卷了进去。她指尖一引,气旋带着银针反飞回去,擦着邓玉溪的衣袖钉在地上,入土三分。
邓玉溪脸色微变:“有点意思。”
沐琳轻声道:“请指教。”话音未落,她已提着剑冲了上去,剑招看似轻柔,却如春风拂柳,处处透着灵动——那是她将静心诀融入剑法的结果,每一招都带着安抚灵气的“静”,却又暗藏着出其不意的“巧”。
场上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众人都看呆了——这个看似清雅的少女,剑下竟藏着这般韧性。
邓玉溪的落英针被沐琳的气旋一次次化解,脸色越来越沉。她猛地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在腰间玉坠上,玉坠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无数银针从红光中飞射而出,密密麻麻,竟织成一张针网,朝着沐琳罩去。
“这是邓玉溪的杀招‘血玉针’!”台下有人惊呼。
沐琳却忽然收剑,双手快速结印。她没有硬挡,而是将周身灵气聚于掌心,猛地向前一推——那层柔和的白光突然化作一道圆形屏障,像水中的涟漪般层层荡开。
银针撞在屏障上,发出“叮叮”脆响,竟被涟漪的力道引偏了方向,纷纷落在沐琳身侧,插满了青石板。
邓玉溪见状,趁着沐琳维持屏障的间隙,提剑刺向她的破绽。就在剑尖即将触到沐琳衣襟的瞬间,沐琳忽然侧身,手中的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邓玉溪的手腕,剑脊轻轻一敲。
“啊!”邓玉溪吃痛,长剑脱手飞出。
沐琳的剑顺势抵住她的咽喉,动作干净利落,周身的白光还未散去,像裹着一层月光。
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比刚才皖秋获胜时更响亮的欢呼。
参判长走上前,高声宣布:“清凌宗沐琳,胜!”
邓玉溪捂着发麻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沐琳:“你……你的剑怎么会……”
沐琳收剑回鞘,轻声道:“师姐教过,刚不可久,柔能克刚。”
台下的易安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沐师妹行!这招‘柔水剑法’用得太妙了!”皖秋也侧着头,“听”着场上的动静,嘴角扬起欣慰的笑。翎涵看着场中那个清雅却坚韧的身影,清冷的眼中终于露出赞许的笑意——这两个弟子,一个以韧破巧,一个以柔克刚,倒是相得益彰。
沐琳朝台下鞠了一躬,转身离场时,阳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为那身淡青道袍镀上了一层金边。她知道,这场胜利不是结束,而是她们并肩走下去的又一步,踏实而坚定。
日头偏西时,演武场上的喧嚣渐渐染上倦意,直到参判长的声音响起:“第一轮第五十二场,清凌宗嫚丸,对战奥岁宗慕斯文,双方入场!”
嫚丸提着剑大步上场,红衣在夕阳下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她刚站定,对面就慢悠悠走来一个白衣修士,手持羽扇,面带浅笑,正是慕斯文。
“是他啊……”
“慕斯文?听说他最擅长的是‘舌战’,打起来软绵绵的,全靠嘴皮子唬人。”
“可不是嘛,上回跟人比试,磨了半个时辰都没出真招,最后对手急得自乱阵脚才赢的。”
“跟嫚丸师姐比?这不是找虐吗?嫚丸师姐的‘烈阳剑’可是出了名的刚猛!”
议论声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连奥岁宗的弟子都有些底气不足。
慕斯文摇着羽扇,笑道:“嫚丸师姐威名远扬,在下佩服。不如你我点到即止,免得伤了和气?”
嫚丸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拔剑出鞘,剑身泛着炽烈的红光:“废话少说,接招!”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红影冲了过去,剑招又快又猛,带着灼人的热浪,正是“烈阳剑”的起手式“焚天”。
慕斯文显然没料到她说打就打,慌忙收起羽扇格挡。“铛”的一声脆响,他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这就受不了了?”嫚丸冷哼一声,剑招越发凌厉,红光几乎将慕斯文周身的白衣染透。
慕斯文想故技重施,一边躲闪一边絮絮叨叨:“师姐何必如此急躁?你看这夕阳正好,不如我们……”
“闭嘴!”嫚丸剑势一变,红光凝聚成一道剑气,直刺他心口。
慕斯文吓得脸色发白,再也顾不上耍嘴皮子,连忙祭出防御法器。可那剑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咔嚓”一声劈碎了法器,余势不减地擦过他的肩头,带起一串血珠。
“我认输!”慕斯文终于撑不住,捂着伤口大喊。
参判长当即宣布:“清凌宗嫚丸,胜!”
嫚丸收剑回鞘,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红衣背影依旧霸气。台下众人哄然大笑,都说这场比试赢得最痛快——对付油嘴滑舌的,果然还是嫚丸师姐的烈阳剑最管用。
暮色将演武场染成一片暖金,参判长的声音带着几分肃穆:“第一轮最后一场,第五十三场,清凌宗翎涵,对战奥岁宗小椿萱,双方入场!”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同时入场。翎涵身着月白道袍,步履轻缓,手中长剑未出鞘,周身气息沉静如深潭。对面的小椿萱则穿着嫩绿衣裙,手中握着一柄玉笛,眉眼弯弯,看起来温婉无害。
“居然是小椿萱!”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她的‘凝露术’据说已练到九成,能聚水汽为刃,化灵雨为盾,跟翎涵师姐的‘寒川剑法’路数太像了!”
“可不是嘛,都是以柔见长,讲究后发制人,这比试怕是要磨到天黑了。”
“一个用剑,一个用笛,倒是有意思……”
翎涵站定,目光平静地看向小椿萱:“请。”
小椿萱微微一笑,将玉笛横在唇边,轻轻一吹。笛声清越,随着音符流淌,演武场地面竟渐渐渗出细密的水珠,在空中凝聚成一道道透明的水刃,悬浮在她身前。
翎涵终于拔剑,剑身如秋水般澄澈,她并未主动进攻,只是剑尖斜指地面,周身渐渐萦绕起淡淡的白气——那是“寒川剑法”的起势,以灵气引动寒气,看似不动,实则已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翎涵师姐这是要以静制动?”沐琳轻声道。
皖秋“听”着空中水刃的流动声,点头道:“小椿萱的水汽刃随笛声变化,节奏很快,师姐在等她露出破绽。”
场上,小椿萱的笛声陡然转急,水刃如暴雨般射出,密集得让人眼花缭乱。翎涵却不慌不忙,长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道圆弧,白气与水刃碰撞,凝结成细小的冰珠,簌簌落下,竟未让一滴水沾到衣袍。
两人一攻一守,一笛一剑,水与寒气相撞,在暮色中织出一片迷蒙的水雾。围观的人渐渐屏住了呼吸——这哪里是比试,分明是一场灵气与意境的较量,柔与柔的碰撞,比刚猛对决更让人揪心。
不知过了多久,小椿萱的笛声忽然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就在此时,翎涵动了。
她的身影如一道白色闪电,长剑破开水雾,寒气瞬间凝聚成一道冰线,直逼小椿萱手腕。小椿萱连忙收笛格挡,却慢了半步,玉笛被冰线擦中,“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周身的水刃也随之消散。
笛声骤停,水雾渐散。
参判长走上前,看了眼掉在地上的玉笛,高声宣布:“清凌宗翎涵,胜!”
场上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一场比试虽无激烈碰撞,却让所有人看清了——同样是柔,翎涵的“柔”里藏着的那股坚韧,终究更胜一筹。
暮色渐浓,参判长手持记录册,站在演武场中央,声音穿透渐起的晚风:“第一轮比试结束,统计结果如下——清凌宗,三十六胜;奥岁宗,十六胜。”
话音落下,清凌宗弟子阵营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不少人互相击掌,脸上满是激动。奥岁宗那边则一片沉寂,几个失利的弟子垂着头,显然士气低落。
“第二轮比试,明日辰时开始,依旧为单人赛,对战名单今晚公示。”参判长合上记录册,“今日比试结束,各位弟子好生休整。”
人群渐渐散去,清凌宗的弟子们簇拥着翎涵、嫚丸,还有皖秋和沐琳,一路说说笑笑往回走。
“三十六胜!咱们居然领先这么多!”易安兴奋地搓着手,“明天第二轮,咱们再加把劲,把灵犀草稳稳拿到手!”
沐琳扶着手臂还有些发疼的皖秋,笑道:“今天大家都好厉害,尤其是大师姐,最后那招太绝了!”
翎涵淡淡道:“胜败乃常事,明日不可轻敌。奥岁宗今日定是藏了些手段,第二轮怕是会更难。”
嫚丸哼了一声:“再难又怎样?有咱们在,还能让他们翻了天?”话虽硬气,眼神却扫过皖秋和沐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认可。
皖秋默默听着,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她知道,第一轮的胜利只是开始,明天的比试,只会是更严峻的考验。但看着身边这些并肩作战的身影,感受着空气中涌动的喜悦与战意,她忽然觉得,无论前路多难,只要大家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夜色渐深,音优小院的灯又亮了起来,只是今晚,灯前不再只有练剑的身影,还有两人凑在一起,借着月光研究明日可能遇到的对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