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第 128 章
作品:《江山替》 清冷的月光流淌在地面上诡异发光的朱砂法阵上,空气里弥漫着檀香与苦涩药草混合的气息。陆承烨身披玄色暗金蟒纹华袍,此刻端坐于法阵中央,如同一尊被献祭的年轻神祇,闭目凝神,唯有那微微绷紧的唇角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立于阵眼旁侧,苏墨竹见他准备好了深吸一口气,素白的指尖掐出繁复的法诀,艰涩的咒语自唇间缓缓吐出:“…归元复始,溯洄追魂!”
地面上血红色的咒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一股无声却沉重得令人心悸的巨大吸力骤然生成,如同深渊巨口。陆泊云与苏墨竹几乎同时被这股沛莫能御的力量攫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瞬间没入那片刺眼的光芒之中。
天旋地转,万象扭曲。感官像是被撕裂又重组,巨大的撕扯力似乎要将魂魄都从躯壳中抽离。在这片吞噬一切声与色的混沌漩涡中,唯有一股滚烫的紧握力道清晰无比——陆泊云与苏墨竹的双手死死扣在一起,十指交叉,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连接两个灵魂唯一不会被风浪击碎的缆绳。他们如同狂风中飘摇的藤蔓,凭借那交缠紧扣的手指,在这片扭曲的时空乱流中维系着彼此,任凭罡风呼啸,始终不曾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撕扯力骤然消失。身体沉重地坠落在坚实的地面,冰冷刺骨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溺水者,缓慢而艰难地挣扎上浮。
好冷……
一股混合着霉烂草屑、干涸血污以及深重绝望气息的阴寒猛地钻进鼻息。苏墨竹猛地睁开沉重的眼帘,视线在昏暗浑浊的光线中艰难聚焦。身下是冰冷、粗粝且湿滑的石板地,空气中漂浮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提醒着她身体的虚弱与此刻处境的糟糕。她环顾四周,沉重的铁栅栏隔绝了视野,狭窄阴暗的空间里,只有角落里一盏微弱的油灯在空气中摇曳不定。
一个清晰而沉重的念头砸在心头:她又回来诏狱了,没想到两次进诏狱都是为了陆承烨。上一次回溯,因为她的干预失败,导致陆承烨在御书房被郑悦音一剑穿心。
这一世的她,书接上回作为燕王府最低等的侍妾,因和"刺杀皇帝"的滔天大罪被投入死牢,陆泊云——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震怒之下会如何处置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二人现在又不认识。
尽管此刻的苏墨竹心知肚明,真正的陆泊云应该也刚刚魂魄归位,很快便会采取行动,但这冰冷的现实环境依旧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深埋的自卑。
时间一分一秒在死寂的牢狱中爬行,但苏墨竹的预判精准得令人咋舌。果然,仅仅一刻钟之后,沉重铁锁被开启的声音便打破了死寂。不过,来的并非陆泊云本人,而是传旨的内侍和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王府姬人苏氏,即刻赦免,移居未央宫听候发落。钦此。”尖细的嗓音宣读完毕,牢门被彻底打开。手持令符身姿挺拔的顾瞳出现在门口,目光沉静地看着蜷缩在地形容狼狈的苏墨竹。
刹那间,苏墨竹如遭电击,僵在原地。顾瞳!在现实中早已尽职尽责被郑悦音偷袭而倒在血泊中,早已化作冰冷黄土的顾瞳,此刻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酸涩猛地冲上鼻尖,模糊的视线瞬间被滚烫的热泪盈满。她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呜咽,只能在心底一遍遍默念着这个名字。这是只能在上一世的剪影里才能再见的故人。
“苏姑娘,”顾瞳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目光里却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请随我来。”
苏墨竹被小心翼翼地扶起,步履虚浮地跟着顾瞳走出这人间地狱。当跨出诏狱那扇厚重铁门的刹那,刺目的天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重获自由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带不走心头的沉重。
未央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与她方才所在的腌臜之地形成天渊之别。顾瞳将她送到宫门前便停下脚步,躬身退开。大殿内异常安静,伺候的宫人已被尽数屏退,只剩下陆泊云身着明黄常服,负手立于窗边,挺拔的身影笼罩着一层深宫特有的孤寂感。直到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他才缓缓转过身。
“受苦了。”陆泊云几步上前,伸手欲扶她起身。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胳膊的瞬间,苏墨竹却微微瑟缩了一下,没有就着他的力道站起,反而抬起苍白的脸,直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你嫌弃我吗?”这一问,并非矫情。
重回这具属于燕王府最低等姬妾的身体,那些侍奉他人、看人眼色的卑微过往,如同烙印般深刻在这具躯壳上。面对眼前如明月般高悬的帝王,她此生挚爱,那份深埋在血脉里的,从未真正消失的自卑,在死牢的催化下难以遏制地翻涌而出。
陆泊云的手悬在半空,眉头微微一蹙:“胡说八道些什么。”
苏墨竹没有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执拗。
陆泊云面上的温存与刚刚重逢的伪装瞬间敛去,正色道:“无论是昔日东宫的太子妃,还是昨日诏狱的阶下囚,或是今日这所谓燕王府的侍妾,这不过都是皮囊表象。墨竹,”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有力,“我的心意不会因身份境遇而有丝毫改变。前世也罢,今生也好,能让我心之所系、情之所钟的,唯有你一人而已。”
滚烫的泪珠终于突破了防线,毫无预兆地砸落在冰冷的地砖上。苏墨竹望着他,那坚定的眼神像炽热的暖流熨帖了她惶恐不安的心房,强烈的酸楚中生出无边的踏实与感动。她并非第一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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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情话,但唯有这种被视作生命唯一的存在感,在经受了前世今生颠簸离乱后,才真正懂得了其珍贵如斯。
劫后余生的温情脉脉并未持续太久。两人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刻不容缓的急迫。
“心头血……必须在三天内。”苏墨竹低语,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韩清漪在现实中已经气绝四日,那逆天改命的法阵,效力最多维持七日之限。
陆泊云重重地点了下头,眼底是同样沉重的决断,只是那决心之下,又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走!”
然而,当真要走到那一步时,站在燕王府陆承烨所住的寝殿门前,陆泊云的脚步却如同灌了铅。他看着紧闭的殿门,目光沉凝,低声对身旁的苏墨竹说:“……他终归是我兄弟。墨竹,我下不去手。”
苏墨竹原本的不解在推开殿门后烟消云散。病榻上躺着的陆承烨,面色苍白如金纸,胸口的绷带染着大片暗褐色干涸的血迹。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显然昏迷多日。这般憔悴脆弱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骄傲张扬、甚至为了韩清漪能不顾一切的活阎王判若两人。再硬的心肠,看着同脉至亲如此,都会动摇。更何况陆泊云念及上一世这弟弟曾不惜一切帮助过他,虽也恩怨纠葛,但此刻下刀取血,无异于亲手扼杀。
“时间不多了。”苏墨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她目光扫过守在榻前、面色疲惫的几位太医,心念电转,“陛下,请他们出去暂避吧。留我在此……行事。”这是唯一的办法,只能她来当这个“恶人”。
陆泊云沉默片刻,眼中挣扎之色翻涌,终究化作一声沉痛的叹息。他挥手斥退了所有值守的太医和侍从。偌大的寝殿,只剩下他们三人,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
苏墨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柄早已备好的、锋利异常的小巧银刀,迈步走向榻边。就在她准备动手解开那层层染血的纱布时,陆泊云猛地一步上前,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令她手中的刀差点脱手。
“我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目光落在陆承烨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说不清的复杂痛楚,“这是我的兄弟……”也是他的责任。
陆泊云颤抖着,这轻微的颤抖唯苏墨竹能真切感受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开那厚重的绷带。一道狰狞的伤口袒露出来,皮肉翻卷,中心位置正是最为要害的心脏所在,尽管敷着厚厚的金疮药,但依旧可怖。
就在陆泊云紧握银刀,刀尖悬在伤口上方,准备用最利落的速度剖开那处皮肉取血时——
“咳咳……”床上的人极其微弱地咳嗽了一声。
陆泊云的手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僵死,连呼吸都停滞了!时间仿佛冻结,他维持着那个挥刀的姿势,不敢有丝毫移动,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