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第 118 章
作品:《江山替》 南山崎岖的山路被甩在身后,陆承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攀上最后的石阶。此刻已是浑身被荆棘划破的衣衫沾满泥土和汗渍,形容狼藉,但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乔寒剑那句“晚了你就回不去了!”如同紧箍咒般在他脑中疯狂回响,与那份胸前纸包冰冷的触感一起,提醒着他时间已至刻不容缓。
终于冲到山巅那座古朴庄严的寺庙前,殿宇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发出空灵的脆响,本该是涤荡心灵的清音,此刻却令人心慌。
守在寺门前的羽林卫统领顾瞳,一眼便认出了这位本该早已离京,此刻却狼狈不堪的燕王殿下。他眉头紧锁,大步迎上前,压低声音带着不解和劝阻:“殿下?!您不是……陛下正在宝殿内虔诚祈福,万万不可惊扰……”
“让开!”陆承烨根本无心解释,甚至来不及喘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将挡在身前的顾瞳一把推开。力道之大,让这位比他记忆中要精壮不少的统领都踉跄了一下。
他脚步不停,带着一身风尘与戾气,直冲内殿。脚步踏入肃穆佛堂的门槛,目光急切地扫向正中那蒲团上的明黄身影——陆泊云果然在此,正闭目合十,于袅袅香火中祷告。
“陆泊云!”他几乎要喊出声,然而,一个轻飘飘、却无比熟悉的女声,比他更快一步响起,带着刻意模仿的南阳郡主那种特有的软糯腔调:
“你来了。”
陆承烨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身体瞬间隐藏在巨大的殿柱阴影之后,屏住了呼吸。那声音是南阳?她是在等陆泊云?为何会如此见不得人?
他反观陆泊云,只见他神情未变,像是预料到这里会有个不速之客到来。
陆泊云并未转身,依旧保持着祈福的姿态,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入陆承烨耳中:“时至今日,你也没告诉我,真正的南阳,到底在哪里?”
轰隆!陆承烨感觉自己脑中像是劈下了一道惊雷。
真正的南阳?!什么叫真正的南阳?!
那“南阳”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串清脆却透着一丝怪异僵硬的笑声,仿佛面具上裂开了一道缝:“呵呵呵……殿下,您将我全族屠戮殆尽,现在,却又反过来问我南阳在哪儿?这话,听起来可真有意思!”
陆承烨心脏狂跳!屠戮全族?陆泊云?他这位皇兄连只蚂蚁都怕踩死,何曾有过如此雷霆手段?!除非……这根本不是南阳!或者说,眼前的南阳,是假的!是北辰假扮的?!
果然,陆泊云缓缓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目光如冷电般射向那个背对着他、此刻却显得无比僵硬的“南阳”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姑娘的伪装之术……当真是炉火纯青。若非今日郑氏这棵大树被连根拔起,你这依附其上的藤蔓显露出来,朕,怕是也要被你一直蒙在鼓里了。”
郑氏清扫,独缺一人。
陆承烨脑中骤然闪过一道霹雳,如醍醐灌顶。是了,郑氏嫡支、旁系,连带着依附的党羽尽数落网,唯有那个早该在数年前入主东宫为太子妃的郑悦音,名字从未出现在任何名单之上,仿佛人间蒸发,像是在这个幻境里从没出现过一般。
原来,她一直潜伏着。而且,是以假扮南阳的方式。那真的南阳,他地堂妹去哪儿了?
“南阳”——不,此刻应该叫她郑悦音了,猛地转过身,脸上那刻意模仿的柔弱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识破的怨毒与疯狂。她苦笑着,笑容里却淬满了剧毒:“殿下猜出我是谁了?那……可能猜到我为何不惜剜心剔骨,也要扮成她这么多年?”
她与南阳身形相差不大,可却需要整日运用缩骨功以免被旁人看出端倪。
陆泊云眼神锐利,周身帝王威压散发开来:“朕不知,也不必知。你只需告诉朕,真正的南阳郡主,人在何处。你的图谋已然败露,念在同为郑氏血脉,交出她,朕……或可给你个痛快。”
“痛快?!”郑悦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利,“你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只在乎那个真正的南阳,对吗?!”她眼中瞬间涌上疯狂的恨意和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我假扮她这么多年!忍受着模仿她的一颦一笑,像一个可笑的木偶!就是为了嫁给你啊!她占着位置一天,我就一天名不正言不顺!我等了那么久!等了那么多年!我……我就要成功了!”
她的声音因巨大的屈辱而剧烈颤抖:“可陆承烨!是他,是他毁了我的一切!就在我们本应该成婚的前夕!是他……是他趁着酒醉……”她后面的话已然泣不成声,但那份刻骨铭心的羞耻与仇恨,无需多言。
柱子后的陆承烨如遭雷击。尘封而肮脏的记忆碎片瞬间被唤醒——这一世的自己,那个在黑暗中沉沦的“陆承烨”,醉酒后闯入太子东宫,兽性大发。原来那个不幸的女子,竟是郑悦音假扮的南阳?这荒谬绝伦的因果,让他胃里一阵翻搅。
陆泊云脸上的平静终于被彻底撕裂,只余下冰冷的震怒与急切:“朕再问你最后一遍!真正的南阳,在哪里?!”
“在哪里?”郑悦音状若癫狂,含泪的双眸扫过威严的佛像,那里供奉地桌子底下一阵骚动,像是要窜出来什么东西。
就在她眼神扫过的刹那。
“妖孽受死——!”
一声饱含滔天杀意与彻骨仇恨的厉喝,如同地狱幽冥中爬出。紧靠着巨大佛像脚下的明黄色供桌桌帘如同被狂风吹起。
一道纤细却迅猛到极致的身影,如同捕食的猎豹,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手持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匕,破帘而出,直扑郑悦音的咽喉。正是藏匿于此的北辰。
变故陡生,惊叫声四起!
郑悦音——郑悦音也绝非弱质女流。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一个侧身急旋,姿态竟也透着多年习武的底子。短匕擦着她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深深扎入她身后的殿柱,木屑飞溅。
郑悦音惊魂未定,看清袭击者后,眼中怨毒更甚,脸上竟扯出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狠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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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短命鬼的姐姐?!”
北辰一击落空,血红的双眼几乎滴出血来。就在刚才藏匿期间,她已清晰听到了郑悦音的自述——不是南阳!不是陆泊云!是这个顶着南阳身份的郑悦音,为了嫁入皇家,策划灭门惨案构陷魏家,杀了她地父母弟弟以及自己地丈夫魏翎,夺走她一切幸福的血海深仇。这才是她要找的仇人。
“毒妇!”北辰厉啸,拔出柱上的短匕,再次扑上。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短匕与郑悦音不知何时从袖中滑出的淬毒小剑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锐鸣,寒光闪烁,招招致命。
“护驾!快!护驾!”陆泊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同时厉声呼唤殿外的顾瞳。
陆承烨眼见局势彻底失控,再也不能坐视。苏墨竹的条件如同悬顶之剑——陆泊云和北辰,都绝不能死在这里。死一个,他都回不去。
“住手!”他暴喝一声,从柱子后猛冲出来。
混乱的佛堂中,陆泊云和陆承烨这两个目标巨大的存在,瞬间吸引了正在与北辰激战的郑悦音的注意,尤其当她看到冲出来的竟是毁了她一生的始作俑者陆承烨时,那累积了数年的滔天恨意轰然爆发。
“陆承烨!拿命来!”
郑悦音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疯狂的光芒,她假意全力攻向北辰门户,在北辰下意识格挡闪避的瞬间,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猛地拧转,积蓄全身力道,手中那柄淬着幽蓝寒光的毒剑,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尖利的破空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弃近在咫尺的北辰,朝着陆承烨毫无防备的胸膛,狠狠刺来。
这一剑,快!狠!毒!凝聚了她毕生的恨意与绝望,是死也要拖他下地狱的绝杀。
“王爷——!”
北辰的惊呼带着撕裂心扉的惊恐!眼睁睁看着那淬毒的寒芒刺向陆承烨。几乎是同一刹那,巨大的恐惧与本能催生出的决绝力量,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手中的短匕被灌注了所有的力量和恨意,用尽了身体最后一丝潜能,如同闪电般地划破空气。
噗嗤!
噗嗤!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冰冷的锋锐感,瞬间贯穿了胸膛!陆承烨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钉在原地,随即是尖锐到麻木的刺痛!紧随而来的,是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汹涌而出的感觉!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膛上多出的那截带着幽蓝光泽的剑尖,鲜血正从创口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滴落在冰冷的佛堂金砖上。
而另一边,郑悦音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那疯狂怨毒的表情定格在惊骇与剧痛之中。她的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线骤然裂开!那是北辰以命相搏后发先至的一刀!温热的鲜血如同小型喷泉般激射而出,溅落在她身前的地面和陆承烨的脸上。
就在他感觉到生命在快速流逝之际,他猛地起身将怀中红线系在陆泊云的手腕上,却因为失血过多失去力气而松松垮垮地挂在那里。
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