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第 117 章

作品:《江山替

    一个推着破独轮车、身形佝偻的老翁与他擦肩而过。老翁低着头,破旧的草帽压得很低,嘴里絮絮叨叨,声音含糊沙哑,像是在咒骂老天,又像是在念叨着琐碎的小摊生意。陆承烨的余光下意识地扫过那张被帽檐遮住大半的侧脸,一道深长的、愈合却狰狞的疤痕隐没在凌乱的花白鬓角间。


    陆承烨勒住缰绳,皱眉。那疤痕似乎有几分眼熟?不像是幻境里认识的人,反倒是像是在现实中见过的人,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此刻心绪烦乱,无暇他顾。老翁很快就汇入人流,消失不见。


    他摇摇头,甩开这莫名的熟悉感,调转马头,向自己在金陵置办已久却极少踏足的那座燕王私宅行去。宅邸阔大,却空寂无人,只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仆守候。


    然而,他刚下马踏入中庭,一名心腹侍从便神色仓皇地奔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和惊惧:“殿下!不好了!……北辰……北辰姑娘,她……她不见了!”


    陆承烨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北辰不见了?!


    “北辰不见了!”


    侍从仓惶的禀报如同冰锥,狠狠扎进陆承烨的胸腔!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任务完成,却未被召回,苏墨竹,为何?!你难道算到了你自己才是这场棋局中最大的变数吗?


    脑海中那根绷紧的弦瞬间拉到极致,几乎断裂,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他以为的终结,并非终结,还有未完之事,就在眼前。而这个“未完之事”,最大的变数,只可能出在昨夜就显露出异常杀伐决断心怀滔天血仇的北辰身上。


    她那句“我一定要手刃陆泊云为父母弟弟血仇”犹如惊雷再次炸响!她去哪里找陆泊云,皇宫守备森严她如何进的去?


    他忘了,北辰的本事远超他的想象,她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燕王府,这皇宫她未必去不得。


    “去皇宫!”陆承烨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猛地转身,足尖在地面重重一蹬,身影如同离弦的利箭飚射而出,瞬间翻身上马。动作快到掀起一阵疾风。


    “驾——!”他必须确认陆泊云是安全的,倘若北辰真的得手,他便再也见不到妻儿,留在这里孤单单的哪怕当了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马鞭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狠狠抽在坐骑臀后。黑色的骏马如同奔雷,嘶鸣着撞开宅邸大门,四蹄翻飞冲入金陵繁华的街巷。


    街道上行人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陆承烨心中焦灼如同野火燎原,他眼中只剩下前往宫城的路。宫门,乾元殿。他必须立刻见到陆泊云。确认他是否安全。


    守门的禁军远远看到是刚刚立下“大功”的燕王策马狂奔而来,无人敢拦。他一路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马蹄踏过宫道的青砖,在空旷的殿宇间激荡起沉闷的回音,径直冲到乾元殿外。


    殿门紧闭,值守的侍卫首领看到是他,脸色微变,急忙上前行礼:“燕王殿下!陛下……”


    “陛下何在?!”陆承烨勒住躁动不安的马,厉声喝问,眼神锐利如刀,几乎要将对方穿透。


    侍卫被那骇人的气势所慑,身体一颤,连忙回道:“启禀王爷,陛下……陛下今日早朝后,已移驾南山大佛寺……为今日朝局祈天祈福去了。此刻……应该已在山上了!”


    南山……大佛寺!


    这五个字,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陆承烨脑海中轰然炸响。


    上一世冰冷的记忆碎片瞬间被激活——那是南阳郡主在长公主陆蓉逝世后主动搬去祈福的地方,她做不了陆泊云的皇后便说要为大周祈福,为大周的皇帝祈福。


    一股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上陆承烨的心脏,越收越紧。北辰要去南山,她定是知道了南阳在那里的踪迹,而陆泊云此刻也在南山。所有的线索在陆承烨的脑海中串联起来,北辰与南阳相似的美颜可能不是偶然,他直觉南山要有大事发生。


    “让开!”陆承烨根本无暇多想,猛地一夹马腹。坐骑吃痛,前蹄扬起,发出一声更加高亢的嘶鸣,猛地冲开了挡在殿前试图拦截的侍卫人墙,如同脱缰的怒龙,沿着宫道向通往南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快!再快!他恨不得插翅飞临南山。


    风声在耳边呼啸,两旁店铺的幌子向后飞掠,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影子。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巨大的恐惧感攫住了他——北辰若是在那座寺庙里对陆泊云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驾!驾!”陆承烨狠命抽打着马臀,眼睛因焦灼而布满血丝。


    就在这时。


    经过金陵城最繁华的那段十字街口时,一个推着独轮车、身形佝偻、嘴里兀自含混不清絮絮叨叨的老翁身影,如同闪电般再次撞入他的余光。


    那喃喃自语的声音,那顶破旧的草帽下露出的半张被刻意用污泥掩盖的侧脸,还有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


    一股无比强烈的熟悉感,混合着诡异的直觉,让陆承烨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决断。


    “吁——!”他猛地勒紧缰绳,战马嘶鸣着骤然人立而起。巨大的冲击力将周围的百姓吓得尖叫躲避。


    不等马匹完全停稳,陆承烨已如同鹞鹰般从马背翻身跃下。几个大步便跨到那惊呆的老翁面前,大手一伸,如同铁钳般一把抓住了老翁破旧的衣领,猛地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尘土飞扬,周围一片哗然。


    “噗!”


    陆承烨一把拂开那顶碍事的破草帽,另一只手用力擦去老翁脸上用以伪装的厚厚污泥。


    当那张被尘埃掩盖却依然轮廓分明、剑眉星目、尽管饱经沧桑却难掩昔日俊朗的面容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时,陆承烨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乔寒剑?!是你?!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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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眼前这张脸,赫然是当年名扬天下的探花郎乔寒剑。


    老翁……不,此刻已洗尽铅华的乔寒剑,非但没有丝毫惊惶,反而迎着陆承烨震惊的目光,露齿一笑,那笑容如寒潭破冰,带着历经沧桑的锐利与明澈,牙齿在阳光下白的晃眼。


    “哈!好久不见啊,王爷!”乔寒剑的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戏谑,再无半点含混沙哑。


    更令陆承烨震惊的是,就在他愣神的刹那,乔寒剑动作快如鬼魅,那只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不知如何探出,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还带着体温的牛皮纸小包,精准地塞进了陆承烨胸前甲胄与内襟之间的位置,正中心口。


    那纸包触手带着些微的棱角和坚硬感,似乎包裹着什么细小的物什。


    “晚了,就真的回不去了!”乔寒剑收手时,眼神变得极其严肃,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钉砸进陆承烨耳中。同时,他那沾染着污泥的手指,稳稳地指向了金陵城南——南山的方向。


    陆承烨心头剧震,下意识顺着那根手指的方向望去——南山连绵的轮廓在午后的阳光下清晰可见。


    就是这一错眼的功夫。


    当他猛地收回目光时,刚才还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乔寒剑,竟如同融化在阳光里的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了。


    原地只剩下几缕扬起的微尘。


    “!!!”饶是陆承烨经历过生死轮回,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也让他瞬间汗毛倒竖,巨大的惊骇与强烈的紧迫感交织成一股洪流,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细究了。


    他猛地转身,翻身上马的动作带起一片旋风。


    “驾——!!!”


    一声震彻长街的怒吼,黑色的战马载着惊魂未定的陆承烨,如同一道撕裂大地的黑色雷霆,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巍峨而未知的南山。尘土在他身后扬起遮天蔽日的烟龙。


    乔寒剑现实中便是因为与前朝之事有牵连而仓皇下了大狱,后面更是离奇死在诏狱中。想起来也是和苏墨竹有关,怕是他的死亡也是她一手操办的。


    陆承烨脑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他这时而才开始思索苏墨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总是能和一些前朝之人或是开过时的人物扯上关系。


    他开始懊恼,怎得就答应了苏墨竹的请求,万一她把自己塞进来下一步便杀了陆泊云带着前朝余孽登上皇位也不是没可能。只恨他现在身处幻境脱身不得,只能按照她的指示行事。


    谁知天际传来苏墨竹清冷的声音:“你不要多想了,我会说话算话,待你解决这里的事便召你回来。”


    陆承烨没想到,苏墨竹竟是时时刻刻地在观察他在这边的动向,他朝着天空喊了一声:“到底怎样才算结束?”却无人应答好像苏墨竹只会在他冒出不想救陆泊云地念头时冒出来。想明白后,陆承烨暗骂一声,接着赶往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