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面具放在一旁，露出一张年轻却布满伤疤的脸：“侯爷，末将请战，明日愿率死士劫营！”


    苏护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又看了看病榻上昏迷的苏全忠，缓缓摇头：


    “不可，崇黑虎道法诡异，必有防备。我们……再等等。”


    三日之后，冀州城的城墙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垛口后的小兵握紧了手中的矛戈，手中的血渍也顾不得清洗。


    苏护立于城楼之上，裂山剑的剑鞘被夜风吹得轻响。


    他望着城外连绵的营帐，篝火如星辰般散布在旷野，那是北伯侯崇侯虎的十万大军。


    本来己方是优势的，结果不知道为何，崇侯虎的士兵每次受到致命伤都会有一阵金光抵挡，


    导致士兵人人悍不畏死，自己被打的节节败退，只能靠着麾下的士兵以命相抵。


    “侯爷，崇侯虎又在攻城了！”


    副将郑伦的声音带着喘息，青铜面具上沾着血污，他刚从东门杀退一波进攻，


    鼻中两道白光尚未完全收敛，方才已连斩三名敌将。


    苏护眉头紧锁，城外传来的惨叫声刺破夜空，夹杂着妇孺的哭喊。


    崇侯虎的军队昨日攻破了城西的卫城，竟将满城百姓屠戮殆尽，


    此刻正将人头悬于阵前，血水顺着木杆滴落，在稀疏的月光下汇成蜿蜒的溪流。


    “这畜生！”


    苏护一拳砸在垛口上，青石碎裂。


    “传令下去，死守城池，不得放一兵一卒入城！”


    郑伦领命而去，甲胄碰撞声在空荡的城楼回荡。


    苏护望着城下那面绣着“崇”字的黑旗，旗面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他想起三日前，崇侯虎派人送来劝降书，


    信中说若不献城，城破之日必屠尽冀州，鸡犬不留。


    “父亲，让女儿去吧！”


    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苏妲己身着素裙，手中捧着一件绵甲，


    那是她连夜为苏护缝制的，也是她能为自己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与其让百姓受难，不如女儿入宫侍奉大王。”


    苏护猛地转身，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让他心痛的平静。


    “胡说！”


    他厉声呵斥，却在看到女儿鬓边的白发时喉间发紧——这几日守城，妲己为安抚百姓，已是心力交瘁。


    “可是……”


    “没有可是！”


    苏护打断她，将绵甲掷于地上，“为父身为冀州侯，岂能让女儿以身犯险？


    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守住这城！”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响起震天的鼓声，崇侯虎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


    云梯架上城墙，斧刃劈砍木门的声响震得城楼摇晃。


    郑伦在东门放声大喝，鼻中白光暴涨，冲在最前的十余名敌兵瞬间坠城，魂魄被吸入白光之中，惨叫声戛然而止。


    “好个异术！我倒要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崇侯虎立于阵前，金盔上的红缨在夜风中狂舞，他挥刀指向城楼，


    “给我烧！用火箭烧垮这破城！”


    火箭如蝗，密密麻麻射向冀州城，城内的屋顶瞬间燃起烈焰，百姓的哭喊声在火海中此起彼伏。


    苏护看着西南角的火光，那里是城中最繁华的市集，此刻已化作一片火海，心中如被刀割。


    “侯爷，西门快守不住了！”


    亲兵跪地嘶吼，甲胄上插着三支箭羽，“敌将用冲车撞门，门板快碎了！”


    苏护提剑欲下城楼，却被妲己拉住衣袖。


    “父亲，让我去吧，以我一人换取全城百姓！值得！”


    她指着城下一辆装饰华丽的战车，崇侯虎正坐在上面饮酒，身边绑着数十名从卫城掳来的孩童。


    “他在用百姓逼我们出战。”


    苏护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名敌兵抓起一个幼童，就要往车下摔去。


    他目眦欲裂，却硬生生止住脚步——他知道这是崇侯虎的奸计，只要他出城，必中埋伏。


    “郑伦！”


    苏护嘶吼，“用你的异术，杀了那个畜生！”


    郑伦在东门闻声，鼻中白光转向那名士兵，却见一道佛光突然从崇侯虎阵中升起。


    如金钟罩住士兵与孩童，白光撞在佛光上竟如泥牛入海。


    郑伦一愣，随即喷出一口鲜血——术法被破，反遭反噬。


    “什么人？”


    苏护眯眼望去，只见崇侯虎身边多了一个身着白袍的青年。


    手持锡杖，眉目慈悲，正是金蝉子。他对着郑伦的方向合十行礼，佛光愈发炽盛。


    “西方教的人？”


    苏护心中一沉，他曾听闻西方教的存在。


    洪荒中，现在的西方教是非常好认的，却没想到会在此刻出现。


    “收兵，鸣金收兵！”


    翌日，冀州城头的晨雾还未散尽，苏全忠强撑着已提着虎头枪立于垛口，甲胄上的霜花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少将军，崇侯虎又在城下叫阵了！”


    瞭望兵的喊声带着惊慌，“这次他亲率先锋营，还绑了咱们卫城的百姓当盾牌！”


    苏全忠探头望去，只见城下黑压压的敌军阵前，数百名百姓被绳索串在一起，哭喊声既绝望又刺耳。


    崇侯虎立马于阵前，金盔红袍，手中大刀直指城楼：


    “苏护老匹夫！若再不献城，我便先斩了这些刁民，再亲自登城取你狗头！”


    苏护站在城楼，看着城下新增的数百具尸体，其中大半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崇侯虎竟将卫城的尸身堆在城下，筑起一道尸墙，腥臭味弥漫全城。


    “侯爷，郑将军昏迷不醒，东门守将阵亡三人。”


    参军颤声禀报，手中的伤亡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粮草只够支撑五日，井水也被敌军投了毒，已有数十人中毒身亡。”


    苏护接过伤亡簿，手指冰凉。


    他望向城中，百姓扶老携幼聚集在城隍庙前，焚香祈祷，眼神中却满是绝望。


    昨日金蝉子以佛光破了郑伦的异术，如今守军士气大跌，连昔日最勇猛的亲兵也开始动摇。


    “父亲，让我去吧。”


    妲己再次请求，她身后跟着数十名百姓代表，


    为首的正是那日在朝歌为苏护仗义执言的老者。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与其城破被屠，不如献女求和。”


    老者跪地叩首，额头磕出血来：“侯爷，是我们没用，守不住这城。


    您就让大小姐去吧，保全一城百姓，也算积德了。”


    苏护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