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溅在甲胄上，烫出一个黑窟窿。


    他怒吼一声，回手一枪砸向苏全忠马头，却被对方借力跃起，枪尖直捣面门。


    “应彪小心！”


    崇侯虎在阵前看得心惊，下意识握紧了刀柄。


    他看见苏全忠的枪尖已离儿子面门不足一尺，少年的瞳孔里映出枪尖的寒光，竟吓得僵在马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全忠的枪尖突然顿了半寸，


    他瞥见崇应彪耳后那道尚未愈合的刀疤，那是昨夜自己留下的。


    这一丝迟疑，给了崇应彪喘息之机，他猛地翻身滚落马鞍，狼狈地摔在地上。


    “孬种！”


    苏全忠勒马回枪，枪尖指着地上的崇应彪，“起来再战！”


    崇应彪捂着流血的臂膀，眼中又羞又怒：“你敢欺我！”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崇侯虎见状怒喝一声，拍马冲了出去：“全忠小儿休要猖狂！某家来会你！”


    他的大刀如劈山之势砍下，刀风裹挟着沙石，直取苏全忠后心。


    苏全忠早有防备，勒马转身，虎头枪向上一挑，枪杆与刀身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只觉手臂发麻，虎口裂开一道血口，暗道这老贼果然比他儿子厉害。


    “苏护教出的好儿子！”


    崇侯虎的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光如网般罩下来。


    “可惜投错了门路，今日便让你父子同赴黄泉！”


    苏全忠不答话，只是枪尖愈发凌厉。


    他知道自己力气不如对方，便借着宝马的机动性，在刀影中穿梭，枪尖屡屡贴着崇侯虎的要害掠过。


    两人斗了三十回合，崇侯虎渐渐力有不逮——他毕竟年过五旬，久战之下气息已乱。


    “父亲！”


    地上的崇应彪突然惨叫一声，原来他试图偷袭，却被苏全忠的亲兵一箭射中大腿。


    崇侯虎分神望去的瞬间，苏全忠的虎头枪已如毒龙出洞，直指他的胸口！


    “侯爷小心！”


    冀州城头的苏护猛地站起，裂山剑在手中剧烈颤动。


    他看见枪尖已刺破崇侯虎的战袍，再进半寸便要洞穿心脏，这扬大战就要这么胜利了吗？


    崇侯虎瞳孔骤缩，生死关头竟爆发出蛮力，猛地侧身，枪尖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他踉跄着勒住马，冷汗浸透了里衣——方才若慢半分，已是枪下亡魂。


    “好险！”


    阵前的崇军将士个个面色煞白，看着主帅狼狈的模样，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苏全忠勒马挺枪，银甲上沾着点点血渍，在阳光下宛如战神：


    “你们父子真是一丘之貉，口气大得很，实力不怎么样！


    崇侯虎，今日小爷便饶你一命，明日再来取你首级！”


    就在这时，西南方的尘烟中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面黑旗冲破雾霭，旗上绣着一个狰狞的虎头。


    “二爷来了！”


    崇军阵中突然爆发出欢呼。


    苏全忠皱眉望去，只见一员大将纵马而来。


    那人身披皂罗袍，手持两柄短斧，面如锅底，


    额间一道朱砂痣如血欲滴——正是崇侯虎的弟弟，崇黑虎。


    他身后跟着五百飞虎兵，个个精悍异常，甲胄上都镶着虎纹。


    “兄长莫慌！小弟来也！”


    崇黑虎的声音如洪钟，勒马停在阵前，“苏全忠，敢伤我侄儿，今日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苏全忠冷笑：“又来一个送死的？”


    崇黑虎却不答话，只是从怀中摸出一个紫金葫芦，揭开盖子。


    葫芦口立刻飞出一只铁嘴神鹰，翅展丈余，鹰嘴如弯钩，直扑苏全忠面门。


    “妖术！”


    苏全忠挥枪便刺，却被神鹰灵巧躲过。


    那鹰爪抓向他的眼睛，逼得他连连后退。


    崇黑虎趁机催动法诀，神鹰突然喷出一团黑雾。


    苏全忠不及防备，被黑雾迷了眼，只觉眼前一黑，虎头枪脱手飞出。


    “着！”


    崇黑虎的短斧掷出，擦着苏全忠的肩头飞过，带起一片血花。


    苏全忠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摔落。


    “全忠！”城头的苏护目眦欲裂。


    崇黑虎哈哈大笑，正要上前取苏全忠性命，却听冀州城门“吱呀”洞开。


    “休伤我家少将军！”


    郑伦手持两柄降魔杵冲了出来，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他来到阵前，翻身下马便要去扶苏全忠。


    “哪里来的贼将，放肆！”


    崇黑虎见他穿着冀州军服，挥斧便砍。


    郑伦却不接招，猛地吸气，鼻中突然喷出两道白光，如匹练般射向崇黑虎。


    这是他从师学的异术，能吸人魂魄，寻常将士触之即倒。


    崇黑虎从未见过这等神通，正愣神间，白光已缠上他的脖颈。


    他只觉头晕目眩，魂魄似要被扯出体外，手中的短斧“哐当”落地，翻身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黑虎！”崇侯虎惊呼，连忙拍马去救。


    郑伦趁机抱起苏全忠，翻身上马：“撤！”


    冀州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郑伦回头望去，只见崇军阵中一片混乱，


    崇侯虎正抱着昏迷的崇黑虎怒吼，崇应彪在地上挣扎着咒骂。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脸色苍白的苏全忠，青铜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城楼上，苏护扶住垛口，望着远去的郑伦，指甲深入手掌，血液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他听见身后传来苏妲己的声音：“父亲，全忠没事吧？”


    苏护回头，看见女儿素裙上沾着为伤兵包扎的血渍，眼中满是担忧。


    他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没事，只是……这仗，怕是越来越难打了。”


    城外的崇军大营里，崇侯虎将崇黑虎放在榻上，看着弟弟面色青紫的模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军医正在为崇应彪包扎大腿的箭伤，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口中还在骂骂咧咧。


    “够了！”崇侯虎一脚踹翻了案几，酒壶碎了一地。


    “若不是你贪功冒进，黑虎怎会受伤？”


    崇应彪委屈道：“父亲，那苏全忠太厉害，孩儿……”


    “闭嘴！”


    崇侯虎打断他，目光望向冀州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明日，敢死营带头冲锋，不惜一切代价，就不信攻不下这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