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月光与星光

作品:《仙门公敌自救攻略

    沈渊坐在桂花树下那张石桌旁,又在擦拭剑刃。


    这就是程衍送给他的生辰礼,他现在要一天擦拭至少五次以上,不容许一颗灰尘落在剑刃上。


    泛着青光的剑刃如一面光滑的铁镜,映出他那双纯黑色的,如古潭的双眼。


    秋高气爽,雨后沁人的空气吸入鼻腔,仿佛沉郁在心底的浊气都被一扫而空,说不出的畅快。


    可当他抬起头,看见那个白衣飘扬的身影后,原本难得舒展的神情再一次凝起了霜。


    宋无咎步履飘然地行至前来,没见到程衍,露出些许遗憾。


    “小衍呢,现在不在么?”


    “她不在。你可以走了。”


    “是么?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说是不行的。我等一会儿总可以吧。”


    “不必了。既然如此直说便是,我会转告她。”


    “不行。必须亲口告诉她。是我们此前说好的。”宋无咎摇摇头,显得有些苦恼。


    可是‘我们’这两个字好像挑动了沈渊近来敏感至极的那根弦,他面色忽变,愠怒之色再难掩藏。


    见这少年面色不善地死死盯着自己,像只护食的猫奓着毛弓起背来,宋无咎觉得实在有些好笑。


    可其实虎豹遇敌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只是许多人不曾见过。


    但他并不恼火,反而慢悠悠地,神色恭谨歉然道:“抱歉啊,那天让你看见我们的事情,惹你不高兴了吧。”


    “……”沈渊眉头紧蹙,眯起眼,却不说话。


    不知为何,每一次面对这个人时,他总是会有一种本能的警惕,就像着直面着某种莫大的危险,而此人看似恭敬温润的表象之下,似乎掩藏着太多看不透的暗念与算计。


    没有得到回答,宋无咎又继续道:


    “小衍从小就是这样的,心太软,看谁都觉得可怜,都想上去关心一下。否则当初也不会那样坚持把你领回来了。近来多事之秋,倘若当真关心她,你就应该少犯一些任性,让她省点心。”


    “我不需要她可怜。”像是被一根针刺了一下似的,沈渊一拍石桌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着,“我们之间怎么样,不需要也轮不到你来评价。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你离开。”


    “好吧,话说到这份上,再强留下来未免太不识趣。”


    宋无咎叹息道,临走前却轻轻拍了拍沈渊的肩膀,略有些挖苦之意:


    “不过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说罢,他转身拂袖而去。只留沈渊在原地,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手腕上青筋隐现。


    午间,秋雨先是稀稀疏疏的落了一会儿,哪知毫无防备地,天像是突然漏了个洞似的,开始将雨水倾泻而下。


    程衍回来的不凑巧,正是雨还在下的时候,她又总是忘记带避水珠和伞,不巧被这暴雨淋了个当头。


    可待她小跑着推开屋内的那一刻,那雨帘子又立时被人卷上去。霎时间万道金光刺破云层横扫大地,在湿冷的雨汽之中映出琉璃似的五彩虹光。


    沈渊正在屋内读书,但是眉头紧蹙,嘴角紧绷着,手上翻来覆去地将同一纸书页翻了不知多少次,还是半个字都没看进去。


    正焦躁着,突然见程衍浑身湿透地冲进来,他像是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将那本书藏在身后。


    哪知还没来得及说话,先一扫眼,就见她的白衣被雨淋透,此刻正紧绷绷地黏在身上,隐约透出其下肌肤的颜色,与经年修炼习武才生得出的修长身形,以及看似纤瘦实则暗藏力道的腰。


    沈渊只觉脑中翁地一响,随即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几乎快要掐出血来,猛地别着脸去不再看她,手中递上一块干燥的毛巾。


    程衍笑着接过,开始使劲儿拧干长发里的水。


    他静静了一会儿才开口:“上午时候,有人来过。”


    “是师兄对吧。我回来时碰见他了,怎么了。”程衍并不意外,当即了然道。


    沈渊摆出戒备姿态:“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有些事要问,碰巧我没在。”


    “到底说什么了。”


    “就是来问我师傅最近状态如何,他还需不需要继续代行掌门职责。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程衍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又在发哪门子的火。


    “就这样么?”


    “对啊,不然还能是什么。而且……我和师兄说什么话,你着什么急。”


    “我——”沈渊被她毫无防备地呛了一口,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有些丢脸,


    宋无咎至今独身,又生得俊朗挺拔,修为高强,还是众长老内定的下一任继承人。前途可谓无可限量。大大小小爱慕他的修士也不少,从未听闻他与谁有过从甚密的私交,除了对程衍这个一同长大的小师妹分外照顾。


    这是个实在危险的信号。尽管在沈渊眼中,任何企图接近程衍的人都是不怀好意,但宋无咎无疑是其中最最最没安好心的那个。


    所以沈渊觉得自己才没有多想。他当然也看得出程衍对这个师兄其实并没有太多额外的心思,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自认有着十分充足且正当的理由,才不是因为心里喝闷醋喝太多气得忍不住哭出来。


    两个人忽然又都不说话了。


    自那日后,二人默契至极地,谁也没有提起过那个晚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沈渊倒是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躲着她了,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可有些事,忘不掉就是忘不掉的。


    程衍悄悄去看他此刻低垂的眉眼,见对方仍旧赌气似的不肯看自己,觉得实在是好笑,又手心里痒痒,忍不住想捏捏他现在气乎乎的俊脸,哪知她才靠近一点,沈渊就惊恐无比地一个闪身躲开,掩着脸试图遮住自己面颊浮起的薄红,大声道:


    “你,你快点去把衣服换掉!我,我——”


    “好好好,我这就去,突然急什么,真是的……”对了,你今日还有没有其他事?没有的话,一会儿正好下山一趟吧。”


    “下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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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的新剑买一条剑穗啊。现在雨停了,等等出发正好。”


    他呆呆地看着程衍关上卧房的门,而后抓起自己身边那把黑色的剑,喃喃自语:


    “一起下山……”


    白日那场大雨并没有影响凡人的夜。在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掩没于云层后,程衍带着沈渊站在了那条横亘小镇的大道之上,夜幕初临,摊贩与两侧的店主开始挂上点好的灯,星星点点的火光照得这夜市亮堂而辉煌,暖意驱散了寒意。


    熙熙攘攘的人流从二人身旁鱼贯而过。程衍有些不开心,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她实在不喜欢太多人聚在一起,叫自己透不过气来。


    哪知在这喧扰之中,沈渊回过头,有些不安与紧张,却又带着些许难言的期待,正望着她伸出了手:


    “这里人很多,不牵吗?”


    “我……”


    “走散的话会很麻烦。”


    她一下子想起洛闻潇那日临行前的随心之言,倘若自己当真不愿再继续下去,就该划清界限,当断则断。


    可也许是少年眼中热切的期待叫人软了心肠,狠不下心来拒绝;也或许是因为他说的不错,今夜的人太多了,走散的话会很麻烦。


    总之她还是没能忍住,乖乖伸出了手,掌心微凉的触感让她的心尖忽地一跳。


    罢了。就纵容这一回吧。


    而沈渊看上去难得的心情很好,走在前面为她辟开一条路。此刻正攥着她的手指,抓的牢牢的,简直比握剑还紧。好像只要稍一松手,程衍就会不见踪影了似的。


    二人一头扎进了这川流不息的烟火与人声之中,像是游鱼跃入了池塘。


    池水映着繁星,倒像是将这漫天的星汉灿烂都倾倒进这一处小小的水池之中了似的。


    是个舒朗的夜,令人不自禁地心怀畅快。


    宋无咎独自一人立于池边,他要等的人还没有来。对方似乎很忙,总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那个神秘莫测,却又手握超出常人的力量的女人。


    宋无咎并不是傻子,这些日子他将自己能够调动的一切人脉与手段全部调动起来,却还是没能找到和那女人有关的一丁点消息。唯一能够知道的,只有她对凌霄宗与三清山很熟悉。


    熟悉得几乎超过许多生活多年的门内弟子。


    可倘若她当真是凌霄宗出身,在历年的门生名册之中,就不该找不到。就连八百年前开山祖师的亲传弟子其姓名出身都记录在册,那个女人绝不该不在其中。


    那么是为什么?


    宋无咎越想越想不通,索性不再想。很多事情似乎就是这样,想不通便不要再多想了,否则最后痛苦辗转的只会是自己。


    他近来领悟了这个道理以后,突然发觉自己从前好像真的有些太傻了。何必自苦到如此呢?既然已经决定,又何必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岂不虚伪?


    身后一阵细碎的响动,他身形一滞,泛起一阵说不清是恐惧还是茫然的情绪。


    是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