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骗人者人恒骗之

作品:《仙门公敌自救攻略

    “你的确已经决定,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不会动摇,也不会后悔,对么。”


    “我已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而且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可回头的路了吧。”


    “不错。但你会得到渴望的回报。”


    她声音冷冷的,像是一块坚冰。伸出手,抛给宋无咎一块小小的铁石,那铁石在银白的月光之下,竟泛着琉璃样的五彩辉光,好似今日雨后横亘山间的那道虹光。


    “可是,为什么是那一天?”


    宋无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出身名门正派,学的也是正经的心法与武功,对那些奇诡的秘术并不熟悉,因而在被告知那个看起来并不特殊的日子的时候,难免觉得困惑。


    但事关重大,他还是想知道原因。


    “因为你们的眼中太过自负,自以为仅凭凡人之躯就当真能够上启星辰,妄想着能够以凡人之身抗衡这天地的规则,甚至登临神仙之境飞升于九天之外,却不知群星之中的力量是何等精妙宏伟,绝非人所能抗衡之物。如果你学会抬头,哪怕只有一点,就不会继续汲汲于那些可笑的无用之功。至于你的疑问——那日近十年来月相之力最为高涨的时刻。也是破除唯一一个机会,机不可失。”


    她的话不着边际,简直就像是一个臆想症发作的患者,但见过此人手中掌握的能力后,宋无咎实在无法将她看作一个单纯的妄想家与患者。她抬起头看着头顶浩渺的群星:


    “可是如今的你,又有多久没有抬头看看这天穹了呢?”


    宋无咎疑惑着,却发现她并非在与自己讲话,而是望着头顶浩瀚苍茫的星辰,月光倾泻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尊石塑的雕像,来自许多许多年前。


    ——————————


    “桃酥,新鲜出炉的桃酥嘞!”


    新出锅的桃酥配上一盏清茶是最合适的搭配,但程衍有点吃不下了。他们下山前没有吃晚饭,挑完剑穗后逛的有些累了,随意找了家食肆一人要了一碗馄饨。


    沈渊也不经常做带馅儿的东西,似乎是因为不喜欢吃。于是程衍也从没提过,因为干坐着只会白吃饭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指手画脚为好。


    只是吃饱喝足后路过一处茶点摊子,闻着新鲜出锅的点心的甜腻香气,她舌尖那点馋虫又被勾得跳起来了,拉着人在街边寻了个座,要了一小壶清茶与几块桃酥点心,可惜只吃了一小块就实在吃不下了,一时左右为难。


    沈渊看了,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没吃掉的另一半拿过去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起来。


    他吃饭一向很慢,显得有些斯文。这是从前还在帝都的家中时,为数不多被教导的东西,是每个世家子弟都该学会,或者至少该学会装装样子的最基础的餐桌上的礼节,好不至于有人在外客面前丢了侯府的面子。


    现在他虽然不必再面对任何“外客”也没有什么面子可丢,但这个习惯还是保留下来,并未改变。


    而任何一个稍微讲究一些的人,都是不会吃别人剩下的食物的,沈渊也是一样。只是因为对方是某个特别的人,他才这般全不介意的。


    程衍喝了一大口清好解一解嘴里腻人的甜味,盘算着等等去看过后街那家小书铺后就可以回山去,夜已渐深,有些收工早的小贩已经开始悄悄收拾摊位了,游客也在渐渐散去,来时喧声震天的闹市逐渐趋于安静。


    只是如游鱼一样穿行的过客之中,她忽然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伸出手拍了拍沈渊的手臂:


    “欸,等一下,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她目露疑惑,眯起眼睛仔细张望。就见得一个宽袍白袜的山羊胡老人,正手脚忙乱地从地上一大堆器皿杂物之中爬起身,动作之间很是狼狈,面前站着几个结实精壮的持刀花臂大汉。可隔着一重重人影,她看不清晰,只得做罢了。


    那头沈渊将手里的两块桃酥吃完,摸出小手巾擦擦嘴和手指,偏头去看,街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走吧,在看什么?”


    “……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吧。”程衍揉揉眼,二人起身向着长街尽头走去。


    怎知才跨出一步,她就立时汗寒毛倒竖,凭空中居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属于修士敏锐至极的神经紧绷而起,一个挪步脚下正要飞身而起,却听地上传来一个虚弱又带着些惶恐的尖细声音:


    “别别别别踩!是人,是人啊!”


    程衍大惊,和沈渊对视一眼,两人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趴着的人留着两缕山羊胡,正是她方才见到的那从地上爬起来的老人。


    也是此前二人遇见的,那个售卖赝品的老摊贩,谎称程衍相中的一顶博山炉乃前朝遗物,开口便是二两黄金。


    见是此人,程衍立时就安下心来。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为何要这样躲在人流里贴地爬行?


    “哎吓死我了。您没事在地上乱爬什么?方才我要是踩下去你这手腕怕是就别想要了。”


    “这,在下也是被迫,这样走隐蔽,躲着点走,不能叫那些人发现了。”


    “那些?哪些,有人在追你么?”


    “卖赝品被人发现,对方来讨说法了吧。”沈渊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啊,是这样么?”程衍低头看他。


    山羊胡额头冒出冷汗,见被人戳穿了,一时说不清是心虚还是因为丑事败露而感到羞愧自惭。


    原是他平日嘴上胡说八道招摇撞骗,骗到了哪位颇有些不干净的势力的大人物,以大价钱卖给对方假古董,却没想到事情败露,对方寻上门来要报仇了。


    当真是夜路走多会装鬼,多行不义必自毙。


    程衍没忍住讪讪地笑了笑,从他身边退开一点,正要开口,只听得不远处一声气势如虎声威震天的怒喝。


    她一转头,看向不远处阴沉着脸逼上前的几名高大壮实的花臂汉子,正是方才一瞥间那几位肌肉虬结的孔武汉子,原来并非是她错看了。


    “个老不死的,可叫咱哥几个找着了,还敢跑是吧!”


    为首之人逼上一步,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听得出是个非同常人的练家子。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程衍二人,随即面露狞笑:


    “可以啊,哪儿找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敢出来多管老子的闲事。”


    “什么?不是,等一下啊,我们不认识,也完全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不要误会了。”程衍忙解释道。


    哪知道那山羊胡竟是赖上他们了,一把抱住沈渊的腿整个人贴上来。


    沈渊平日从不准程衍以外的任何人近身,这一招突如其来,叫人毫无防备,直把他吓得浑身的寒毛都在这一瞬之间乍起来,顿时失声道:


    “你干什么,快放开!”


    “二位少侠江湖救急,帮小人这一回日后定当十倍奉还啊小人可以歃血,啊不,对天发誓!”


    “奶奶的,还说你们不是一伙的?”


    “你快放开我!放开!”


    “少侠救命啊你答应救我就放开!”


    “我让你放手,你!你松不松手,不松我拔剑了!”


    “弟兄们,来,叫这老骗子跟这俩小崽子尝尝厉害。今儿不把你们揍得满地爬老子就不姓霍。”


    “什么?停,几位等等啊,说了和我们没关系——”程衍大声试图解释。


    为首的花臂大汉怒容更甚,而沈渊手已经抓在剑柄上了,看他那样子,简直恨不得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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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劈了这抱着自己腿就不放的江湖骗子,却被程衍手忙脚乱地拦下。


    “你拦我做什么?”沈渊已经顾不得旁边那几人了,见程衍抱住自己胳膊,忍不住急道。


    “不行啊,门规中有规定修士不能对凡人动武的。”


    “不用法力也——”


    “不用法力也不行!”


    “啧。”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难得感到一阵棘手。


    几步外那头几位来寻仇的已摆开架势,手中鬼头刀刀光冷冽,杀气肃然。那山羊胡骗子也被这刀光之中的威势震慑一时间呆住了,竟松开了紧抱着沈渊左腿的手。


    “抓住他们,别让人跑了!”为首者吼道。


    “糟了……别管他们了,先走吧!”


    程衍脸色苦得像是吞了整整一斤的黄连,可身上动作倒仍旧迅捷,一把掀翻了街边堆放的几层竹笼,抓住沈渊的手,敏捷地回身退走,动作快如脱兔,嗖地便拉开了数丈距离。


    坐在地上的山羊胡老人也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在街上行人的惊诧中,三人冲向远方长街尽头的黑暗之中,奔向全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


    后街的深巷之中,除去少数几户居住于此的人家外,平日几乎少见人迹。


    秋风穿过,卷起一片枯叶。


    咯哒。


    一住户所置,平日为蓄收雨水的大缸顶盖,被人轻轻地推开,一双秀眼在月光下亮亮的,正转动着四下打量,确认的确无人后,终于是放心地掀开了大缸的顶盖。


    这地方的确很大,即便进去三四个成年人只怕都不成问题。


    “倒霉死了……怎么每次下山都遇不到好事。”程衍满脸苦色,终于甩脱了那几个凡人,她实在是忍不住抱怨了。


    沈渊不置可否。只是觉得以自己的身手,制服方才那几个市井地痞实在是弹指之间,却要因为什么莫须有的门规被追得只能到处躲藏,实在是憋屈烦闷。


    程衍也看出他心中不忿,拍了拍他的手,柔声宽慰道:


    “我也知道你对付方才那几人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门规总归就是门规。既非必须要打破的情况,还是不要随意无视,否则一让再让,底线岂非越来越低。”


    “嗯。我知道。”


    “而且作为修士,手中既然有着比凡人更强大的力量,就更应该懂得约束自己。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啊。”


    她说着拍拍手,扶着光滑的瓷缸内壁准备站起身来:


    “好了,好不容易甩脱了那帮人,咱们也回去吧。可惜了没时间去书铺看看。这一晚上可真是够呛。”


    “那个老骗子,下一次再见到他,我一定——”


    沈渊大约是想起了方才被那人紧抱大腿的惊悚体验,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咬着牙狠狠地发誓。


    “是么,那你要怎样?”


    “我,反正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他冷哼一声。


    程衍听他提起,片刻前的混乱在此刻想来,实在颇有些滑稽。


    再看沈渊板着一张俊脸拧眉微怒,想他平日一副冷冰冰除了她以外不准人近身的模样,与方才悚然慌乱的差别,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沈渊本就心烦着,被程衍毫不留情地笑话,懊恼之色属实溢于言表,可偏又拿她一丁点办法也没有。


    再见她笑得摇摇晃晃的,身子发抖,歪倒在他肩头,像是被落雨捶打的梨花树枝,点点滴滴中都是春意与春情,难得褪去了那副淡然到有些淡漠的情态。看得沈渊心中甚喜,也是同样望着她的眼,也一齐笑了出来。


    明月清风,唯有这声音清晰明快,像是一串精致的银铃响起,漫漫夜色之中,被秋风送向很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