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卡纳瑞斯这样子轻声唤着她，竟也不顾及她是否在做些其他的事情，硬生生将脑袋凑上来。究其原因还是奥莉希娅沉入书中，任凭卡纳瑞斯如何拿着自己拍到的景色引诱都无济于事。


    “奥莉像个人偶一样啊，要玩鬼抓人吗？”卡纳瑞斯咯咯地笑着。


    奥莉希娅摇头，脸埋进书里：“……不了，我已经不喜欢玩鬼抓人了。”


    于是卡纳瑞斯想了个办法，整个人扑了上去。


    固定在她头上，插在帽子上的羽毛堪堪擦过奥莉希娅的鼻尖，惹得奥莉希娅不自觉打了个喷嚏。她立刻担忧地四下张望，卡纳瑞斯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扑哧笑出声。


    “在担心外祖父吗？”卡纳瑞斯摆摆手，“那古板又会惩罚你的老家伙可不在这儿。”


    这儿可是飞艇，任由那位权力滔天的外祖父想要插手，也得飞艇到岸停靠才行。奥莉希娅明白这件事，但她咬紧嘴唇，颇为不自然地往旁边挪动几分，只不过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那之后，她已经渐渐熟悉卡纳瑞斯的拥抱。


    于是她向下一滑，窝进对方柔软的怀里。


    卡纳瑞斯将她揽进怀里抱住：“好啦，在看什么？”


    这是一位即将成年的十几岁少女，同样是一头金色头发，瞳孔却是少见的琉璃质感，她的身材比起奥莉希娅那十岁出头的小身板可以算得上高大温暖。奥莉希娅没有挣扎，乖乖任由自己这位年长又温柔心泛滥的堂姐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飞艇上特意做了花窗设计，卡纳瑞斯憋不住，一早就将所有能打开的窗一一打开探出摄像机拍摄下一堆夜空街景。但也因此，冷风呜呜地灌进来，也就飞艇上的图书室少许好受一些。


    为了躲懒奥莉希娅藏在这里抱着书看了有一阵，顺利地被卡纳瑞斯抓到。


    卡纳瑞斯在有关书的话题上，总是喋喋不休。


    奥莉希娅举起手里拥有粗糙封边的袖珍小本，说起是书本倒不如说那像是哪位天才创作家遗留在船上的随身手记。


    字体还算工整，奥莉希娅勉强能够识别。


    「想要活下去。」


    「想让死人复活，想要长生不老。」


    「哥哥无比自私地践行着他的愿望。」


    奥莉希娅告诉卡纳瑞斯自己手里的书是一本短篇小说，一位爱着弟弟的哥哥用各种方法尝试复活自己死去的弟弟，但是这一切的起因是哥哥为了活下去，亲手杀死弟弟。


    她被故事吓到，喃喃：“要是故事里面有‘解构式’技术就好了。”


    “变成‘器物家人’的无价永生吗？”卡纳瑞斯问道。


    那简直令人向往——“和平、长久、关怀、陪伴”——晨间小报都这样宣传。


    书里却不是这样写的：「弟弟成为了无法沟通的尸体，一个嗜血的器物，一只吸血鬼。乃至于跟他再无半分瓜葛……」


    奥莉希娅茫然地仰起头，书被她失手跌在地上，翻了个身。卡纳瑞斯吸气的声音很低，看上去是也被故事吓到了。毕竟伯父可从来不允许自己这位堂姐阅读任何的小说，堂姐要学的比她多多了，但堂姐只知道规矩。


    被吓到也是自然，奥莉希娅反应过来，伸出手安抚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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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摸卡纳瑞斯后背。


    卡纳瑞斯冲她点头。


    「于是，弟弟复活了。」


    他理应很高兴才对，应该是这样才对。


    「但是，复活的并不是弟弟，那不是他的弟弟，他念叨着、哀悼着、哭泣着否定这一切。」


    「后来，哥哥不再寻找复活弟弟的方法，弟弟已经死了，他也会跟着离开。」


    「如果他满足不了自己上涨的欲望，那么就连最初的自私也会被一并丢弃。」


    「最后，处在绝望之中的哥哥追随弟弟而去。」


    可是为什么哥哥要自杀，明明弟弟“还活着”。


    奥莉希娅在书里找不到那份答案，更不知道问题。当她再一次茫然地抬起头时，在旁边虽然不屑一顾看着她看完这本粗糙无聊的书的卡纳瑞斯已经将脑袋躺上微凉的木制茶桌，她微微张开嘴巴，睡得酣甜。


    奥莉希娅再往下看。


    「可是，他失败了，他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最终什么也没得到。」


    奥莉希娅微微张嘴，索性放下这本根本是算不上小说的烂笔，小心翼翼地不去惊扰卡纳瑞斯的休息。


    卡纳瑞斯忙活一天了，难得放松下来。即使是安静地闭目熟睡，脸上却十分苍白，她皱着眉头。


    奥莉希娅也跟着躺下来，靠在卡纳瑞斯腿上。


    她闭上眼睛。


    只要靠着卡纳瑞斯，脑袋里面的“眼睛”就不会再跑出来。


    她蜷缩身体，抱住卡纳瑞斯的腰。


    那是一个雨天，普利茅斯的夏天几乎不下雨，但这里是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