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晕倒
作品:《宜室宜家》 陆府离得不远,花轿在城中绕了一圈,踩着吉时到陆府门外。
陆家积累了数代的功勋权势,府邸亦是历经百年繁华,青瓦白墙、飞檐翘脊,古朴而极具威严。
陆三郎仍旧为了大理寺公案未归,前去寻找之人各个垂头丧气回来,说三爷还未回大理寺,不知追寻贼人去了何处。
花轿在府门外停留须臾,陆三郎生母、陆二夫人做主,还是由五郎陆遇代为拜堂。
褚见月端坐花轿内,雀跃了一整日的心情又一次往下沉了几分,
她盼这桩婚事盼了多年,好不容易如愿以偿在今日成婚,没想到新郎没来迎亲也就罢了,就连拜堂这等大事都由旁人代劳。
她心里气急,忍不住拽紧了手中团扇扇柄。
轿外随侍的杳娘掀开轿帘一角,瞥见她外露的情绪,低声提醒道:“大姑娘,成婚要紧,其他小事无足挂齿。”
褚见月用力到泛白的手蓦地一松,心跳顿时快了几分。
她失态了。
这是陆家,满堂显贵的陆家,由不得她任性。
成婚事宜进展地很顺利,陆遇代陆三郎迎轿拜堂,褚见月遂被送入新房。
宜苏并萦娘杳娘,和另两个丫鬟冬雪露珠陪嫁过来,冬雪露珠守在屋外,萦娘杳娘贴身伺候,宜苏也被留在屋内。
关上门,褚见月一把扔了团扇,朝着宜苏迎面就是一巴掌。
“娘子!”
萦娘杳娘惊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拦,一个拉住她的手,另一个手忙脚乱将团扇往她手里塞。
“娘子,这可使不得,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生气可不吉利!且这是陆府,若让人瞧见,对您名声不好。”
杳娘是褚夫人身边支来的,褚见月对她多两分敬重,被拉回拔步床也没反抗,只因着恼胸口剧烈起伏着。
宜苏被她打偏了头,发髻散乱一缕垂落颊侧,她皮肤白皙,鲜红的五指印落于上面,更加显眼刺目。
她垂着头,目光落于地面,一言未发。
褚见月在团扇后溢出哭腔:“杳娘,他们怎能如此待我?!”
憋了一整日的委屈终于忍不住倾泻,随着哭声越来越大,杳娘让萦娘去合上窗,自己安慰褚见月:“娘子,姑爷身为大理寺少卿,城中出了这般大的乱子,他也是为了百姓安危,才想尽快将贼人捉拿归案,不是故意不来与您拜堂的。”
“且无论今日是谁替他拜堂,您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陆家三少夫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陆家规矩大,您可不能因小失大,让人拿住把柄才是。”
杳娘一字一句条理分析下来,褚见月渐渐止住了哭声。
“若是三郎今夜都不回来,难道要让我独守空房不成?若是如此,明日我就要沦为满城笑柄了!”
婚事是褚家高攀,迎亲拜堂是陆五郎代替,若还要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外面不知要如何嘲笑褚家,嘲笑褚见月,高枝可不是那么容易攀的。
“不会的,陆家极重规矩,您是姑爷明媒正娶回来的,陆家长辈不会由着他胡来的。”
迎亲拜堂可以代替,洞房总不可能代替,陆家不会不知轻重。
仿佛为了印证杳娘这话,门外响起敲门声。
萦娘上前拉开门扉,冬雪在外福身道:“前院方才来传话,三郎君回来了,正在前院宴客,一会儿就过来。”
杳娘忍不住一喜:“娘子您瞧,这不就回来了?”
褚见月一改方才的委屈,紧张地撰紧了扇柄:“杳娘,你瞧瞧我身上可有哪里不妥?”
杳娘笑道:“娘子放心,您哪里都妥当,今夜必定让姑爷眼前一亮。”
褚见月含羞带怯地扭身往一侧:“杳娘别打趣我。”
旋即似想起了什么,她抬手点了杵在屋中一动不动的宜苏:“杳娘,让她回去吧,我不想在这时候看见她。”
“都听您的。”
杳娘朝萦娘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上前对宜苏道:“二姑娘,随我出去吧。”
宜苏敛眉轻应了一声,垂首跟在她身后离开。
宜苏被安置在偏院,萦娘在外院找了个陆府下人带她过去,自己赶回去伺候褚见月。
陆家累世功勋,这宅邸亦是比旁的世家大上许多,宜苏住的这地方只是明合院一角,但她一人住着也显得有些空寂。
明合院内有陆家下人伺候,只是褚见月带了陪嫁的下人在身边,陆家的人便都在外院伺候。
宜苏向给她带路的丫鬟要了热水,一人在屋中梳洗。
半柱香后,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外面响起萦娘着急的声音:“二姑娘,出大事了!”
宜苏跟着萦娘回到主屋,冬雪和露珠紧守在门外,杳娘正在里面来回踱步。
瞧见萦娘带着宜苏回来,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
宜苏不解道:“出了何事?”
杳娘从床边退开,宜苏这才瞧见,原本好端端坐在榻边等着的人如今倒在床榻上,双眼紧闭。
“长姐睡着了?”
杳娘一敲手心:“不是睡着,是晕倒了!”
在宜苏惊讶的目光中,杳娘继续道:“娘子方才还好好的与我们说话,我正打算去给她弄些果腹的点心来,谁知她突然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宜苏走上前,往床榻上瞄了一眼,褚见月一身婚服几乎与大红的鸳鸯锦被融为一体。
“那怎么办?姐夫一会儿就要过来了,可要请大夫?”
听见宜苏问,杳娘和萦娘相视一眼,杳娘下定决心道:“眼见着是叫不醒了,大婚之日请大夫,陆家人还不知要如何疑心娘子,我瞧着娘子晕得古怪,她面色红润呼吸匀称,倒像是睡着了。”
“一会儿姑爷就要过来了,若是让他发现,少不得要惊动陆家长辈,如此对娘子名声不利,娘子在陆家还没站稳脚跟,此时万不能闹出风风雨雨来。”
宜苏垂眸看向床榻边的烛台:“那怎么办?”
萦娘上前道:“二姑娘,事到如今也是没别的法子了,我和杳娘商议了一番,为今之计只能让你代替娘子。”
宜苏抬眸,满眼荒唐:“这怎么行?这可是长姐与姐夫的……”
新婚之夜四字还未出口,萦娘已经先一步按住她的手:“不是让您代替洞房,只是让您扮作娘子,等姑爷来却扇,行合卺礼,届时您找机会将他灌醉便是,等娘子苏醒之际,我们再将您和娘子换回来,”
宜苏拧眉拒绝:“做这等事若是让人发现如何是好?而且我不清楚姐夫酒量,如何能将他灌醉?此举行不通。”
杳娘咬了咬牙,从袖中取出一物塞给她:“你找机会将药放进酒里,只需要一杯必醉。”
陆家高门深宅,阴私诡计不少,为了以防万一,褚夫人也给褚见月准备了不少东西,让她在关键时候用。
宜苏捏着药粉显见地手足无措:“若是明早长姐还未醒,若是她知晓此事,必会怪罪……”
“此举我们也是迫不得己,若娘子没醒,我们就说她是夜里累极,顺势请大夫来瞧瞧,旁人最多说两句娇气,可若新婚之夜晕倒了传出去,不知要被说得多难听。”
“……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娘子那里我们也会守口如瓶,还请二姑娘帮我们这一回。”
眼见时辰越来越晚,杳娘面上露出几分急切。
前院宾客很快就会散去,她们必须在三郎君回来之前做好这一切。
宜苏犹豫不决,杳娘咬了咬牙:“二姑娘别忘了,夫人让您跟来陆府,就是要让您在关键时刻帮娘子一把,二姑娘与娘子是亲姐妹,你们二人本就有几分相像,届时熄了烛火,姑爷对你们不熟悉不会发现,此忙您是可以帮的。”
她话锋一转:“若是让夫人知道,您明知娘子处境堪忧,能帮却不帮,那您想求夫人做的事,只怕也做不成了。”
杳娘既是褚夫人身边得力之人,褚氏自然是告诉了她宜苏之事,目的就是要她在关键时刻以此拿捏宜苏。
话说到这份上,宜苏面上闪过挣扎之色,终是应了:“好,那我就帮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