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结队
作品:《恶女》 祝若鱼方才站直的身子又曲了下去,她咬着牙,用力磨了磨:“殿下说的是。”
像是从喉咙的窄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
李泓吟没心思和这些小姑娘计较到底服不服气,只率先走进了闺文院,身后的小姐们都能瞧出长公主方才有些不高兴,碍于威严,只不近不远地跟在后头。
陆昭宁转过头去,掀起半截纱帘,冲身后气歪了鼻子的祝若鱼挑衅地翘了翘眉毛,就一眨眼的功夫,又迅速转回身来。
祝若鱼狠狠瞪回去的眼神落了空,气得用力甩了把袖子,缀着小流苏的黄色衣袖窸窣响着,啪地一声打到身旁藕荷色的小臂。
“姐姐……”
她看上去才十二三的年纪,眼眶周边红了一大圈,成了整片的桃粉,大大的杏仁眼里漫起水雾,小脸上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哭哭哭,就知道哭,祝萤水,今日能让你坐马车是本小姐心情好,还不知道感恩!”
说罢,她将祝萤水狠狠一推,自己自顾自地提起裙摆,跟上了人流。
除了外边这些看热闹的,已有人早早到了院内,陆昭宁一眼扫去,瞧见两个熟面孔。
林闲月以及……李慎仪。
众人又行了一遍礼。
“日后都是同窗,外边的身份虚礼就不要带进来了。”
闻言,李慎仪应了一声,微微笑着让众人都起身,李泓吟朝几位院长夫子微微点头,于正中的四出头官帽靠背椅上坐下,压了压手腕。
众人纷纷寻了位置坐下。
陆明钰没敢往最前头凑,只拉着陆昭宁寻了个中间的位置,隐于众人。
座上几人依次发出些陈词滥调的话语,陆昭宁听得耳朵起茧,百无聊赖地数起前边世家小姐的钗环来。
在座皆是锦袍罗裳、金簪宝饰的,一眼望去,前边的后脑勺都是各式的云髻,竟没有重复的。
最前边的林闲月忽然回过头来,一双水眸轻轻望了她一眼,抿抿唇,却是没说话。
陆明钰不明就里,忙把她压低了身子:“你避着她些,林小姐的人缘可是出了名的好,保不准有人为着年前那事同你使绊子。”
“哦。”
陆昭宁懒懒应了一声。
听闻她抽林闲月的事,还想凑上来,这不找抽吗?
“——既入了闺文院,各位小姐便只是学生,尊师重道、和睦相亲之理,无须赘言,院中虽有几位男夫子,各位也不必拘束,掩面遮容之举便可免了,日后亦有同太学学子合作切磋之行,大家且当适应了。”
大晟风气本就开明,上街游玩的女子不在少数,因此在场众人,只几位养在深闺的戴了面纱,此刻也都纷纷垂下头,将东西取了下来。
陆昭宁搓了搓指节,正打算伸手,身旁忽然蹿出一只有力的手肘,用力一击——
头顶的帷帽狠狠歪下半截。
“陆明钰,你有病吧?”
她咬着牙,从喉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
众人皆明了院长之意,又因着陆昭宁在院前同祝若鱼闹得那一出,如今更是显眼,已有不少人的目光投过来了。
不远处的祝若鱼似乎在与前后女伴调笑些什么,眼光不时朝这边瞥来,只碍于长公主在此,到底没太放肆。
陆昭宁拨了拨帷帽,谁料上边的纱帘不知如何绕到了发簪的垂珠上,一时缠得紧绷绷的。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座上几位师长的眼光也落了下来,陆昭宁此时有些后悔马车上没听陆明钰的话了。
她手指顺着帽沿一转,拈起缠上的垂珠,连带着发簪一同摘了下来。
发髻后垂下一小缕青丝,她抓起发尾,随意绕着同心髻盘了两圈,塞进髻中,虽缺了几分美观,但至少不会失态。
“……来日方长,诸君且行,祝各位考核时取得好成绩。”
李泓吟顺着师长们又臭又长的训话做了个简短的收尾,陆昭宁却仍是昏昏欲睡,耳朵乍然只捕捉到“考核”二字。
“考什么呢?”
她戳了戳因前边干坏事而如今老老实实的陆明钰。
“琴棋书画、经义策论、马术箭术、持筹珠算。”
“这么多?”闻言,陆昭宁霎时傻了眼,心下又灵活地盘算起来,“考核未通过会如何?”
“退学回家。”
陆昭宁眼睛一亮,险些没把“太好了”几个字脱口而出。
“并非是要学这么多,”陆明钰似乎看透她心中所想,“四人一队,集体考核,若各取所长,倒也不必样样精细。”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想通过没关系,可不能连累旁人一道退了学。
毕竟在座的都是京都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真若被退回去,恐怕在整个京城都是笑话了。
虽然陆昭宁并不这么想,只把它当作一件美事。
李泓吟忙得很,说完便先离开了。
接着,便是闺文院院长田昀清点人数。
“李慎仪。”
“林闲月。”
“祝若鱼。”
“祝萤水。”
……
“陆明钰。”
“陆昭宁。”
“郑清衣。”
……
“周溯。”
整整二十四人,最后一个姑娘的声音却颇有几分不同于她们这个年纪的沉静,陆昭宁百无聊赖地叼着笔杆,回头望了一眼,是个坐在最后头的,粗灰的布衣,头发只是一根简单的竹棍盘着,像个打杂的,同这儿格格不入。
莫名让她联想到布衣麻履的程怀新,像是一类人。
想到程怀新,她又记起那日他托云黛留给她的竹笔,说是生辰贺礼,临时得知,有些仓促,看上去是亲手削的,但陆昭宁一向不用这些,也就搁置一旁了。
但心意是该领的,只是陆晏听忽而换了先生,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找着活计没,总不能饿死街头吧……
“那位啊,不是京都的,是从下边选上来的,据说是侍奉病母残父,德行闻名十里八乡,特意挑上来以作表率的。”
陆昭宁侧头看了一眼殷勤的陆明钰,眼神上下竖扫几层,透出浓浓的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都是花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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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打听出来的,毕竟日后要同这些同窗们相处,有备无患嘛——妹妹你看……”
她兴致勃勃地摊出了手掌。
“花的还不是从我这儿坑来的银子?”陆昭宁拿起叼着的笔杆,轻轻在她手掌上刮了一下,“没钱。”
陆明钰也不恼,见好就收:“好啦好啦,就当我为帷帽一事给妹妹赔罪了。”
陆昭宁收回笔杆,从鼻子中冷哼一声,只当默许了。
第一日倒还过得松快,只散学时,众人纷纷寻起结队的人来,就连陆明钰都凑到闺中密友身边去了,陆昭宁一个人斜斜靠在马车旁,冷眼看着她们三五成群,密密私语。
这结队便像行军一般,谋士良将,都要先下手为强。大家都是京都的小姐,平日里有私交的不少,哪家小姐蕙质兰心也有所耳闻,自然先紧着抢手的联络。
但很明显,陆昭宁哪类都不属于。
她就不该来这闺文院。
反正她也不在意这些,只垂着头,盯着脚上桃粉的绣花鞋,数着云黛这小丫头绣了多少片花瓣。
挺漂亮的,就是不太整齐,有的五瓣,有的六瓣,有的花团锦簇凑在一起,有的一朵花骨朵孤零零的,看着怪糟心的。
“陆妹妹,”一道熟悉的人影凑了上来,“不知你可有结队的意向?”
是林闲月,陆昭宁记得她一直和李慎仪同行,这可是热门队伍,一个是当朝公主,一个是去年才在秋猎宴上拿了魁首的才女,谁都想上去攀附一二。
而如今,这支热门的队伍,朝自己抛出了橄榄枝。
周围不少人已经暗暗投来目光,陆昭宁掀起眼皮,轻轻笑了笑。
林闲月的心思其实很好懂,自己去年也算是帮了她一把,还因此受了罚,惹得众人对自己避之不及,她自觉有愧,又无法将个中内情陈出,于是便来揽下落单的她。
而李慎仪为人圆滑,与林闲月私交又不错,不管对自己看法如何,也不会驳了她这个面子。
“谢谢林小姐的好意,不过结队一事,还是罢了。”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被拒绝,一时惊讶地睁大了眼,随后反应过来,只莞尔一笑,体面地离开了。
“林小姐不计前嫌,亲自寻她结伍诶,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嘘——小点儿声!”
窃窃私语已然钻进她的耳朵,陆昭宁充耳不闻,看着与旁人聊得正欢的陆明钰,想着再不过来,她便自个儿架着马车走了。
仿佛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陆明钰回过头,又转身朝对方告了别,小步走到马车边。
“阿宁,郑清衣与我私交甚好,我同她说好了,咱们同王家的小姐可以一道结队。”
闻言,陆昭宁望向不远处凑在一起耳语的两人:“你看她俩,是想同我一队吗?”
陆明钰回过头,方才那两道豆绿的身影正不时看向她们这边,一触即转的目光中显然带着几分惊惧。
“阿宁,无碍的,日久见人心——”
“算了,你去同她们一队吧,”陆昭宁倏然钻进马车,嗓音有些微微的沉闷,“不必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