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探花

作品:《恶女

    “出来了没?”


    “怎么还不出来?”


    “来了来了——”


    闻言,趴在黑棕马上的红衣少女直起身子,别过几缕碎发,望向不远处的宫门。


    会试放榜后,紧接着又是殿试,陆家人倒不担心,左右不过是个前后次序,况且以陆晏听春闱中会元的能力,总不至于排在最末。


    一群银光铁衣的侍卫排阵出来,为这群仕途有望的学子开路。紧接着,后边便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朱衣簪花状元郎,阔面方脸,细眼短鼻——


    不是陆晏听?


    “状元游街了!”


    人群尾巴似地跟上去,朝着状元郎扔花送笑,一睹风采。陆昭宁才不在乎那劳什子状元郎,只往他身后定睛一瞧,果见陆晏听跟在那状元马后头。


    看位置……像是探花郎?


    哪有让陆晏听尾随人后的道理。陆昭宁不满地蹙眉,跳下马来,向游街队伍走去,混到陆晏听身边。


    “这街是非游不可?”


    人群闹哄哄的,投来的芙蓉牡丹不时掉到二人身上,大红粉红浓稠地碎了满怀,纷纷扬扬。


    “讨个彩头罢了——”


    “跟我走!”


    话音未落,陆昭宁便扣住他的手腕,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拉着人飞奔向外。


    “诶,探花郎被拐跑了!”


    不知是谁起哄一声,众人纷纷投来目光:“哪家小姐这么不讲武德,榜下抓婿了!”


    “还挑了个最俊的。”


    “好歹让我们先相看相看呢。”


    身后众人言笑晏晏,陆昭宁只充耳不闻,冲破纷纷扰扰万紫千红的花瓣,拐着人跑到马前。


    “来,探花郎,本姑娘带你骑探花马游街!”


    说着,她便率先翻身上马,侧身朝陆晏听伸出手。


    陆晏听倏然一笑,嘴角也不收敛,那对细长的双眼皮更是弯成月牙的弧,裹住半泓黑亮的夜水。


    陆昭宁方才还正骂着皇帝老儿有眼无珠,如今却又觉着他似乎还有几分眼力见。


    “等等。”眼角忽然扫见朵不合时宜的花瓣,陆昭宁俯下身,伸手勾上陆晏听的进士帽,折下那朵平头的绣衣红。


    “上我的马,可得簪我的花。”


    陆晏听瞧着她土匪似的做派,抿唇轻笑一声,趁着人还在寻她的花,踩上后半只脚踏,轻功点上马身,绕过身前人,虚虚握住缰绳。


    “陆大当家的,还没找着花吗?”


    “等会儿等会儿……”


    陆昭宁小心翼翼地取出枝包得严严实实的山茶,细细撤掉外边一层一层的布巾,露出朵六角大红,层层叠叠的花瓣,小山似的沓着,竟也还没皱。


    马儿忽然动了起来,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往前走,陆昭宁捧着花的手心一哆嗦:“你别碰它,它可是有脾气的。”


    “阿宁——”


    □□的马儿哼了哼鼻子,猛然尥起蹶子,两人双双朝后倒去,险些仰成了翻肚皮的鱼。


    “喂,小探花——接着!”


    陆昭宁反应迅速,当即把手上的六角大红向后一抛,陆晏听下意识松了缰绳,接过空中飞来的红山茶。


    她一手接过粗砺砺的缰绳,用了十足的气力绞紧手掌,往后拉紧,马儿的脖颈一勒,立马下了前蹄。


    “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小探花……”她伸手摸过马儿的头上的黑鬃毛,俯身贴了贴脸。


    “它……叫什么?”


    身后人忽而幽幽冒出一句话来。


    “小探花呀——本来是打算叫小状元的,但谁让那老皇帝被阿兄的美貌迷了心窍,不过,探花也好,听着好听。”


    陆晏听抿抿唇,沉默良久。鬓边刚簪上的花赤红红的,似乎传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的。


    陆昭宁坏心眼地笑笑,提起手上的马鞭,挥了下去。


    “走喽,探花们!”


    *


    殿试结束,陆晏听照例去吏部考核,领了侍御史的职务。陆吾山不在,陆家人也没资格做什么评点,只道恭喜。陆昭宁盘算着这从六品的位置,在众进士中,未免有些太过张扬,但思来想去,这风头,李泓吟尚且避之不及,也只能是圣上的意思了。


    陆晏听今朝入了仕途,往后定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这几乎成了人人都得以预见的事实。


    可阿兄会想这样吗?树大招风,甘井先竭,况且还是因家世而生的注目。


    “除了你的身份,你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忽而又想起李泓吟的话。


    与她这种每日吃喝玩乐、斗鸡走狗的浪荡子不同,陆晏听要才华有才华,要武功有武功,是真真算得上的风华人物。


    李泓吟去寻林闲月的姻缘,是否也有着这一层的顾虑?


    然而,来不及过多思量,便到了女学入学的日子。


    这女学,是几月前圣上亲旨交给李泓吟督办的,建成时,还大笔一挥,题了“闺文院”的名,据说是取“闺中秀丽之文”之意。


    陆家的马车,此刻正至闺文院门前。


    陆昭宁信手挑起座上帷帽,严严整整盖在头上,起身掀开车帘。


    “阿宁妹妹,这帷帽,还是不戴的好吧。”


    陆昭宁回头,瞧见一双欲说还休的眼,盈盈地闪着金光。


    “圣上办女学,便是为了彰显闺中之质,若还这般遮掩,岂不误了圣意?”


    陆昭宁淡淡瞥她一眼,却也并未吸纳她的建议,双手环胸,径直走了出去。


    “啧啧,”马车里的陆明钰轻轻托腮,一改方才纯真的神态,满脸遗憾,“这五两进言费没拿下呀。”


    陆昭宁下了马车,见里边那人还不出来,皱眉敲了敲车柱。


    “大小姐,下马车不能还收费吧——”


    “吁——”


    马车忽地一晃,陆昭宁眼疾手快,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了险些被摔在车板上的陆明钰。陆明钰嘴里嘟囔了几句骂人的话,借着她力直起身来,将后半条身子拖出车外。


    “哪家的破马车,这么不长眼?”


    一道尖利的嗓音忽而传来,刺得两人同时皱了皱眉。


    对方先撞车不说,这闺文院门前这么宽,后边又不是不能停,哪来的这么多事儿?


    “我家车破,也不知贵府这宝马香车是从哪儿贪来的。”


    她双手环胸,斜眼朝自家车后睨去,只见一位满身珠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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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衣姑娘掀开半扇花帘,一双小圆眼被瞪得微微外凸,额前垂下支不知是蜻蜓还是什么别的形状的步摇,在脑门子前一晃一晃的,活像只捕蚊的青蛙。


    “你,你胡说什么呢?”


    能来闺文院的人家中不是朝廷命官便是皇亲国戚,谁也不敢接上这么顶大帽子。


    陆昭宁又看了她两眼,但由于前十五年着实缺乏同这些夫人小姐的往来,因此也没看出这是哪家的人来。


    “祝家大小姐祝若鱼,其祖父乃申国公,父亲乃当今大理寺卿,晋王是其表兄。”


    这么厉害?陆昭宁瞟了眼一旁的陆明钰,又将眼神收了回来,继续盯着那只愤怒的青蛙。


    若不是阿兄如今入朝为官了,她早已把腰间的鞭子抽出来了。


    “哟,这不是冬至宴上受杖刑的陆小姐吗?”


    四周不少女眷都朝这投来了目光。


    “戴着帷帽还能认出我?祝小姐可真是火眼金睛呢。”


    说着,陆昭宁摸上鞭头,却被一旁的手按下。


    “祝小姐,”陆明钰一改方才低声嘟囔时龇牙咧嘴的姿态,又挂上了大家闺秀的淑容,“这车是您家先撞的——”


    “哪轮得着你个庶女同我说话!”


    陆明钰喉头一哽。家中从小到大没人拿庶女来噎过她,就连陆昭宁同她吵时也只说她是掉钱眼子里的,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击。


    闻言,陆昭宁笑笑,睁开陆明钰,走上前几步,摸在腰间手指攥紧了鞭头。


    她也想老老实实过完这一天,但奈何遇上了比她还不讲理的人,索性抽个痛快,最好再被国子祭酒退回家去。


    “陆姐姐,”那马车后不知如何又闪出个藕荷色的身影,怯怯懦懦的半歪着身子,杨柳一般,“我大姐姐因撞车一时情急,还请姐姐不要计较。”


    “这儿也轮不着你这个庶女说话!”


    陆昭宁挑挑眉。姐妹阋墙?有意思。


    不过这祝若鱼一口一个庶女的嚷嚷,真和个只会“呱呱”叫的青蛙一般,烦人得很。


    她抬手一扯,赤红的鞭子出了半截——


    “陆昭宁。”


    身后忽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陆昭宁一愣,不动声色地将鞭子收好。


    “见过殿下。”


    看热闹的与处在热闹之中的,纷纷垂下半截身子行礼。


    李泓吟脱去了厚实的黛紫冬装,罕见地换上身孔雀绿的长衫,配着同色系的苏缎宫裙,压一只银灰禁步。


    她走上前,假作伸手去扶陆昭宁,实则连衣裳都没碰到,只按了按那腰间的鞭子。


    陆昭宁掀起眼皮,对上李泓吟冷冽的眼神。


    “陆小姐可是忘了在我府上所受的教诲了?”


    陆昭宁眼皮一跳。李泓吟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自病好后,三日都不一定能见着一回,她哪受她什么教诲了?


    是那老先生教的练字?还是那抄了十几遍的书?


    书……《孙子兵法》?


    “昭宁不敢。”


    “学以致用——还请各位小姐谨记,既入了闺文院,便当崇德明志、勤学笃行,结金兰之谊,以树闺中之风,


    “祝小姐,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