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这么说完全是基于多年以来的从业经验。


    张灵菲这招看似只是补充了几张无关紧要的照片，就算“CP粉”真的在奚檐家的摊子前排队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但实际上懂行的人却可以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


    芮槐宁也在接到林晴的电话以后迅速打开了微博，不出所料地，各路营销号的评论区都有人在高喊着“锤了锤了”：


    “那个粉丝明明两边都去了却只挑了张灵菲欺负，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也没见她把奚檐的签名照挂在网上卖呐，不愧是男宝妈，只会心疼自家哥哥是吧”


    “一想到她吼完菲菲转头就美美去男方那边排队我就想吐，菲菲怎么这么倒霉啊！做法二字大影帝远离我姐，惹不起我们躲得起吧？”


    “CP粉歪屁股到这种程度也是史诗级的了吧？锤成这样我倒是想知道奚檐家还能怎么洗”


    “哎烦死了，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cpf头上扣好吧？这种人根本不是cpf，谁知道是不是唯粉故意反串来恶心人的？”


    “也不一定是唯粉反串，万一真的是奚自己请的托儿呢？把单人照挂闲鱼没准本来只是想多赚点钱，结果翻车咯”


    “越来越觉得是奚某故意找的人了，内心好阴暗一男的”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很恶心，对奚檐粉转黑了”


    “某些人从来没粉过哪来的粉转黑？别太搞笑了！个别粉丝的行为到底跟奚檐有什么关系啊？演点好的吧我说”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谢谢”


    “老老实实拍戏的演员没惹任何人谢谢”


    ……


    其中许多评论已经到了颠倒黑白的程度，奚檐的粉丝们当然也委屈得要死。


    但对方本就有水军加持，现在又多了一堆看热闹的路人在边上起哄，整个舆论形势瞬间变得对奚檐非常不利。


    电话里林晴开口的时候都带着些咬牙切齿：


    “当年张灵菲捆着奚檐炒CP的时候就天天自说自话自导自演好处占尽还要装白莲花卖惨，咱们好不容易才熬过去，现在又来？”


    芮槐宁倒是还算稳得住，她看完那几张照片的第一时间就给其羽的摄像发了微信，现在已经成功拿到了视频。


    “我们手上有那个粉丝从假装排队到离场的全过程，你先组织人把这个视频散播出去。”


    原本让摄像跟全程是为了防止《经纪公司》的节目组作妖，没想到却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林晴点开视频看完以后紧皱的眉头才稍微松了松，但她的声音依然沉沉的：


    “这个放出去是会有些作用，但是对方也很容易反驳，只要说她是做贼心虚才迅速离开的就行了。”


    说完林晴又顿了一下，略微犹豫之后才道：


    “……而且你也知道奚檐的粉丝有多恨檐菲CP，最近粉圈因为这件糟心事动荡得很厉害，我们需要让奚檐出面□□一下吗？哪怕就简单澄清一句他在这里头什么都没做也好啊。”


    “还是别了。”芮槐宁否得很干脆，“不要陷入自证陷阱啊，谁主张谁举证，拼命证明自己没做过那就上了人家的当了。”


    此话一出林晴也很快反应过来，她确实太久没跟张灵菲对打，以致于差点自乱阵脚了。


    “但粉丝的心情还是要考虑的，”芮槐宁又道，“发个律师函警告吧，该走诉讼流程的也别客气，有些无良营销号黑心钱也是赚太多了，得整治一下了。”


    于是乎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其羽传媒的官方账号发布了律师函声明整件事从头到尾都与奚檐无关，那些捕风捉影的揣测纯属造谣。


    相关通稿也在各大平台传播开来，从附带的视频中起码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所谓“歪屁股的粉丝”实际上根本没有和奚檐接触过，只是在队尾站了两分钟就走人了。


    经过一晚上的反击，其羽这边终于显得没那么被动了，第二天一大早芮槐宁就接到了奚檐的微信，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谢谢】。


    芮槐宁大概知道奚檐在想什么，如果不是他主动接下《点苍》导致和张灵菲又有了交集，兴许这次的无妄之灾就不会发生。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对打戏的执念何尝不是因为芮槐宁自己当年的决定和取舍呢？所以算来算去其实是算不清的。


    于是她绕过了这句谢，只叮嘱道：【好好休假，网上的垃圾新闻少看】


    不一会儿她便收到了奚檐的回复：【嗯，回来给你带龙井茶酥】


    既然当事人自己都能做到心态平稳，那么这件事处理起来也就没有那么束手束脚了。


    粉丝的情绪已经通过昨晚的律师函和提上日程的诉讼计划得到了安抚，不过林晴也没有让大家直面风雨，而是买了不少水军跟营销号作为前锋，只要对方骂人就立刻回击。


    苏芒星路过的时候便悠悠地叹气：“唉，这样子去跟人家吵架，感觉我们自己的水准也被拉低了。”


    林晴则对她的理想主义言论早已免疫：


    “不骂回去难道还要跟疯子讲道理吗？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搞粉丝心态，我们作为有能力帮粉丝扛伤输出的公司主体当然能帮则帮，否则到时候粉丝都被气跑了亏的还是我们。”


    “……讲不过你，我还是干活去吧。”苏芒星丢下这句话就溜了。


    而此时此刻的张灵菲正脸色难看地坐在自家公司办公室中，被她占了椅子的经纪人只能坐到她对面赔着小心低着头，尽量不跟她发生眼神接触。


    “王哥，你也知道我们这场仗准备了多久吧？”张灵菲的声音非常不悦，“我是不是说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但是现在呢？”她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我们的牌已经出完了，可奚檐却还在悠闲地休着假，甚至本人根本没出面回应过一个字，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王代臊眉耷眼地盯着地面，说实话他并不理解张灵菲到底为什么不肯放过奚檐，不过这位大小姐不肯放过的人海了去了，里面至少一多半都是他理解范围以外的。


    “我上次跟奚檐合作的时候他还什么也不是呢，结果现在居然能来压我的番位了！”


    张灵菲眉毛一竖，“你让我忍忍忍说这个电影多么多么重要一切等拍完再说，我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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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电影也拍完了啊，但你说好的要给我出气呢？”


    又来了又来了，王代心想，不就是个二番，至于的吗？难道就因为被奚檐压了番位就要折腾所有人？有必要吗？


    是，上次双方合作奚檐还远没有现在光鲜，但人家妥妥的上升期，前途一片大好呀！她呢？事业滑坡期没得跑了，除了一个水后的头衔广为人知以外还剩什么？


    但面对张灵菲的怒火王代还是试图解释：“我们也没想到其羽手上会有那个小女生排队的视频……”


    “这是有没有视频的问题吗？”张灵菲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谋划了这么久，执行的时候演得那么好，结果现在全被你们毁了！”


    “我之前说过什么？”她的长指甲“笃笃笃”地戳着桌面，“YoujustneedtodowhatItoldyou!跟了我这么多年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吗？”


    在张灵菲的原计划中，伴随着“CP粉欺负人”这件事他们需要同步放出奚檐的各种黑料，最好能对他如今的事业发展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如果还能迫使《点苍》主创团队把他的一番调整到二番那就更好了。


    “可问题是奚檐真的没有什么黑料啊……”关于这一点王代也很无奈，他是真的很尽力地在挖了，但没有就是没有啊。


    “没有你就去造他的谣啊！”


    张灵菲的声音尖锐起来，“本来这整件事就是编的，就是我们找的托演的戏，结果现在你跟我说你要摆事实讲道理了？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经过张灵菲这许多年的捶打以后，王代现在听到这种理不直气也壮的话已经有点麻木了。


    而且老实说他们团队也不是没造谣过别的艺人，他这次没有一开始就上这种手段主要还是出于对芮槐宁的忌惮。


    当年那一套捆绑炒CP吸血然后再骂男方提纯的组合拳下来，他们所有人的预期都是奚檐一定会被吸瘸，就算不垮也会元气大伤，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新积累起观众缘。


    但那时候尚还羽翼未丰的芮槐宁却用非常规的手段翻了盘，以致于这件事成了张灵菲为数不多的舆论战败绩之一，同时也一直被王代记到了现在。


    他能保持理智不愿意去招惹芮槐宁，但张灵菲是万万做不到的。


    “我不管，三天之内我必须要见到奚檐的黑料铺满全网，《点苍》的一番只能是我，当年主动捆绑炒CP的人也只能是他，这两个目的是从最开始就说好的，我一步也不会让！”


    张灵菲说完就踩着高跟鞋出了办公室，留下一脸无奈的王代枯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对面的白墙。


    编料也是需要时间的，王代用了一天接受现实，又花了一天收集素材，最后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全平台发布了奚檐的“黑料”。


    说是“黑料”，但实际上内容全是似是而非的边角料，比如剧组耍大牌啦，看不起配角和群演啦，业务水平不够总是NG啦等等。


    对此林晴的评价是：


    “张灵菲团队的营销水平已经速降到如此地步了吗？这种质量的通稿给我五分钟我能编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