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明搬出黄超渠，只一句话便让菜市场一样的病房安静了下来。


    老刘头最上道，立刻接了句：“方哥您说，我们都听您的。”


    老方头清了清嗓子：“钱的事情我觉得大家就平摊吧。”


    此话一出众人又有些犯嘀咕，就李志伟脸色最好看。


    “——虽说小李好心办了坏事，但咱们都是朋友，也不能让他一肩扛了是吧？”


    这话一说完他又从老方头变成众人的方哥了，在场的都舒了一口气连声称“是”。


    虽然还得出点血，但起码责任主体明确了，被芮槐宁耍的是李志伟，大家没犯错，只是帮兄弟的忙而已。


    “钱我们一起出，事情就小李多担待吧？”方博明看向床上的李志伟，虽然说出口的是疑问句，但脸上神情绝没有要跟他商量的意思。


    李志伟嘴唇蠕动踌躇半晌，他不怕姓方的，但他怕此人背后的黄老。


    于是踌躇到最后李志伟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剩下的人见状就差弹冠相庆，好容易忍住之后心中的兄弟情又纷纷突然死灰复燃，一面骂芮槐宁不做人一面叮嘱李志伟养好身体，最后的落脚点倒很统一：


    剩下的工作就拜托老弟你了，此事万不能留有后患，屁股一定要擦干净，实在不行就用舔的吧。


    小刘送走一堆爷以后也不是很想回病房，但刚在门口歇了一分钟房间里的李志伟就开始高声呼唤他的名字，他只得认命地叹了口气压下门把手，进门前又紧急调整出一个孙子的表情：


    “领导我在呢，您吩咐！”


    李志伟心情不是很好，讲话也挺不耐烦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知道怎么办了吧？”


    啊？小刘欲哭无泪：“领导我没您这么好的悟性啊，您再提点两句？”


    李志伟随手抓起一个苹果就砸了过去：“蠢货！让你找的狗仔把完整视频放出去！黑热搜该撤的赶紧撤！还等着我手把手教你吗！”


    小刘躲过苹果袭击忙不迭地奔出门：“对不起领导，我这就去！”


    其羽传媒总裁办公室里，林晴还在跟芮槐宁商量下一期《等你来战》的热点话题，商量得差不多以后林晴又开始闲聊：


    “听说你把自己跟小冉的关联搜索词条也撤了？其实之前你撤热搜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咱花那个钱干嘛？反正最后都是要洗白的，黑一波还能虐虐粉。”


    芮槐宁看了她一眼：“别人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我有不得不撤的理由。”


    林晴凑了过去：“因为你要全方位360度护着他？”


    芮槐宁笑着推了她一下：“因为我不撤的话他家里人就该出手了！别装得好像你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一样。”


    “哎呀……”林晴撇撇嘴，“好冷漠啊你。我是知道但小冉不知道啊，他应该打心底里以为你对他很好的。”


    芮槐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是对他挺好的啊，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不一样！你现在这是，商业行为。但他心里想的应该，”林晴边说边比划，“是另一回事，你懂吧？”


    “我不懂。”芮槐宁迅速地摇了摇头。


    但是她的动作太果断了，反而让林晴捕捉到了那么一丝不对劲。不过还没等她深入思考芮槐宁就看着手机屏幕“诶”了一声：


    “骂我的热搜，好像被撤掉了。”


    林晴连忙查了查其他几个平台，发现所有关联的黑词条全都已经被清除，不仅如此，一个新的视频正在飞速传播。


    视频中还是芮槐宁和冉凌天在散步，画质比原先高清了许多。


    俩人中间隔着不近不远的社交距离，且很快他们中间就多了一个辛文澄，视频里甚至能听到辛文澄很清晰的一句“叫我出来散步也不知道等等我。”


    由于之前这件事关注度一直很高，此时一朝反转，吃瓜群众们都懵了：


    “啊这……有点突然，不确定再看看”


    “我去我真无语了，什么情况，敢耍老子？”


    “我就知道小冉是清白的！有些人真的黑心肝，你们会遭报应的！”


    “emmmm社会我芮姐，之前还在想她怎么没动静，啥都不说也不澄清，现在看来应该是忙着去找原版视频了吧”


    “啧，没人觉得这姐有点飒吗？被骂也不吭声，还以为是怂了，结果人家直接就来了个大的，这下某些人的脸都要被扇肿了吧”


    “小声说我担虽然不是冉凌天但也在其羽，我觉得其羽的传统真挺好的，艺人都很珍惜粉丝，根本不敢随便黑脸，单凭这一条我就觉得芮姐人不错”


    “只能说一些人心中有屎满眼都是屎，黑热搜刚出来我就帮她说过话，她性格就不是你们说的那种”


    “算半个业内，其羽的艺人没有出去陪酒的，这句话再说一次，绝对属实，圈子里都知道”


    ……


    林晴翻着评论区长出一口气，虽然她相信芮槐宁，但这几天也不是不紧张的。


    她看了看旁边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表情根本没有太大变化的当事人：“既然他们低头了也处理了，那今天要寄给方博明的小礼物是不是缓一缓？”


    原本她手上还有一沓关于方老头的爆料，但按如今这个情况应该用不到了吧？


    芮槐宁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还有进步的空间。寄。”


    第二天一大早方博明就杀进了李志伟的病房，一整个暴跳如雷：“你小子怎么办事的？我收到照片了！”


    李志伟十分委屈：“冤枉啊方哥，我都让底下人处理干净了的，黑热搜撤了，黑词条清了，完整的视频也放出去了！”


    方博明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澄清热搜呢？买了吗？钱呢？给到位了吗？”


    “钱……不是还在等您几位嘛。”李志伟小小声道。


    方博明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报纸就扬到了他脸上：“你就不会自己先垫着！热搜肯定也没买吧？”


    他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李志伟的鼻子，指尖还随着说话节律上下抖动：“你就这么抠？啊？一点长远目光都没有！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以后还怎么混？”


    李志伟被他好一顿埋汰心里简直恨得不行，但一想到黄超渠那双狼一样的眼睛他又胆怯了：“我知道了方哥，我这就让人去办，您消消气，消消气。”


    “再让我知道你搞砸了你在台里的位子也别要了！”方博明丢下这句话就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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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中午#芮槐宁纯散步#的词条就上了高位热搜，林晴刚看到就笑喷了：“这谁想的？”


    芮槐宁就在她旁边吃着外卖，今天全公司的外卖都是芮总买单，原因是有人识相地平了请狗仔的账。


    “是不是到此为止了？”林晴一边刷着热搜里各大营销号发的澄清通稿一边问她。


    结果芮槐宁还是摇头：“急什么？他们还没把我哄高兴呢。让人去给李志伟带个话……”


    当天下午病床上的李志伟接到了医院前台送来的一张A4打印纸，上书：


    “李志伟本人给芮总手写一封一万字的道歉信（限时24小时交到我司前台），并买足十个夸芮总的全平台热搜（每天早中晚各三个，最后一晚必须夸个大的），否则明天从你开始，咱也给广大网友讲讲你们的猛料。”


    旁边的小刘只瞟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脸憋得通红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李志伟则气得脖子都粗了一圈，“唰唰”几下把这张纸撕了个粉碎。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口中喃喃：“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小刘怕他发癫悄悄地往门边退，好容易摸到了门把手又听到他问：“……那个道歉信要多少字来着？”


    “噗！”小刘一个没忍住，换来李志伟抄起一个苹果正中他脑壳。


    于是从当天晚上开始，芮槐宁又过上了堪比顶流的日子，不管换哪个社交平台都能看到她住在热搜上，词条也是天花乱坠还不带重样的。


    什么#芮槐宁貌美如花#、#芮槐宁端庄贤良#、#芮槐宁娱乐圈伯乐#、#芮槐宁好老板典范#、#芮槐宁商界奇才#、#芮槐宁时尚女王#、#芮槐宁谈判精英#……


    网友们从普通吃瓜到震撼于芮槐宁的自恋（？）到每天准点蹲守在屏幕前就为了看这回到底还有什么新花样。


    李李此时在房车里快笑崩了，他指着今天早上的词条凑到奚檐面前：“出来了哥，#芮槐宁出场自带BGM#哈哈哈哈，好清奇的角度，我们芮总真是绝了。”


    奚檐也笑了：“一看就不是她的风格，但确实很有意思。”


    “啊？难道是晴姐写的？”李李和广大网友一样，还以为这些热搜都是芮总前几天被骂到逆反以后自己给自己刷的。


    奚檐摇了摇头，不过也没再解释什么。


    其羽传媒26层茶水间里张漪正左手端咖啡右手刷微博，旁边的林晴抿了一口热美式然后评论道：


    “还以为他们快词穷了，没想到对营销话题的敏感度居然还凑合，比那个一万字的道歉信写得强多了。”


    道歉信如今已在其羽高层传阅过一轮了，每每提起大家都觉得好笑，不得不说确实跪得很标准：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种人计较。


    “……是我们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请您务必不要往心里去。


    “芮总我真的错了，我已经对自己的错误有了十分深刻的认知，我不配您这么花时间的，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芮槐宁还回了对方一句批语，A4打印纸送到医院前台转交病房，上面六个特大号黑体字外加俩标点符号：“已阅，免礼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