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里大家还在热热闹闹地嘲笑湘水台的几个老不修，芮槐宁正好进来接水，听到林晴刚才那句评论也点了一下头：


    “前两个热搜没夸到我心坎里，后面的倒还行，打听一下谁想的，可以考虑挖过来我们公司做宣传。”


    不过她也就这么一说，林晴也就那么一听，谁也没当真。


    当天中午倒数第二个词条#芮槐宁气场两米八#上线，张扬在走廊里捂着嘴笑，陆虞渊刚结束一个采访要回化妆间，经过的时候瞟了他一眼，大意是“你有什么毛病？”


    但这两天陆虞渊心情很好，是以张扬并不怕他：“我刷微博呢哥，感觉芮总还挺可爱的，想的热搜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是吗？”陆虞渊随口敷衍了一句就进了房间，似乎对词条内容并不关心。


    张扬也不在意，仍跟在他屁股后面乐颠颠地进了门。


    陆虞渊一边卸妆一边还哼着歌，张扬将他最近心情变化的原因归结为两个字：闲的。


    不过这么说也并不准确。


    前几天芮槐宁善心大发找了个代班主持人替了他一期《等你来战》的录制，陆虞渊因此多睡了两个饱觉，得以在密密麻麻的行程里喘了口气。


    彼时张扬借着这点多出来的空档赶紧让他签了几十张签名照，也算是对剧组宣发那边有了个交待。


    说来《共你漫步星辰》这部剧播得确实挺好的，湘水台那个姐姐还打来了祝贺的电话，陆虞渊接起来的时候正在“刷刷”签名腾不出手来，是以手机就开着扬声器摆在桌上。


    张扬在旁边帮他小陆哥收行李，听到那个姐姐第一句就在恭喜：“台网同步播出，收视率又是领跑，你现在是越来越能扛剧了。”


    陆虞渊倒是表现得相当宠辱不惊，嘴上只说了句“文姐谬赞，都是整个剧组团队的功劳”，笔下签名速度丝毫不减。


    接着两个人又互相恭维了几句有的没的，文姐那边突然话题一转提起件事：“最近台里好像有人在搜集你们芮总的图频资料……”


    张扬听到关键词“芮总”也抬起头来，但陆虞渊反应更快地关掉了扬声器又把手机拿了起来，张扬便也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张扬就接了个奇怪的任务，帮小陆哥用假名字发了个快递出去，文件夹里面好像就一张纸外加一个U盘，收件地址竟然还是某间医院住院部某某病房。


    神神秘秘的。


    这天晚上关于芮槐宁的最后一个热搜上线，总裁办公室里挤挤挨挨窝着一群人，大家都在等着看湘水台准备怎么“夸个大的”。


    时钟指向六点时词条终于空降热搜主榜：#芮槐宁一个有意思的人#。


    所有围在屏幕前的姐姐妹妹们同时发出一声“嗐”，林晴作为发言代表又多吐槽了一句：“还以为是什么呢，就这？”


    但此刻被众人包围的芮槐宁脸上却显出了一种奇异的表情。


    在她对人的评价体系中，“有意思”这个词绝对在金字塔顶端占有一席之地，乃轻易不会给出的超高评价，一定要类比的话地位大概近似于国人对甜品的最高评价：不是很甜。


    芮槐宁现在真的开始好奇湘水台想词条的究竟是谁了。


    张漪甚至还在旁边起哄：“槐宁你再给李志伟寄封信，就说他最后这个热搜太普通了根本没有夸个大的，让他明天重买！”


    芮槐宁还处在一种被震惊到的余韵当中，满脑子都是两个相似的灵魂不期而遇的玄幻画面，听罢张漪的话也只摇了摇头：


    “不用，就这个挺好的，这件事告一段落吧，放过他们了。”


    “就这还挺好的？”


    问这话的是林晴，芮槐宁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你不懂。”


    病房里的李志伟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第二天大清早小刘准时报到，带来消息说是医院前台没收到什么新的快递。


    “我们不会又搞砸了吧领导？”


    李志伟白了他一眼，对他话里的“我们”和“又”意见都很大。他看着这位年轻人摇了摇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回应该是真的结束了。”


    小刘松了一口气往沙发上一坐，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还好有高人指点，听人劝吃饱饭啊……”


    其实最开始的两个热搜#芮槐宁貌美如花#以及#芮槐宁端庄贤良#都是他在李志伟的指挥下憋出来的，为了找适配的图片和视频资料小刘几乎悄摸把湘水台上下都问了个遍。


    但是第二天上午他们就收到了一封快递，打开以后竟然是一张A4纸并U盘一个，纸上打印了八个词条，U盘里是一堆芮槐宁在各种公开场合露面的图片、视频以及新闻报道。


    简直救了个大命。


    要不是这些玩意儿到得及时，第三个词条原本应该是#芮槐宁知书达理#，因为李志伟坚持要从德言容功四个方面狠狠夸赞芮槐宁，顺便以此展示一下自己的文化底蕴。


    但因为这张纸的到来，后续的热搜才换成了#芮槐宁好老板典范#、#芮槐宁商界奇才#等等。


    其实小刘有想过这份快递是否来自芮槐宁本人，但他又觉得那个女魔头决计不会这么好心。


    她只会冷眼看着他们买了不合适的热搜以后一张A4纸送到前台让他们重新来过。


    所以此时此刻侥幸过关当真是要感谢那位不知名的菩萨。


    经此一役不管湘水台其他几位领导怎么想，小刘反正是再也不会头铁跟芮槐宁作对了。


    此时此刻病床上的李志伟双眼无神、魂飞天外，浑身脱力得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安静的房间里俩人眼神一碰撞，互相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三个字：已老实。


    不过这几天网上热闹的不止有芮槐宁这一件事，《等你来战》这个节目也逐渐……怪起来了。


    虽然它本质上是一个带淘汰的竞技类综艺，但其实第一期到现在整体确实还算和平，除了个别人偷偷作妖以外其他歌手们基本主打一个良性竞争。


    但从第五期以后的衍生节目起这种和谐的氛围好像就有点变了味，不知道为什么，选手们中间开始出现了一些针对彼此的莫名其妙的敌意。


    而到了第六期正片里这种敌意已经升级成了明争暗斗，最明显的是在第三次公演舞台分组的时候。


    第二次淘汰录制距离三公直播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所以节目组采用了一个非常丧心病狂的团体赛制：


    分组先提前分着，每个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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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歌也先这么学着，等人淘汰完了再挪一挪，把人多出来的组往人不够的组匀一匀就行。


    什么？你说匀过去的倒霉蛋换了组以后可能会由于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学新歌？那节目组不管的。


    伴随着这个不顾人死活的赛制还有个更变态的规则：


    人多的组踢谁出去是通过组内投票决定的，而被踢出去的人也只能按照排名从高到底依次选择加入缺人的组。


    长青平台上第六期节目的标题叫做《第二次顺位排名结果》，按道理顺位排名的看点应该落在“排名”二字上，但其实粉丝乃至节目观众的重点已经完全偏移了。


    没有人关心顾韩重回第一，冉凌天、程砚仪再度荣获三四名CP曲黄金位，所有人都在大吵特吵，大撕特撕：


    “顾韩就是人品烂，他们组只多了一个人凭什么是齐悦婵走啊？婵婵就是被他排挤出去的啊有什么好说的？”


    “哇前面的你长眼睛了吗？齐悦婵自己让别人投她的，关顾韩毛事啊？”


    “我真笑了我没想到蒋袭文会不让杜尔容进他们组，感觉他不爽都快写在脸上了”


    “我服了按道理杜尔容有选择权的，她这轮排名第二啊！啊我真的气炸了居然被蒋袭文硬生生逼到其他组去了！”


    “蒋袭文排名太危险了，他这轮第九卡成团组末位了，本来他是他们组人气最高的，但是一旦杜尔容进去肯定会分他的高光所以他不干了”


    “杜尔容就是脾气太好了，换了齐悦婵肯定跟蒋袭文这种小人正面刚了”


    “我真的目瞪狗呆……为什么大家变成这样了？有些人一开始真的只是披了张人皮而已吧”


    “点名蒋袭文，他之前也是跟程砚仪和赵新蕊一组的，赵新蕊把嗓子练废的时候他作为有经验的前辈歌手也没吭声，说不定就是想着退赛一个他就能少一个竞争对手呢”


    “还有那个李铭祁也茶茶的好恶心，他哭不就是想赖着不走吗这样搞有意思吗？”


    “李铭祁哭是因为被冉凌天长期霸凌吧呵呵”


    “你们有没有心啊我真的要气哭了，冉凌天说他可以短时间学别的歌让所有人投他走，这些人居然真的投他我真的……小冉到最后眼圈都有点红了”


    “最恶心的是，李铭祁哭了以后冉凌天才要求大家全部投自己出去，这时候李铭祁悄咪咪地不吭气，但是到辛文澄也想走的时候他又死活不同意了”


    “那是因为李铭祁跟辛文澄以前就是一个选秀出来的好吗？早说了铭文是真的你们看不惯赶紧滚”


    “放屁呢？李铭祁是怕组里面没一个人气高的他们会整组报废吧？”


    “李铭祁自己人气不高吗他第十谢谢”


    “李铭祁这种人都能第十只能说明你们真的山猪吃不了细糠只配吃屎”


    ……


    芮槐宁边看网友吵架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很奇怪不是吗？节目里有些人看起来好像是一瞬间变烂的。但其实她进行的操作并不多，她仅仅是让苏芒星在录制基地内部散播了一句话出去，局面就已经混乱至如斯地步了。


    “其羽好像有意在NSG里面选人签约。”


    就这么一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