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西瓜的村民也没心思想旁的，跟楚恒道完谢便回了家，急着给家中老小带回去尝尝。


    等西瓜切完，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楚恒几人这才收了摊子。


    卫昭砍西瓜砍到一半，便换了卫吉祥上场。楚恒见她依旧时不时揉一下肩膀，走过去，有些担忧道：“累到了吗？”


    卫昭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些才哪到哪儿啊？以前我学厨时，我娘让我切的东西比这些西瓜更多。就是架的摊子有点高，用起来不太顺手，歇一会儿就好了。”


    楚恒还是有些担心，催她赶紧回去歇着，又跟她解释道：“这些西瓜本来想给你送过去，没想到半路出了这些事，我那里还有一些，晚上再给你。”


    卫昭不觉得有什么，这些都是楚恒自己的东西，他怎么处置都是他的事情。不过，看着楚恒有些忐忑的眼神，她心中忽地划过一抹异样。


    她不知那是什么意思，只道：“你自己处置就好。”


    等卫昭走了，楚恒又拍了拍卫吉祥的肩膀，说道：“晚上和吉勇去我那里一趟。”


    卫吉祥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货都没了，杜茂武提出告辞，楚恒送他出了村。


    路上，杜茂武问：“楚公子，要不要我再去府城拉一些回来？”


    楚恒摇了摇头，“镇上源昌货行的张掌柜与我相熟，你若能联系到那些商贩，便带着他一起去吧，之后有需要时，我会去他那里取。”


    张源昌走南闯北，做的也是二道贩子的生意，能给他搭一条线，按他的精明，许是能开出更多的路子。


    杜茂武应了一声便驾车离开。


    楚恒也直接回了家，学着卫昭她们以前的样子，在井里湃了两个西瓜，等着晚上他们过来。


    晚上来的不止卫吉祥和卫吉勇，卫昭和卫福安也跟来了。


    四人一路躲着人来，绕了不少路。


    一进门，卫吉祥便开始嚷嚷：“楚恒，有现成的西瓜吗？馋死我了。”


    分了一下午的西瓜，他一共也没吃上几口，到了楚恒这，自然也不跟他客气。


    楚恒指了指井：“我下午放里面了，取出来分了吧。”


    湃好的西瓜自然比常温下的更好吃，几人喜不自胜，卫吉祥拍了拍他好兄弟的肩膀，几步窜到井边，开始收绳。


    卫昭和卫福安去一旁支好案板，等西瓜一捞上来，便动手给分了。


    沁凉甘甜的西瓜果肉一入口，这周遭的蝉鸣听着也美妙了几分。


    天上是繁星点点，地上是好友围坐在院子里嬉笑玩闹。


    直到肚子鼓鼓，这才消停。


    楚恒道：“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我已经跟杜掌柜说好了，下次直接让源昌叔跟果贩联系，我们去他那里拿货。”


    说起这个卫吉祥还是心疼得不行，“那么多西瓜都分出去了，得多少钱啊。”


    卫福安也心疼，不过，“都是一个村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到人家的地方，那西瓜给了咱们，咱们也吃不完，若拉去镇上卖，总得有人来打听，指不定要传出去什么闲话，就这么当个顺水人情送出去也好。”


    还有一点她没说，那就是楚恒有钱。光她偶然见过的一些名贵药材，都能抵上好几车的西瓜了。


    她看了眼卫昭，心中默默叹气，也不知这楚恒在京中是做什么的，昭昭与他……


    察觉到她的视线，卫昭看了过去，示意她有什么事，卫福安摇了摇头，托着腮思索：“这西瓜还能做什么美食吗？”


    每年总这么直接吃，着实有些单调了。


    唉，她可真是太安逸了，竟然还挑起了吃的。


    卫昭想了想，记得曾看到书中写过一道菜。


    “有一道西瓜蒸鸡。”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人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西瓜？蒸鸡？这是菜吗？


    确实是菜，不过这菜需要用到一年左右的童子鸡，家里的鸡卫昭都养出感情了，准备留着过年再杀。正巧今年丰收，交完税收家里还能余不少粮，她高兴，准备直接去集上买一只。


    等回了家，樊桂花还在点着灯，手里搓着麻线，正等着她，卫昭进屋把背篓里的西瓜放好，说她：“奶奶，晚上光线不好，少做些精细活。”


    樊桂花依言放下，“没做多久，闲着打发时间罢了。吉祥他们都回去了？”


    卫昭道：“把我送到门口，他们就回去了。”


    樊桂花看了看卫昭搬回来的两个西瓜，个头挺大，摇头失笑：“小恒这次怎么买来这么多西瓜。”还搞出了一场乌龙。


    卫昭也跟着笑，“楚恒哥说是他跟他表哥去了信，想打听些西瓜贩子的消息，结果对面会错了意，直接给他送来了一车。”


    长途跋涉后，那一车的西瓜也放不了多久，楚恒着急要分，忘了村里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樊桂花笑过后，又道：“如此也好，他多年未归，自小不在村里人眼底下长大，性子也清冷，跟村里人总感觉隔着一层，此事之后，他也误打误撞地彻底融了进来。”


    卫昭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点个头，觉得这法子虽然好，但跟吉祥哥说的一样：费钱。


    难得见那一副成熟模样的少年郎办了一件冒失的事，樊桂花好笑之余，心中也多了几分宽慰。


    再怎么成熟，也还是个孩子啊……


    她又问：“这西瓜有没有给余大夫留出来？”


    卫昭点头：“留了，楚恒哥喊着吉勇跟他一起去送了一趟。”


    他回来之后，几次生病都是余天光给看的，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只是这么一来，他那西瓜是真没得剩了。


    卫昭决定两日后的大集她一定要赶早去一趟，买只鸡回来安慰安慰秀才公。


    听说她要做西瓜蒸鸡，卫吉祥三人根本忍不住好奇心，从集上回来就赖在了卫昭家里，楚恒也在。


    他今日也跟着去了趟镇上，主要是去跟张源昌打声招呼。


    几人去的早，回来的也早。


    卫昭将自己特意挑的最大的那个西瓜搬到院里，利落地削去了带秧的瓜顶，留作盖子，再拿勺子小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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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掉瓜瓤。


    她挖一块，旁边便伸出一只手来拿走一块，卫昭挖了大半后，回头一瞅，那四个人正吃得惬意着呢。


    她一时都有些气笑了。


    卫福安讨好地笑了笑，把手里抢来的那块还没入口的西瓜伸到卫昭嘴边，“昭昭姐辛苦了，这是我给你留的西瓜，赶紧尝尝，我好不容易从他们仨那里抢出来的。”


    其余三人：“……”这就有点过分了！


    西瓜去内瓤，鸡切块，晒的各类蘑菇干货泡发，而后将二者放入西瓜之中，再放些盐和黄酒，盖上瓜盖。


    全部弄好之后，卫昭在大锅里装上水，又放上了一个蒸笼，把西瓜整个放到了蒸笼上，周遭固定好，盖上锅盖开始隔水蒸。


    文火慢烹一个半时辰，这道西瓜蒸鸡才算做好。


    卫吉勇给两只手裹上了厚厚的布，小心翼翼地抱着变了色的西瓜放到了四方桌上。


    卫家人今日都在，个个眼巴巴地等着这道稀奇古怪的“西瓜蒸鸡”上桌，桌上其他的菜都没了吸引力。


    开盖自然是要卫昭这位大厨来做。


    瓜盖一掀开，那隐隐约约的清甜香气瞬间变得浓郁。


    做西瓜蒸鸡时没有加水，靠着西瓜本身的水分，如今里面有了大半的鸡汤。


    卫昭把鸡和蘑菇捞出来重新装盘，鸡汤分了一人一碗。


    开宴之后，桌上众人一人先喝了一口汤。汤清澈，喝着却不似以前喝过的鸡汤的味道，极其清甜，还带着西瓜的甜香。比之正常的西瓜和炖鸡的吃法，这汤里甜退一步，香进一层，融合的恰到好处。


    一口热汤下肚，带来的却是驱散暑热的清凉。


    鸡肉更是兼具了清、鲜、爽、嫩、滑。


    卫长福不由得赞道：“这鸡肉真是奇了，我活这么久，还没吃过这种口味的。”


    胡娟也道：“要不是昭昭，咱们谁能知道西瓜还能蒸鸡呢？真是神奇，这两个一点边儿不沾的食材竟然能做出来这么好吃的菜。”


    卫昭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就能做得这么好，听着这些夸奖，她不由得笑眯了眼睛，“还是多亏了楚恒哥送我的食谱，不然我也不知道还能这么做菜。”


    楚恒也极为喜爱这道西瓜蒸鸡，一碗汤喝完，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闻言便道：“若不是你精通厨艺，单有菜谱也做不出来这么美味的食物，所以，还是你厉害。”


    卫福安跟着猛点头：“对！昭昭你太厉害了，比县城酒楼的大厨都厉害！”


    县城可没这道菜，卫福安已经想好等见到爹娘和她哥后，要怎么描述这道西瓜蒸鸡了，指定要狠狠馋他们一回。


    一桌人挨个把她夸了一遍，直夸的卫昭不好意思了，樊桂花笑着给她解围：“行了，你们别夸了，多吃菜，再不吃就凉了。”


    这一桌菜可不少。


    少见卫昭这幅样子，一桌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樊桂花寻了个别的话题，众人这才渐渐收了笑声，聊起了之后的农活。


    收了麦子，再种豆子。闲谈之间，尽是对又一次丰收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