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迅速登上千阶玉石后，发觉九重神殿除了往日的肃穆神圣以外，还有一丝本不应存在的寂静，是那种晨钟也无法穿透的死寂。


    归藏抬手攻击，试探一番后：“不好，大门有结界。”


    清玄眉眼一压，将宴珠拉在身后，随后直接祭出蓍草珠，幻化为一把长剑，直刺九重神殿大门的结界。


    “轰——”


    伴随巨大的爆破声，神殿大门摇摇欲坠，不堪一击地被长剑劈成两半。


    宴珠和归藏对视一眼，这应该不能让他们赔偿吧。


    三人身影瞬移到殿内，猛地发现半倒在地的昊天，手臂鲜血直冒。


    “天君！”


    “臣来迟，请天君恕罪！”


    昊天：“无妨，一点小伤。”


    看向宴珠，“多亏净浊神的珠子，救了本座一命。”


    三人看向昊天手心已然碎裂的净化珠，皆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将昊天扶了起来。


    宴珠：“天君自有天佑。”


    归藏触碰到昊天的手腕，心底大惊，昊天的修为竟然如此低弱？！


    否则谁能伤得了神界之主？


    难怪红乐同昊天寸步不离……


    原来昊天的修为是假的！这是何时的事情？


    归藏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宴珠、清玄二人，宴珠脸上的惊诧很明显，至于清玄，一直是不显山不露水，从容不迫的样子，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丝毫端倪。


    “砰——”


    那边的打斗动静很大，红乐与白袍人近身打斗，身形残影，火花四溅。


    白袍人甩出一把红伞，裹挟万千浊气压向前方，以迅猛之势将红乐的防护罩吞噬，眼见浊气中窜出一只恶手直取心脏。


    后者退无可退之时，胸部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原来是在电光石火之际，宴珠利用玄冥真水将净化珠隔空送至红乐胸部，替他挡了一劫。


    “咔嚓”一声，类似珠碎的清脆声，随后那只恶手仿佛触碰到克星一般，被灼烧了个干净，白袍人显然也受到了反噬，猛然吐了一口血。


    “又是你，宴珠！”


    他百般算计，最后因为宴珠而落入下风。


    白袍人眼底露出一丝阴鸷，果然，宴珠的存在，便是浊气的克星。


    但为了拿到沌灵，他对她先前多有忍耐，如今不得不除掉了。


    宴珠并未搭理白袍人的怒气，反而疑惑地看向清玄：“夺机伞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清玄：“狡兔三窟。”


    宴珠：“……”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撕伞。


    归藏看着那边地上碎成渣的净化珠，满脸黑线，扭头问宴珠：“你到底多少颗净化珠？送了多少人？”


    宴珠若有所思，戏谑道：“数不清了。”


    归藏：“……”


    那边红乐因为净化珠抵挡浊气的空隙，抬手反击后稳稳稳稳落地。


    “伤天君，违神规，弃天道者，死。”


    白袍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玲珑棋牢牢困住，后者一双苍浊的眼神充满不甘，但并未因一颗珠子打乱计划而失去理智。


    归藏拍了拍手，挑眉：“让你三番五次从玲珑棋逃了，我这个司律神官不要面子？”


    清玄声色沉沉：“所以你的最终目标是天君，是神界之主。”


    白袍人白眉一动，看向清玄：“竟然被你们发现了。”


    归藏：“神界易主，乃是大事，稍有不慎六界动乱，魔界再次来袭，更何况这神界之主的人选乃是天道赐予，你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


    白袍人眼里迸出冷厉，指向脸色苍白的昊天，“那他又何德何能？难道神界之主只能是天道赐予！那其他人的修炼又该如何？”


    昊天捂着受伤的胳膊，眯了眯眼，未发一语。


    归藏悄咪咪看了眼昊天，随后对白袍人斥道：“天君少年时期便游历六界，在魔界滋扰进攻之时力挽狂澜，神界这才安然无恙，同时泽披八荒，人界欣欣向荣，怎么不算是功德？”


    白袍人冷笑：“你说的这些，换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到。”


    归藏语噎，最后看着浑身戾气的白袍人，道：“冥顽不灵。”


    宴珠：“人总是喜欢给自己找理由。不过，这次我们抓到的是真身吗？”


    清玄：“那得问问本人了，你说是吗，无妄神尊？”


    男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令白袍人直接变脸。


    “你说什么？”


    昊天不语，同样震惊的还有宴珠、归藏二人。


    “他真是无妄神尊？”


    宴珠低声问归藏，后者掩手回，语气同样惊诧不已，“看不出来。”


    众所周知无妄的一拖五弟子自人界飞升，品行高洁，功德不低，故被天道赐予司命神官的职位。


    昊天一步步的走到被困的白袍人面前：“你当真是无妄？”


    白袍人看向清玄：“有何证据？”


    清玄眼睫颤了颤，声音发凉：“预言石便是证据。”


    无妄“桀桀桀”一笑：“原来是预言石，它竟然被你们修好了，真是令人惊讶。”


    注意到对面清玄手筋暴起，无妄继续：“当初攻击方寸山，就是为了避免预言石毁我大计，没想到还是坏在这颗破石头上。”


    清玄内心的仇恨燃烧着理智，在破碎之时被宴珠握住，带来丝丝凉意，男人瞬间清醒。


    白袍人斜长的眼露出一丝精光，随后抬手掩面而过，刹那间换了副面孔，是众人所熟悉的那张脸。


    无妄承认道：“是又如何？我凭本事坐上这天君之位，就算是天道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昊天不急不缓地点了点头：“是个想法，很有勇气，不过你豢养浊气，促动灵泉进化与登上神界之主有何关系？”


    无妄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清玄已然调整好情绪：“这个问题，让归藏神尊回答如何？”


    闻言，归藏下意识对上清玄的视线，总觉得心虚不已，那洞若观火的犀利眼神，仿佛对方已经知晓了一切。


    昊天和红乐并不知晓夺舍一事，将疑惑的目光落在归藏身上。


    归藏清了清嗓子：“夺舍，无妄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夺舍做准备。”


    无妄瞳孔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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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缩，神色激动：“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


    似乎想到什么，无妄目露惊恐，“你不可能……他不会跟神界这群人一伙！”


    昊天沉声：“继续。”


    归藏态度恭谨：“无妄在妖界筹谋近百年，布下夺运大阵，便是为了抢夺钟离王氏运势，瞒天过海，骗过天道，为夺舍的反噬除去隐忧。


    至于豢养浊气，促进灵泉进化……恐怕只有无妄神尊自己知道了。”


    无妄直勾勾地盯着归藏，似是要将人盯出一个洞，奈何后者脸皮厚，回以笑嘻嘻的笑容：“神尊可有补充？”


    无妄哼了一声，看向昊天：“灵气稀薄，上古神陨落，总有一天所有的神明也难逃此厄运，若自身不作出改变，靠高高在上慢吞吞的天道，有何用？


    既然天道不作为，以万物为刍狗，那便让我来，再且，浊气本就生于天地，何来豢养一说，我只是将其聚集，尽其所能的发挥作用罢了，以此来促进灵泉进化，本座何错之有？”


    话落，无妄将欣赏的目光投向宴珠：“正因为如此，净浊神的神力才为宝贵，这也是她三番两次与本座作对，但本座仍留有惺惺相惜之意。”


    宴珠嘴角抽了抽，大可不必。


    不曾见得对方手下留情。


    无妄并不在意宴珠是何态度，继续：“还有人界神族那小子，如今从普通修士一脚踏入灵浊双修，便是前无古人的天才，永远都不会因为灵气的匮乏而陨落！”


    提及此，无妄目露痴狂，“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哈哈哈哈！”


    昊天：“以无辜作引，踏白骨而上，天道是不会允许的。”


    “你懂什么？！”


    无妄眼神愤怒与不甘，“优柔寡断，仅维系脆弱的现世，丝毫不考虑将来如何，你何德何能坐这神界之主！”


    “现世？”


    清玄垂眸，随后祭出蓍草珠，又让宴珠拿出无咎，同时打开了重重画面，一个接着一个，是无妄背地里搞出动乱前后的对比。


    无咎的画面中六界安稳，神界中上古神虽不断陨落，但其他神明兢兢业业，维系神界安定，与浊气日复一日的抗争中，自身灵泉不断进化成长，最后与浊气共生。同时人界修仙门派分分合合，自成一套修炼体系。


    所有人都在未知中找到新的定位。


    而蓍草珠的画面，因为无妄的从中作梗，生灵涂炭，无辜者枉死，怨气丛生，冥界、鬼界因此炼狱爆满，四处逃窜的鬼魂又回过头来扰乱人间，形成恶性循环，导致妖魔横道，魔界汲取人界恶、煞等邪气后武力大涨，进攻神界，妖界也被卷入战争，六界混不休……


    无妄哼了一声，神情不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等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六界同人界一般分分合合，总有一天会再次达到平衡，而那时……便是灵浊双修的时代！”


    昊天拍了拍手鼓掌：“说的很好，你们觉得呢？”


    被点名的宴珠等人：……


    归藏顶着压力道：“牺牲无辜，这手段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宴珠沉思片刻：“若是神失去了人性，那比人失去人性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