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作品:《化学女硕士:我在乱世斗瘟神

    一眨眼功夫,方十七抱着衣裳又回来了,拽着她就要去溪边洗澡。


    沐文锦吓得拔腿便跑:“我已洗过了,不见我已换过了衣裳?”


    方十七拦腰一抄,扛在肩上就往寨外走去。


    她手脚乱蹬,一边叫唤:“十七哥,快放我下来,我已洗过了,我不去,快放我下来。”


    “啪”一巴掌落在她臀上:“再嚎,夜里扔进山里喂大虫”,吓得她倏地捂住嘴。


    未曾回过神来,方十七已赤条条扎进了水里。


    沐文锦又惊又羞,“咦”一声,捂住双眼转过身去。


    身后方十七唤她:“沐十八,下来呀,磨蹭什么?”后背已被他泼了个透心凉。


    她稍稍扭头从指缝看去,方十七膝盖以上全露在水面,正朝自己走来。


    她吓得“啊——”大叫,连跪带爬跑回了山寨,将自己锁进房间,脑袋嗡嗡作响。


    此地绝非长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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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鞭子抽进皮肉的闷响,夹杂着惨叫声,撕破了山寨死寂。


    沐文锦颤抖着支起双臂,头皮直发麻。


    数十鞭之后,几人沉重的脚步踏过院子,朝寨外去了。


    “嘣”一声闷响,隔壁传来粗暴的关门声。


    山寨又重回死寂。


    沐文锦整宿未合眼。


    那位叫嚣着高攀不上的小马匪,对自己照顾有佳;但那一声声鞭挞,又是那样的毒。人格分裂?


    逃离此地,去哪里?


    王家回不去;父母不在人世;进城谋生更是妄想----逃犯身份。


    清晨,方十七端着餐盘挤了进来:“吃完带你周围认认路。”


    小心翼翼坐下。


    “昨夜睡得可好?”


    她踌躇着没出声。


    方十七说:“要说昨夜那人,与你倒有些关联”,惊得沐文锦险些没握住筷子。


    “清风寨赏罚严明,劫财不害命。那人是那王家长工,不满家主吝啬,想劫了财物投清风寨,他竟将那家主抹了脖子。寨里的规矩是打残撵走。”


    沐文锦惊得檀口微开,忆起那晚熟悉的声音,轻叹一声:“难怪他未将我捆实。”


    “只因王家老爷认出他,称他作‘兄弟’,才抹了脖子以免后患。”


    沐文锦揶揄道:“官匪一家,何须担心被认出来?报官有何用?”


    方十七拍她脑袋警告她:“不得对清风寨不敬,尤其在大当家和常师爷面前。”


    沐文锦“嗯”了一声。


    出寨左转。


    右坡成片的麦子,山下稻田一望无际,秧苗已高,尚未抽穗。


    方十七指着远处的稻田:“青黄不接的时节,流民才多。”


    “十七哥,稻子亩产多少?”


    “清风寨的稻田还算肥沃,约产一石”,方十七回她。


    沐文锦心里“咯噔”一下,“马匪寨有不少良田?难怪要专人记账,堪比大财主,真是撞了邪了。”


    “太少了,无论如何得三五石。”


    方十七眉峰一紧,敲她脑袋说:“小小年纪,说话如此不着边际。哥哥劝你持重些。”


    沐文锦嘟囔着:“粮食增产,我有方法。”


    方十七揶揄道:“朝廷都无计可施,你有法子岂不怪哉!”


    方十七忧心忡忡,无心与她谈粮。


    他站在一处岩石上,眺望东方:“十八,那方便是平州城。”


    退回小径,喃喃说道:“清风寨东面地势平坦,若州府来剿,必定从东面上山。”


    沐文锦心头一紧。


    “若剿匪军东来,当如何御敌?”方十七忽然问。


    沐文锦喃喃道:“挖壕沟,建城墙,放弓弩,埋炸药,最好有几挺重型机枪。”


    方十七眉间一蹙:“疯话呢?”


    又再回他:“或许可谈,财银能解决何须动刀兵?”


    方十七点了点头。


    沐文锦试探他:“据山为王,终非长久之计,大当家可有别的打算?”


    “依你之见如何?”


    沐文锦略加思索,回他:“最好让天子封大当家一方诸侯。”


    方十七瞥她一眼:“做梦。”


    西面树木渐疏,空旷许多。


    杂草丛中隐现十余座锥顶草堆,不足一人高,经年累月稻草枯朽,已长满藤蔓,不仔细瞧,倒看不出来。


    稻草堆?不像。


    她暗忖,莫不是是深埋地下的粮仓?


    清风寨三面悬崖峭壁,易守难攻。


    若官府来剿,只需扼守东面和东南面大门即可固守,官府若强攻,也占不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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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寨门外添了持刀护卫。


    方十七微微一怔,领着沐文锦疾步走向右厢房。


    她的房门大开,床尾凿一新门,后院加盖了内间,盥洗方便了不少。


    方十七悻悻道:“如此看来,常师爷与官府商谈不顺。”


    沐文锦没接话,预感不妙。


    方十七曲肘抱臂自言自语:“大当家迟迟不归,也没人能拿主意。”


    他凑近沐文锦,轻声说:“昨日官府来人,州府欲派兵来剿,师爷一早携厚礼进城,现下迟迟未归,二当家定是觉不妙,才布了重守。”


    沐文锦思忖着回他:“许是路上耽搁了。”


    方十七轻叹一声:“流民众多,官老爷们弹压不住,势必将矛盾转向清风寨”,说完扭头看向窗外,愁眉紧锁。


    片刻,他猛的看向沐文锦:“十八,溜进城里探探风?”


    沐文锦心中一颤,自己这逃犯身份,现下还做了马匪,若被官府抓了去,不得死两次?


    虽有些凌乱,也想进平州城看看。


    未待她回话,方十七已朝马厩走去。


    待沐文锦跟过去,他已端坐在马背上,拦腰将她掳上马,朝山寨大门外驰去,有人叫:“十七?”


    “即刻就回。”


    约一个时辰,二人徒步从西门进城,竟无人盘查。


    街上静得有些怕人。


    方十七嘟囔着:“前些日子不少摊贩,临街商铺都开门迎客;宵禁前,酒楼茶坊笙色不绝。”


    说着长长一叹:“现如今,鬼影难寻得一个。流民四处流离也不进这平州城,着实奇怪。”


    平州城的商贸大多在西市,达官显贵住东市和南市。


    十余年未归,沐文锦五味杂陈。


    依然记得沐宅在东市,自家有几处米行。


    刚穿过一座青石拱桥——初定桥,北面传来清脆又急促的马蹄声。


    巷口突然冲出一孩童,那马儿受惊嘶鸣,前蹄腾空而起。


    沐文锦慌忙退让,“嘣”一声,撞到身旁的烙饼摊儿,跌坐在地。


    马上的人死死拽住缰绳,马儿被扯得原地连转数圈才停下来。


    方十七一个箭步上去,扶起沐文锦,见她左袖挂破,手臂上一条长长的血痕。


    “嘶.....”痛吸冷气,方十七忙捉紧她的上臂。


    马背上下来之人,二十出头,身着蓝衣。


    方十七怒斥道:“骑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没王法了吗?”


    那人撕下一块衣襟,给沐文锦扎住伤口,回方十七:“本官有要务在身,懒得同你废话。”十分蛮横。


    方十七瞪向他,抬高嗓音:“既是官爷,更当守法。”


    沐文锦恐惹上麻烦,忙招呼方十七:“十七哥,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听沐文锦声音绵腻,那年轻人看了一眼。


    见她布衣书生装束,雪白纤细的脖颈,不见半点喉结凸起;又看她脸,白皙柔腻,眼眸清澈流转,分明是位女子。


    沐文锦抬眼瞥向他,目光犀利、眼尾上挑、浓眉细眼,活脱不好惹的暴脾气。


    那年轻人转身踩镫上马,方十七瞥见他腰间挂的水苍玉??牌,胸口一颤。


    “赔银子,去昌国公府。”


    话音才落,连人带马已消失在巷口转角处。


    方十七不忿道:“昌国公府,曲麟风!”


    沐文锦轻扯方十七,轻声说:“十七哥,莫要动气,官匪相遇,避之唯恐不及。”


    无序的世界、见不得光的身份,她不想也不能与人争执,更不想招惹那暴脾气。


    方十七虽余怒未消,却已掺入一丝懊恼:“这个曲麟风,着实嚣张。”


    匆匆穿过正街,左入青石巷,宅子大门紧闭,只得悻悻而返。


    出了平州城,朝清风寨方向去。


    方十七喃喃说道:“那曲麟风,持节都督兼领兵刺史;他的父亲,平州留守,世袭昌国公。幼时倒见过几面”,言语间,颇有些失落。


    沐文锦默不作声想着心事。


    方十七继续嘟囔:“附近几个州郡的田地,多归国公府。”


    又冷哼道:“先前曲家父子平代州,昏君竟将代州土地尽数赐予曲家,如今已坐拥千里。”


    沐文锦不解:“加官进爵便是,赐地似有不妥?”


    方十七愤愤回话:“代州荒凉,缺水缺粮食。天子昏聩,将代州赐予昌国公府,只等收税,朝廷便知足了。”


    沐文锦无心听他絮叨,眼前尽是父母慈蔼的音容笑貌。


    从小长大的沐家老宅......可还在?


    沐家数十口,当真全砍了?父亲断不会谋逆!


    他们的坟茔在何处?每年清明只得朝平州城方向遥遥一拜。


    泪水噙满眼眶。


    十余载躲藏逃匿,窝囊!


    下山去,干他个翻天覆地,活他个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