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作品:《济世》 不愧是做了宗主的人,昏睡不消半天,楚清便无事般清醒了。
两人调换了身位,肖以洛正坐在楚清之前的位置上低头瞧着被自己挂在腰间的那个香囊。
楚清回了些力气,撑手坐了起来,白绫被规整的叠放在枕边。
肖以洛喜道:“醒了?”
楚清淡淡嗯了声,看了看肖以洛又道:“那个香囊是我特制的,别像上次一样弄丢了。”
上次是哪次,当然是沧岚派那次,肖以洛既抢了楚清的香囊,虽随身戴在了身上,但最后还是丢了。
肖以洛一挥手,保证道:“以前那是个意外,这个我定会好好保管。”
肖以洛刻意没去提一些事,他虽然好奇,但这种事情楚清没主动提起他便也不好多问,想着不如哪天趁楚清不在跑去听书了解一下。
楚清将白绫系好,抬手间望见了自己手腕处被换新的绷带。
肖以洛道:“我倒是好奇,漓飖你手腕上怎会有伤。”
他虽医术不精,但一些契印的纹路又怎会看不出来。
楚清的动作微微一顿,白绫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捣药时划的。”他语气平淡,指尖却下意识抚过绷带边缘。那伤口藏在腕间经脉处,肖以洛的包扎手法极讲究,分明是刻意避开了要害。
肖以洛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扣住楚清的手腕。他指腹擦过绷带下的凸起,触到某种特殊的纹路——这不是普通划伤,倒像是……
“同命契?”肖以洛声音沉了下来,“你到底是拿什么救的被煞气反噬的我?”
他怎么会想不到答案,屋内霎时静得能听见香囊穗子晃动的声响。楚清抽回手,白绫被窗缝透进的风吹得微微扬起。
“既已如此,师兄不妨多珍惜自己性命,逞强一习也大抵压一压,就当是为了……”
肖以洛气极反笑,一合流萤扇,拉长声音道打断道:“就当是为了你,我也会在行动前再三思考一番的——”
只见楚清脸上似乎染了点笑意,道:“极好。”
肖以洛:“……”
肖以洛无奈摇头,这下漓飖是真的与自己扯上关系了……
楚清在袖中取出一碎了半块的玉牌,上面“阙云”二字清晰可见,他递给肖以洛。
肖以洛接过仔细瞧了瞧,这分明是进幽界阙云阁雅房包间所需的玉牌,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清了然答道:“是白羿在济世堂内发现的,我想应当是苍袁之物。”
肖以洛点头认同道:“我想也是。”
“所以风清派会与从极之渊共抗幽界魔修不是谎话?三派会盟真的谈论过要与从极之渊结盟吗?”
楚清:“是,几个月前,青州,临界为沧岚派与露华派驻守地带发生了一些怪事。”
肖以洛:“何种怪事?”
楚清:“城内百姓常有失踪,其中也包括各派驻守弟子,有人寻到他们在幽界的踪迹。”
“幽界所属从极之渊,肖宗主便提议与你知会问你是否知晓内情。而除他与我同意外,其余人都认为这是你的计划,若先与你知会,恐打草惊蛇。”
肖以洛了然笑道:“但你还是来了,还用了刺杀我的由头。”
楚清道:“我做事向来如此,师兄应当是知道。”
是,肖以洛当然知道,他做事自有自己的一番规矩,就连当初的学测大试都能捡着规定的漏洞进来。
肖以洛道:“那我们如今是出发去幽界?”
楚清微一点头,肖以洛腰间羽令一亮,随即白羽的声音响起,“渊主,你可有碍?”
肖以洛也传音道:“现下以无碍。”
白羽声音急促了些:“当真?需不需要属下现在……”
肖以洛打断道:“白羿于你所言恐怕过于严重,不必担心,在从极之渊处理好事务便可,我需要你。”
白羽这才断了念想,声音也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模样,“是,属下遵命。”
大抵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算是把心性藏的再好,也难免会因为重要之人显露,白羽便是如此,只要没有涉及到白羿与肖以洛,他便永远是最顾全大局的人,有些时候,甚至比肖以洛更冷静,理性。
传音器与传音符传音阵不同,传音器只作用在特定拥有器物之人身上,所以楚清是听不见两人的对话的,是以楚清静静等了会儿,才问道:“从极之渊要事?”
肖以洛摇头,“是大白,担心我呢。”
他轻甩流萤扇,抵在唇角,掩饰不了笑意,道:“十几年没白养。”
楚清静默不语。
后面几日肖以洛过的好不潇洒有趣,自从风清院众弟子得知楚清是风清派宗主后,便个个好奇地来观摩楚清,导致他们这处弟子房门口总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头进来。
也难怪众弟子好奇,楚清这会盟时总戴面具的习惯让他的真实身份越发神秘,弟子们当初在派门中难以瞧上一眼,没想到如今来了边界倒是能好好瞧上一瞧。
是以总有弟子借着送吃送喝的名义进出院子就为了看看他们的新宗主,而这些吃的喝的最后进了谁那,不用想都知道。
而一些年轻弟子本就见楚清年纪轻轻就气质凛然,而当初也在派中谈论期间便听说过其手段心机,这近距离接触后更是觉得自家的宗主实力不凡,心生崇敬。
不过几日,就算是有从极之渊渊主肖以洛在此,也是有胆子大的弟子来请教楚清功课与药理,楚清也与上任宗主不同,就算再愚钝之人来求学,他也只是会冷下一张脸堪称耐心地为其解答,众弟子见其学识渊博与偶尔为人亲和之态心中不免更加崇敬。
哪里还有前几日那临堂对峙时的咄咄逼人之态,个个如同迷弟迷妹般目光紧跟着楚清,楚清制药时稍微一抬手便有人递来药材,一起身便有人已备好热茶。
肖以洛则是笑倒在一边,为楚清这般冷脸倾倒一片弟子的能力拍腿大笑。
好吃好喝几日后,几人才准备启程前往幽界。
风清院外,守门弟子依旧抱剑立于门前,只不过视线一直都仰慕地停留在楚清身上,顾清弦带着一众弟子跟在楚清几人身后,直至门外,顾清弦开口道:“宗主,真的不用带一些弟子前去吗?”
楚清简洁回道:“不必。”
他们此去幽界并没有各派相助,连楚清都是孤身一人闯入从极之渊,如今前去之地稍有不慎恐祸及旁人,没理由让弟子们,况且是驻守弟子们前去冒险。
几名跟在身后的弟子急切道:“可万一宗主你……”
白羿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宗主为你们着想呢!你们这些驻守哪个能担得起重用?幽界不比你们灵修地界,那地危险异常,你们非要跟去不就是急着送死吗?”
那些弟子虽然知道白羿这是劝告,但他这话说的太难听,便忍不住和白羿抬杠:“谁说我们去就是送死的,你瞧不起谁呢?!”
“你们懂什么?”白羿侧身仰起脸抱臂冷笑,腰间羽令与药囊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响的清脆,“光是界门处的煞风就够你们这些灵修吃一壶的了!”
那抬杠的弟子脸色一白,却仍梗着脖子:“我们、我们自有护体法宝!”
“法宝?”白羿一甩辫子,夸张地拖长音调,手指点了点对方腰间随身玉佩,“就这?到了我们幽魔两界连块垫脚石都不如!”
肖以洛唰地合上流萤扇,轻轻敲在白羿后脑:“少说两句。”转头对顾清弦笑道,“顾长老放心,有我在,定会护你们宗主周全。”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底下弟子们的哪根神经,几名年轻弟子突然激动起来:“谁要你一个魔修保护了!”
“上次你昏倒还是我们宗主救的你呢?”
“就是就是,好不要脸!”
“宗主定是被你蛊惑了!”
楚清白绫下的眉头微蹙。他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回头,只见一队黑衣骑士踏尘而来,为首者手持玄铁令旗,上面赫然绣着从极之渊的徽记。
“渊主!”骑士们翻身下马,齐刷刷跪了一地,“属下奉白羽大人之命前来护送!”
肖以洛挑眉——他明明说了不需要支援。但当目光扫过那些骑士腰间悬挂的青色玉牌时,顿时了然。那是专门克制幽魔界煞气的“镇魂玉”,整个从极之渊也不过二十枚。
看来这次自己遭到煞气反噬后,白羽都把这些老家底搬出来了。
“起来吧。”他摆摆手,转向楚清,无奈道:“看来大白还是不放心。”
楚清微微颔首,玄色衣袖在风中轻扬。他虽未仔细看,但也能感知到那些骑士身上纯净的魔气波动——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
这般细致的安排,绝非临时起意。恐怕不是自肖以洛昏倒那日才有所准备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楚清语气认真道:“看来白羽有时真的比肖渊主你这渊主当的还要细心些。”
肖以洛无可反驳笑而不语,流萤扇在掌心转了个圈。
白羽的周全他再清楚不过——他头疾之症最严重的那几年正是这个看似冷情的少年替他分担了表面平静实则动荡不安的从极之渊内的事务。
顾清弦见事已至此,只得退开半步:“既然有从极之渊诸位相助,属下便不多言了。”他深深看了楚清一眼,“只望宗主…万事小心。”
身后众弟子也齐声道:“望宗主,万事小心!”
楚清没再多言,转身走向早已备好的云舟。肖以洛对着身后众弟子一挑眉,笑道:“那我们便走了,别太思念你们宗主哦。”
肖以洛此番戏言换来了一派弟子的“注目礼”。
几人这才出发前去幽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