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圣石血证:北地矿山的祥瑞骗局
作品:《乌纱劫血墨山河》 一、矿洞腥风
弘治二十七年八月,北地黑石岭连降半月暴雨,矿洞深处突然挖出"圣像石",黑石表面天然浮现"圣德"二字,遇水则字显红光。谢明砚仍以"谢掌柜"之名,背着工具箱跟着运矿队走进矿区,箱侧挂着的铁哨(替代竹哨)被矿灰浸得发黑,哨身缠着当地特有的"血铁矿"碎块,吹响时带着硫磺混着铁锈的腥气。
"老矿工石翁(非菌翁)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是五年前被矿监石烈用铁钎生生砸断的,断口处的伤疤结着黑痂,与工具箱里的矿石粉末混在一起,散着刺鼻的腥涩。他手里的鹤嘴锄缺了个角,锄刃沾着暗红的矿土——那土下埋着半节孩童的指骨。"石大人说这是''山神显灵'',每块能抵十户人家的徭役,其实......"老人突然往地上啐了口,"是用娃们的血浸的石,说这样石上才会长出''字''来。"
谢明砚的牛皮靴踩在矿洞的积水里,脚底突然被硌得生疼——是块嵌在石缝里的孩童趾骨,骨头上还缠着未锈蚀的铁丝,铁丝上的黏液混着矿水,在指腹上凝成层发腥的薄膜。他望向矿洞深处的"祭石台",那里飘着诡异的气味,不是硫磺的呛味,是黑石岭特有的"迷魂草"根茎混着血的味道,这种根茎榨汁遇矿石会凝成红色纹路,矿工说能让人产生幻觉,看见"山神托石"。
(一)异石秘册
石翁从怀里掏出块带血的矿石碎片,石面上用铁钉刻着三行字:"圣像石者,伪石也。以血铁矿汁浸石,混矿工指血涂于凿痕,伪称天授。"刻痕里嵌着细碎的皮肉渣,显然是刻字人强忍剧痛留下的。
"我儿石根,就是被他们活活砸死在矿洞里的。"石翁的声音像被矿渣磨过,嘶哑的颤音里裹着血泪,"他前年发现石上的字是凿出来的,石烈就说他''冲撞山神'',把他绑在矿柱上,用鹤嘴锄......"老人突然指向矿区尽头的"炼石坊","那里的石锤,夜夜响到五更,是在砸......砸娃们的骨头......"
谢明砚捏着那块矿石,突然摸到石面凹陷处卡着个硬物——是枚孩童的乳牙,牙釉质上还留着铁钎划过的痕迹。他抬头望向祭石台中央的"圣像石",那丈高的黑石上"圣德"二字泛着红光,可凑近了才发现,字的边缘有细微的凿痕,痕里渗出的暗红汁液,正顺着石纹往下滴,在台底积成小小的血洼。
(二)凿石秘辛
三更的矿风最烈时,谢明砚与林羽借着矿灯的微光摸到炼石坊外。这处用青石砌的作坊浸在矿泉里,窗缝透出的不是石光,是铁匠锻钎的火光,混着孩童压抑的啜泣,在矿道里荡出沉闷的回响。
"听里面的动静。"林羽的铁链缠在手腕上,链环沾着矿水,冷得像冰。谢明砚扒着石缝往里看,十几个矿役围着张铁砧,砧上摆着刚凿好的黑石,石面用毛笔描着"圣"字轮廓,旁边的铜盆里盛着暗红液体——是血铁矿汁混着刚从孩童指节上刮下的血沫。
铁砧旁的石柱上,绑着个穿粗布短打的男孩,右手食指被铁钳夹得血肉模糊,指缝里还夹着块未凿完的矿石。他的脸被矿烟熏得发黑,却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是石翁的小孙子石蛋!谢明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喊出声。
"石大人说了,这娃的血最''烈''。"络腮胡矿役(非菌役、湖役)捏着男孩的手指往黑石上按,血珠落在凿痕里,瞬间晕成"德"字的最后一笔,"刻完这''圣像石''送进宫,咱家兄弟都能捞个矿丞当当!"他突然将男孩的头往铁砧上按,"再犟就把你扔进矿炉,烧成灰拌进矿土,让你跟你爹作伴去!"
石蛋的哭声突然拔高,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看见墙角的竹筐——里面装着十几个小小的铁哨,其中一个刻着"石"字,是他哥哥石根的遗物。谢明砚的短刀已经出鞘,林羽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往作坊后方指——那里的矿堆在动,露出双老泪纵横的眼睛,是石翁!老人手里攥着把磨得雪亮的鹤嘴锄,锄刃上刻着"石氏"二字。
"动手!"谢明砚低喝一声,与林羽同时撞开坊门。短刀劈断绑石蛋的铁链时,络腮胡矿役的铁钎已经戳过来,谢明砚侧身躲过,刀风扫过石架,数百块黑石滚落,砸在青石地上发出轰轰的响,像无数座小矿山崩塌。
石蛋跌进谢明砚怀里时,怀里掉出个小小的铁锤,锤头上用铁钉刻着"爷救我"三个字,刻痕深得几乎把锤头凿穿。谢明砚的心像被这三个字烫出个窟窿,他脱下自己的粗布衫裹住孩子,才发现石蛋的后背全是细密的凿痕——是被矿役用铁钎划的,痕里还嵌着矿砂,像极了矿工凿石时的模样。
二、铁钎凶光
"反了!反了!"坊门被踹开,矿监石烈披着狼皮矿袍站在矿道里,腰间的鎏金"监矿牌"在矿灯下闪着冷光,牌面的"丰"字被血涂改成"枯"。他身后跟着二十名矿役,手里的鹤嘴锄在风声里泛着寒光,锄尖还沾着未刮净的碎骨——那骨里裹着孩童的皮肉碎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掌柜,倒是会钻空子。"石烈的声音像被矿车碾过,又粗又闷,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石蛋,突然笑了,"我当是谁在捣乱,原来是你这收矿的野商。怎么,眼红咱家的''圣像石''?"他抬脚踩住滚落的黑石,暗红汁液溅在谢明砚的裤脚上,"这石头一块能换万两白银,你八辈子都赚不到。"
谢明砚将石蛋护在身后,怀里的龙纹令牌被矿灰浸得发涩,硌得肋骨生疼。"石大人的生意,果然一本万利。"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用孩童的骨头当矿肥,难怪圣石长得这么''灵光''。"
石烈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鹤嘴锄突然砸过来,谢明砚侧身躲过,锄尖扫过石架,打翻的铜盆里,血铁矿汁溅在矿役们身上,烫得他们嗷嗷直叫——那汁液里掺了滚烫的矿泉,沾皮肤就起泡流脓。"拿下这刁民!"石烈嘶吼着,"敢污蔑圣石,定要让他尝尝''矿埋''的滋味!"
矿役们举着铁钎围上来时,林羽突然甩出铁链,缠住最前面两人的脚踝,猛地一拽,两人撞在青石坊壁上,脑浆混着矿砂溅在石缝里,被矿泉瞬间冲成暗红。谢明砚趁机抱起石蛋往作坊后门冲,却被石烈堵住去路——他手里拿着个特制的铁砧,砧面铸着山石图案,边缘布满倒刺,正是当年砸断石翁胳膊的凶器。
"尝尝这个。"石烈狞笑着扑过来,铁砧直取谢明砚的后脑。谢明砚突然矮身,怀里的铁哨飞出去,正砸在石烈的额头上,哨口裂开的瞬间,里面的血铁矿碎块掉出来,落在石烈的皮袍上——遇矿水瞬间变红,像血一样渗进狼皮里。
石烈的动作猛地僵住,像被血铁矿的毒性迷了心神。谢明砚趁机踹开他,冲出炼石坊时,听见身后传来石蛋的哭喊:"我哥的铁哨......我哥的铁哨......"
(一)血石账簿
回到矿工藏身的窑洞,石翁抱着昏迷的石蛋,咳出的血染红了孩子的衣角。谢明砚解开沾满矿灰的衣襟,露出用油布裹着的"矿账"——上面用朱砂写着:"弘治二十七年秋,采圣像石三百块,耗''石魂''三百枚(每枚即孩童指节),换银八百万两,贿兵部尚书马文升"。
册子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是石根的"采矿契"。石翁说,去年石烈以"圣石需要童男血养"为由,逼着每户送一个孩子到矿山,说是"为朝廷镇矿",实则是用孩子的血调矿汁,让石匠在黑石上凿字,填以血沫凝固成形。"我家石根......"老人的声音被矿尘呛得哽咽,"他发现了凿痕的秘密,就被石烈绑在矿车上......碾成了矿渣......"
林羽突然从洞外回来,手里拿着块从矿监衙门口揭的告示,上面写着"圣石现世,国祚永固,每户需缴''谢恩矿''十斤,违者以抗旨论处"。告示的边角粘着块黑石,里面裹着半张字条,是用血铁矿汁写的:"马尚书密令,速将''圣像石''送京,谎称山神所赠,可助其掌军器监"。
(二)矿工反戈
天快亮时,黑石岭的矿工们悄悄聚集在矿道口。三十多个缺臂断腿的汉子,手里攥着鹤嘴锄和铁钎,眼里的血丝比圣石的红光还要亮。"谢掌柜,您就带我们干吧!"独臂的矿工石九举着断柄的铁钎,钎头上还沾着暗红的矿血,"我儿子被他们扔进矿炉时,还喊着''爹救我''......"
矿雾突然散了,东方露出鱼肚白。谢明砚站在矿道入口,望着矿工们残缺的肢体、浑浊的眼睛,突然扯开粗布衫,露出里面的龙纹令牌。晨光里,令牌上的龙纹闪着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是当今圣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滚过矿区,"我微服至此,就是要看看,是谁敢借圣石之名,害我百姓!"
矿工们愣住了,随即齐刷刷跪下,哭声震得矿道的碎石簌簌往下掉。石翁抱着石蛋,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陛下......求您为娃们做主啊......"
谢明砚扶起石翁,目光扫过跪着的百姓:"今日,咱们就去掀了那吃人的炼石坊,让天下人看看,这所谓的''圣石'',到底是什么做的!"
三、矿火焚伪
辰时三刻,北地黑石岭的矿工们举着鹤嘴锄、铁钎,潮水般涌向炼石坊。石烈带着矿役们刚打开坊门,就被这阵仗吓傻了。"反了!你们这群刁民反了!"他举着铁砧乱挥,却被石九用断柄铁钎挑飞铁砧,钎柄抵在他的咽喉上。
"石烈,你看看这是什么!"谢明砚将矿账扔在地上,纸页散开,露出上面的血字和马文升的签名。矿工们涌上前,指着石烈的鼻子骂:"还我儿子!还我矿石!"
石烈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就要往石堆上扔:"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活!这圣石烧了,谁也别想知道真相!"
"休想!"林羽甩出铁链缠住他的手腕,谢明砚一脚将火折子踹飞。火折子落在矿泉浸过的石堆上,"噗"地灭了——矿道的潮气早就浸透了作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矿工们冲进炼石坊,将那些刻字的黑石、铁制的凿具、装着孩童指骨的石篓一一搬到矿道口。石蛋被石九抱在怀里,指着坊后的"矿渣堆":"里面......里面有我哥的铁哨......"
矿渣被刨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里面埋着三百多个孩童的尸骨,每个尸骨的胸口都压着块黑石,石上刻着名字,其中一个"石根"的名字,被矿水浸得发涨,像个哭肿的眼睛。
"砸了它!"谢明砚的声音嘶哑,"砸了这吃人的东西!"
石翁举起鹤嘴锄砸向第一块"圣像石","轰"的一声巨响,石碎的瞬间,里面的铁屑和血铁矿汁溅在矿道上,被朝阳晒成暗红,像无数个被吞噬的冤魂终于得以安息。
(一)矿脉血誓
矿泉涨时,谢明砚从怀里掏出"石纹玺",在块劈开的黑石上按了个印。朱砂混着矿粉凝成暗红,盖出的印比任何玉玺都沉重。
"朕在此立誓:"他的声音在矿区回荡,"北地矿税减免三年,矿工贡矿减半。凡以''圣石''为名害民者,不论官阶高低,一律凌迟处死!"
矿工们举起烧红的铁钎,在掌心烫出烙印。血珠滴在矿土上,与未碾碎的黑石融在一起,像条红黑色的河,顺着矿道的沟壑往山下淌。
远处的大同府城传来钟声,是巡抚带着官差来了。谢明砚望着晨光中的黑石岭,突然明白祖父说的"民心即天宪"是什么意思——民心不是块温顺的玉玺,是把淬了血的鹤嘴锄,能劈开一切虚伪和罪恶。
(二)圣石警世
三日后,谢明砚离开北地矿山时,炼石坊的废墟上已经立起块石碑,上面刻着"圣石血证"四个大字,字缝里嵌着石烈的骨灰和孩童的指骨。石翁带着矿工们在碑旁种了棵黑松,说:"等松树的根须穿进这石碑,娃们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石蛋的手指还缠着布条,却非要把那个小小的铁锤放在碑前:"哥,陛下为你报仇了。"风卷着锤头上的矿砂飞过矿区,落在新凿的矿道里,像极了去年石根跟着父亲采矿时的模样。
"陛下,往哪去?"林羽牵着马,马背上的工具箱里,装着串用铁矿石串的项链,每块矿石里都裹着个名字——是三百多个被害死的孩童。
谢明砚望着江南的方向,那里据说钱塘江口出现了"灵潮",潮水中天然浮现金字,称"江神祥瑞"。他的指尖抚过龙纹令牌,上面的龙鳞被矿灰磨得发亮:"去看看那''灵潮'',是不是也浸着百姓的血。"
矿风卷着硫磺味掠过山岗,带着矿石的腥气和淡淡的烟火味。谢明砚知道,这趟微服之路还没结束——只要还有人借祥瑞之名害民,他就永远是那个背着工具箱的"谢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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