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鱼拿到了新的信息却没有时间多想，他立刻翻身下床，小心地摸索着返回前台。


    当手指触碰到礼盒，成功拿到蝴蝶吊坠后，玄之鱼才舒了一口气，他果断地朝电梯方向撤去，胆子倒是比最开始的时候有了明显的增长。


    玄之鱼的心脏狂跳，身体却不受影响地迅速撤退，就在他距离电梯门一步之遥，即将抬手按下向上的按钮时，玄之鱼看到旁边的电梯动了。


    屏幕上显示电梯正在飞速下降，一种莫大的恐慌席卷而来，他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都停滞了下来。


    这种熟悉的危机感……他在进入酒店的时候才感受过！


    玄之鱼浑身紧绷起来，他的心里暗叫不好，随着“啪”地一声响动，酒店再次变得寂静黑暗，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没有任何的光亮照入，外界和酒店内部被彻底隔绝。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骤然失去照明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玩家在这种情况下无异于睁眼瞎，十分被动，几乎是最危险的脆弱时刻。


    可是这对玄之鱼来说并不影响。


    他是意外。


    突变的黑暗对他毫无影响，随着电梯楼层的飞速下降，在这一刻玄之鱼的求生欲压过了紧张，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在宽大的走廊里走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散发着荧光绿色的“安全通道”标识旁有一道半掩着的大门，玄之鱼反射性地朝门内躲去。


    “叮咚。”


    电梯抵达一楼，伴随着轮子滚出地面的声音，一个推着清洁车的保洁员从电梯内缓缓走出，平底鞋踩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玄之鱼贴在门内——他的感知范围并不受到建筑限制，他能够透过墙壁看到宽阔走廊内一部分的情况。


    他鼓起勇气试图去观察门外的怪物。


    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危险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如此稀薄。


    如果玄之鱼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奇特的秘密，他绝对不敢这么做。


    一个穿着陈旧保洁服的老婆婆从电梯内走了出来，缓缓走进玄之鱼的视线，她推着的清洁车被一块泛黄的白布盖着，布上分布着许多幼稚的涂鸦，有粉色线条一圈圈画出来的爱心，也有蓝色线条乱涂上去的圈圈、三角，就像被调皮的小孩当做画布给乱涂了一通。


    这个保洁员的长相也是人类。


    玄之鱼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下，下一刻身体却变得僵硬，他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


    白布下不断渗出黏腻的血液，将地毯染红的同时开始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难闻味道，腐朽的铁锈味不断侵蚀着玄之鱼的嗅觉，NPC的行动不快，随着清洁车的移动，最底层的篮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颠一颠地被半遮着，发出一种脆骨碰撞的声音。


    这个NPC比他之前直视的保洁员更加诡异。


    玄之鱼的大脑飞速思考，想知道灯黑后能不能从怪物NPC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草。


    他想不到。


    就算仔细观察了一番，他也只能想到这个NPC身上有和孩子相关的联系。


    忽然，玄之鱼转念一想——


    为什么要依靠自己。


    脑子不够回档来凑。


    玄之鱼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他将自己发颤的手指贴到大门上。


    话是这么说，但是直面自己的死亡可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事情。


    就当训练了。


    玄之鱼咬牙推开……他还没有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变故突生。


    伴随着“叮咚”一声，另一边的电梯落地一楼，电梯门迅速打开，玄之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就在这里。”


    又是那个拿刀男人，玄之鱼对他的印象实在深刻，他一说话玄之鱼就知道是他。


    季星三个老玩家似乎并不害怕走廊上的怪物，他们慢悠悠地走着，季星还那副死样：“江材对老人我们要尊敬一点。”


    江材也不太喜欢季星的虚伪：“你确定暴虐钥匙在这里？”


    玄之鱼放弃了送死的选择，他继续贴在门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开始偷听老玩家们的对话。


    季星再多疑也想不到玄之鱼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季星笑了一声：“我从不做不确定的事情，再说进酒店的时候不是给你确定了吗？”


    进酒店的时候……？


    玄之鱼沉思了几秒，他已经知道了不少的线索，却依旧无法把它们给串联起来。


    季星几人想要在副本里寻找什么宝贝。


    可惜两个人的对话只有寥寥几句，玄之鱼还没听到更多的信息清洁员就已经朝季星二人攻击过去，它没有耐心让玩家继续聊天。


    玄之鱼看到季星的手上再次出现那把熟悉的匕首，他随意地转了一圈，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迅速浮现出来，正是江材在巷子里杀掉的那个新人轮廓。


    下一刻，玄之鱼原本以为的冲突没有发生，只见那个半透明的身影被保洁员随手接过，身影迅速压缩成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淡黄色宝石，保洁员满足地收下贿赂后，眼里闪过一抹餍足，原本的火气荡然无存。


    保洁员推着车改变方向，朝着……玄之鱼所在的方向缓步走来。


    季星两人默默地跟在身后。


    玄之鱼：！


    季星甚至还颇有兴致地多对江材说了几句话：“我有屏蔽道具，直播不会集中到我们两个人身上。”


    “白爪本来就是推出去的伪装，合作愉快的是我们。”


    玄之鱼：！！


    什么叫有直播？


    白爪好像是另一个老玩家的名字。


    信息量好像有点大。


    江材闷声警告道：“最好是。”


    原来不是什么大哥和小弟的关系，不过……如果还有直播的话，他有没有被季星的道具给屏蔽？


    事实证明，并没有。


    “哈哈哈笑死我了季星这个傻缺。”


    “纯小丑。”


    “在新人面前翻车咯。”


    “小瞎子这么作死我是承认的。”


    扩大的屏幕看点让注意着玄之鱼这个副本的观众不算少，季星说的话和视角集中在玄之鱼身上的直播镜头发生了微妙的镜头语言，成为了本场直播第一个爆点。


    他们乐得看见任何一个玩家被戏弄。


    玄之鱼知晓了直播的事情，但是他刚刚知道的新信息太多了，直播这个奇怪的信息已经被他抛到了不太重要的位置。


    当务之急是怎么摆脱掉危险。


    玄之鱼不用担心死亡是一回事，但不想体验一把死亡的感觉又是另一回事。


    他从门边跑开，这里必然还有另外的空间，清洁员来这里应该是为了进入什么地方。


    玄之鱼心里的紧张不知不觉少了许多，他的情绪越发自然，转瞬之间就贴墙找到了另一个没有锁门的大门。


    没有任何犹豫的机会，玄之鱼飞速钻了进去。


    进入后，玄之鱼才发现这里居然是酒店的厨房。


    黑暗中玄之鱼看到侧边一个硕大的储存柜，他直接躲了进去。


    就在玄之鱼刚刚合上柜门的时候，保洁员推门而入。


    她走得不慢，季星二人跟在她的身后速度也快不了。


    保洁员刚把车撞进后厨，就不满地冷哼了一声：“我好像闻到了需要帮助的味道……”


    她的声音嘶哑，在空气中磨擦出一股难耐的感受。


    粘稠的危险蔓延开来，就像是潮湿的空气无孔不入地入侵着玄之鱼，他缩在储存柜里，被迫和堆积在旁边的米面粮油抱团。


    在玄之鱼看不见的外界，观众们一贯地嘲讽着。


    “作死之旅结束咯。”


    “他就多余出来。”


    “季星的脸色绝对无敌精彩哈哈。”


    “新人不会还想利用那个瞪人的法子吧，有用吗？”


    玄之鱼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在观众眼里他已经被判了死刑。


    没有道具、没有刻印，甚至身体还有残缺。


    新人玩家脆弱得就像是一根能够被轻易折弯的野草，是最低等的存在，谁都有资格看不起。


    玄之鱼就是一根即将被折断的杂草。


    对准他的屏幕不断缩小，他身上的看点一降再降，围观的观众又争相凑到了旁边新扩大的屏幕上，只留下一部分想要看季星脸色的观众。


    他们不在意玄之鱼的死亡，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寻找下一个乐子了。


    保洁员准确而缓慢地朝储存柜的方向走来。


    季星和江材没有越过保洁员一步，却也紧盯着储存柜。


    在一片死寂中，保洁员走出的每一步都是对玄之鱼的生命发出的倒计时，她贴着储存柜停了下来，浑浊的眼睛越发激动，她带着偌大的期待，突然将脸贴到门缝上。


    她和玄之鱼隔着门缝对视上了！


    对视上了。


    但是这一次的直视没用。


    有观众发出一声滑稽的笑声：“哈，我就说死定了。”


    陈旧的味道中带着腐朽，甜美的糖果味道在玄之鱼的鼻息间炸开，保洁员用一种带着童趣的声调说：“抓到你了。”


    她的声音古怪而轻快，更像是在哼歌。


    下一秒，储存柜门被猛地拉开，极大的力量带出巨大响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无比刺耳。


    “砰——”


    柜门变形被撞到一边，保洁颤抖着伸手，带着助人的贪婪……


    她的手一拐，在观众们的期待中轻轻拍了拍玄之鱼的肩膀。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马上要开工了。”


    嘶哑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关怀，原本的杀意烟消云散。


    季星和江材微微侧头，好奇地看过去——


    一个头戴包装纸带，只在嘴巴处随意开了个小洞、穿着厨师外套的青年随意地坐在柜子里，他冷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保洁的回应。


    季星两人有些好奇但不多，相比之下，对准玄之鱼的分屏极速扩张，目睹了一切的观众才是真的目瞪口呆。


    中央广场上瞬间充满了“嗡嗡”的讨论声。


    “怎么可能？”


    这是他们说的最多的话。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玄之鱼的手上、脖子上全部都抹了一层厚厚的粉末。


    白色的面粉触感和蝴蝶鳞粉几乎没有区别。


    储存柜最深处放着一袋刚刚开封的面粉。


    玄之鱼对他的特殊信息百分百信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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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蝴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