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作品:《财神又来找我寻仇了

    云安街。


    彩霞入焰,靛空匿紫气,素风缓而轻柔眷席火烧云,一丝一缕铺扑炽热紧实的心脏,令人分不清过去还是现实。繁杂的集市商贩,熙攘的车马往返,成群的男女老少,仿佛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相会在拱桥桥底。


    白衣男子双手一合,祈求道,“高阡,明日便是上元,戌时你在此处等我如何?”


    “高阡,拜托拜托,就这次没下次!一定要来!”


    黑衣男子并没有理会。


    白衣男子有些泄气,从袖中取出一支发簪,素簪上清云洁白如雪,簪柄刻了行隶书,“璇云入幻,紫映月清”。


    “来,我帮你系上。”


    黑衣男子侧身躲开。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好吧,真小气,这支璇云簪,切记时刻随身携带。”


    黑衣男子没有接过璇云簪,“为何现在给我?”


    “哎呀,我怕我忘了嘛,快拿着吧,明天我要看你系上。”


    “不要。”


    白衣男子一脸苦笑,拉起那人的手腕,却仍执意把璇云簪塞至他的掌心,三步一回头与他挥手告别,“就这么说定了,你明日不来有你好看的!”


    上元那日,云迹黯,暮山紫。山顶寂空裂缝中竟出现千年难遇的紫霞。


    不知当时高阡赴会了没有,他想应该是去了,不然怎么会一路讨债讨到天界,又在昙华府外蹲点,还逼得他假借“散心”躲去人界避风头呢。


    顾钦嘴角牵强挂起一抹苦笑,闭了闭眼。


    微风轻拂,发梢飘逸,后然用力睁开,没有幽会,没有系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


    夕阳间落雁远飞,陆梣不经意地感慨道,“没想到天色这么晚了,今日先逛逛这云安街,明日再验尸讨个吉利,长吟意下如何?”


    高阡:“也好。”


    陆梣:“算算长吟也有十三个年头没回郜京了吧?”


    高阡:“算上今年已有十四。”


    游逛街市的人比往多了些许,当真允了逛街的好性情,陆梣做东当即决定:“那今晚可得好好消遣一番。”


    陆梣转过头想询问顾钦的意见,顾钦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不远处的勾阑,聚集了不少人观看。有应和的,有呐喊的,有嬉笑的,台前喧闹歌唱不亦悦乎,灯火通明,看似热闹非常,仿佛在举办什么有趣的民间活动。


    陆梣喊了他第三次,甚至用折扇前端拍了拍顾钦肩膀,“江公子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钦不自在地耸了耸肩,高阡忽然从两人间距巴掌大的空隙冒了进来。


    顾钦吓了一哆嗦,“我看那边好像在搞歌会,挺有意思的。”


    这俩什么时候靠我那么近的。


    在云安街市逛了一会儿,又折返到顷刻来过的地方,果不其然,顾钦心中一喜,又忍不住踮起脚尖,伸了个脑袋在那左瞅瞅右看看,就连高阡、陆梣二人停在原地都不知道,一大脚掌直接踩在高阡白鞋上。


    顾钦生怕高阡发怒,立刻低下头乖巧做人。他一向做得起放得下,现今自己落在高阡手里,夹着尾巴做人比什么都重要。


    陆梣打圆场道,“哈哈既然江公子这么喜欢,便留这看看吧。”


    台上主持人拉起大嗓子吆喝,“大家知晓今日是什么佳节吗?对,夏至!在这夏日炎炎的时候,幼子戏以熟鸡蛋,女子互赠折扇、脂粉,男子祭神祀祖。所以今晚我梁某盛邀父老乡亲们一同赛歌几曲,参赛者皆有奖品,不排名次!”


    行人越来越多,顾钦被挤压得无法保持踮脚跟的姿势,努力往勾阑边靠近,不知被谁这么一撞,竟撞上勾阑正前方。不知是隐索术拉扯的缘故,还是高阡有意为之,绷着一本正经的俊脸笔直站在他身旁。


    “……”


    顾钦的良心闪过一丝为数不多的愧疚。


    主持人好似没料到居然有人愿意主动上台唱歌,生怕他们反悔逃跑似的,揽住两人肩膀,豪爽说道,“哈哈哈哈勇气可嘉,两位公子勇气可嘉!!梁某斗胆问两位公子何姓何名,好求得我们台下姑娘们的芳心啊!”


    顾钦看着眼前人群涌动的观众,仿佛回到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是这般场景见面的。


    此情此景,顾钦这次没有顾虑,如同在脑海演绎过无数次一般,在宾客听书、魁首歌舞、说书讲戏中,转过身面对高阡,轻柔一笑,用坦荡且坚定的语气说道,“江桡,姓江名桡,来自江南楚庭。”


    对比顾钦没有顾虑的神色,高阡却显得犹豫不决,他眼睛目光无神,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顾钦的脸颊,最后还是启唇说出自己的名字,低声道,“高阡。”


    两人仿佛穿越时光,穿越过去,穿越不敢回想却最为珍贵、最难忘怀的记忆,分别向那时候的对方重演述说。


    白衣男子蹲下身体,轻拂男孩翘发,轻柔说道,“你好,我叫江桡,姓江名桡,来自江南楚庭。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犹豫不决,小声说道,“高阡。”


    台下观众们为他们勇气欢呼呐喊。


    主持人也兴奋起来,“好好好,两位公子要唱何曲?”


    顾钦看向主持人说,“《江吟游》,谢谢。”


    “月盈紫霞坠,郎君未归。”


    “百年易得空,桥头还梦。”


    “上元遇归叹,思君魂还。”


    “相见亦无望,两不相往。”


    “把酒问歌碌,谁见晨露。”


    “问君以何物,近在朝暮。”


    “寻郎阎冥处,魂尽归处。”


    “自相两行路,不再吟度。”


    ……


    曲尽。


    主持人看了看顾钦,又看了看高阡,“哈哈感谢两位公子献上的《江吟游》,一位重情重义,另一位含恨不休,梁某也是听得恨意满满,情谊全无。这是两位公子自己作的曲吗?甚好甚好。”


    这是高阡当场作的曲,难道他便是这么想的?


    顾钦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既然两位公子勇气可嘉,梁某也是做到做到,参赛之人无论唱功如何必有奖赏,现赠与两位公子财神对联一脸,以及第一位上台歌唱的奖品——财神画像一张!祝两位公子财源滚滚,好事成双!”


    高阡面无表情,接下奖品并致谢,陆梣在一旁热烈祝贺。顾钦表面瞬间石化,内心却早已炸开了花。为什么没人告诉他奖品是财神画像和对联,他上台对歌是为何。而且高阡对歌也太不配合了,如此兄弟情深的开头,居然能对出生死离别、含恨而死的境界,看来当真恨透他了。


    给财神画像和对联不如给钱好使……


    况且真财神可是连一文钱都不愿给。


    顾钦吸取教训,暗暗立下两个决定,其一戒掉爱凑热闹的坏毛病,其二列个向高阡讨要的精神损失清单,他快撑不住了,发誓以后回去一定要好好敲诈一笔。


    背后传来声音,“玩够了,就回去吧。”


    回去,回哪?高府?这话他可不爱听。


    叫他回就回,怎么可能,他要是不挣扎一下,对不得起天界二殿下的名号和远在天边的兄长吗。


    在很久以前,高阡也用过隐索术捆绑他。那时候他老爱跑外边,回来不是胳膊有刀伤,就是大腿有淤青。顾钦不爱听管教,还喜欢吃很多甜食零嘴,每天不是这疼就是那痛,高阡使了很多法子,都失败了。最后无计可施,不在家的时候,只能用隐索术将他捆绑在柱子上。


    现在就是要装得高阡相信他无法挣脱隐索术,才能完美逃脱那鬼地方。


    等待良久,只为此刻。


    顾钦默念咒语,眼一睁,黑瞳变灰,怒声一呵,“爆。”


    尾音刚落,狂风呼啸,紫焰转瞬燃烧着手腕上的隐形绳结,迅速蔓延至绳长。


    高阡似乎察觉到什么,却未见动作,唇角挑起一抹笑意。


    顾钦神色一变,垂下视线,只见紫焰很快熄灭白烟袅袅,喃喃自语,“为何?”


    高阡将那一打粗糙的财神制品一把塞进他的怀里,才轻笑出声,慢悠悠解释道,“隐索术被我改良过了。”


    又补充一句,“韧葵藤所制。”


    什么?!


    这玩意儿还动用上了韧葵藤!


    韧葵藤是在极西之地发现并引进的新物种,据说这种植被的藤茎烈火烧不透,刀砍不断,其花瓣可入药,晒干后与鹿茸、奢香混合磨成粉,有活血通经,益精血强筋骨等功效。但因种植条件甚严,目前仅高府在种植培育,过冷过热都会枯萎致死,开花后还必须等上九九八十一天方可取用。


    顾钦如遭雷劈,曾听闻过韧葵藤,但从未见过真面目,更不知道高府已经完全掌握种植技术。


    他仍不死心,不等答话,忽然感觉意识模糊,头颈间一阵刺痛,视线逐渐漆黑,陷入沉眠。高阡揽过顾钦腰身,像提米袋一样单手提回府,见此现状,陆梣哪敢搭话,悻然跟其身后一道回府。


    高府门生一看高阡回来了,个个顿时目瞪口呆,有几个眼尖的溜去禀报家主,还有几个心中一惊,墙碰鼻梁渗了些血。


    红袍衫随风摇曳,如同散落一地的血红枫叶在暗黑廊道上起舞。浅金瞳孔隐显神秘,如同藏匿数不清楚的**。


    刺啦——


    眼眸微阖,屋门轻启,步伐停滞,一寸一寸地挪动头颅露出半边侧脸。细尖如针的瞳孔微移,浅金粼粼,仿佛是夜空中一颗璀璨的烁星。


    “砰”,大门紧闭。


    俺不懂作歌,也不懂押韵,就只押了最后一个字qwq鄙人学术不精,让各位见笑了。


    我们财神哥哥还在赌气ing,下一章就到了我们大外甥登场啦[竖耳兔头]


    看到这里就有人问了,我们活宝小柳同学去了哪,现在还在挨批呢,过几日就会被放出来打怪兽滴(奥特曼既视感 jpg[好的]勿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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