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乔言心，五年了，如果我只是想报复，有更简单的方法。”


    我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发抖：“那你想要什么？”


    “一个机会。”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背，“一个重新认识彼此的机会。”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飞机突然剧烈颠簸起来，我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


    “只是气流。”柯瑾年安抚道，却没有松开我的手。


    直到飞机降落，我们的手都一直握着。


    我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害怕颠簸，但心底知道，这只是个拙劣的借口。


    杭州的天气比A市要热一些。


    我们一起坐出租车去酒店，在路上，柯瑾年指着窗外介绍当地风物，我一直走神，偷偷用余光打量他的侧脸。


    “你变了很多。”我脱口而出。


    “哪里变了？”他饶有兴趣地转向我。


    “全部。”我比划了一下，“五年前你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现在像个大人了。”


    柯瑾年笑了：“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他顿了顿，“让人移不开眼。”


    我赶紧移开了视线，不再跟他说话。


    到了酒店，柯瑾年去前台办理入住，我坐在沙发上假装对茶几上的杂志很感兴趣。


    “有个小问题。”柯瑾年回来时表情有些古怪，“他们说我们的房间……出了一点状况。”


    “什么状况？”我警惕地问。


    “系统出错，只保留了一间房。”他递给我一张房卡，“套房，有两个独立卧室，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瞪着他：“这是你安排的？”


    “我发誓不是。”柯瑾年举起双手，“不过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另开一间。”


    看着他诚恳的表情，我犹豫了。


    就在这时，前台小姐走过来：“抱歉先生，因为峰会期间，现在所有房间都订满了。”


    “看吧。”柯瑾年无奈地摊手，“要不你住这里，我去附近找家旅馆？”


    想到他要拖着行李在陌生城市到处找住处，我心软了：“算了，就……一起住吧，反正有两间卧室。”


    柯瑾年眼睛一亮：“你确定？”


    “再问我就反悔了。”


    他马上拿上我的行李在前边快步带路。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


    套房很宽敞。


    主卧面朝西湖，次卧稍小但也很舒适，中间是共用的客厅。


    我迅速占领了次卧，把行李放了进去。


    “饿了吗？”柯瑾年问，“听说酒店餐厅的杭帮菜很正宗。”


    晚餐的时候，柯瑾年讲了很多创业初期的趣事，逗得我频频发笑。


    不知不觉间，我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回到房间，我们互道晚安。


    我锁好卧室门，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墙之隔就是柯瑾年，我平静不下来。


    手机突然震动，是柯雅发来的消息：「听说你和我弟一起出差了？」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工作安排。」


    「乔言心，」柯雅很快回道，「我弟这五年过得不容易，他一直关注着你，知道你换了几个工作，搬了几次家，甚至知道你养了只叫布丁的猫。」


    我猛地坐起身：「他跟踪我？」


    「不是那种关注。」柯雅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他只是在……等你准备好。」


    「准备好什么？」


    「重新接受他。」


    我盯着手机屏幕，不知该如何回复。


    柯雅又发来一条：「给他个机会吧，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放下手机，我走到窗前。


    西湖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波纹，美得不真实。


    就像……柯瑾年重新出现在我生活中的这段日子。


    我轻轻打开卧室门，意外地发现客厅里亮着一盏小灯。


    柯瑾年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背影看起来有些孤独。


    “睡不着？”我轻声问。


    他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嗯，吵到你了？”


    “没有。”我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我刚和柯雅聊了聊。”


    “她说什么了？”柯瑾年递给我一杯水。


    “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关注我。”我捧着水杯，不敢抬头看他，“为什么？”


    柯瑾年沉默了一会儿，起身从钱包里取出什么东西递给我。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今晚的月色真美。乔言心」


    我认出来了，这是五年前那个夏夜，我随手写给他的便条。


    当时他害羞的样子太可爱，我忍不住调戏了几句，随手写了这张纸条塞进他口袋。


    “你……还留着这个？”


    “嗯。”他小心地收回纸条，像对待什么珍宝，“这是你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那个曾经被我当作夏日游戏的大男孩，竟然如此珍视我随手写下的只言片语。


    “柯瑾年……”我声音有些哽咽，“我当初那样对你，你不恨我吗？”


    “恨过。”他坦然道，“但恨比爱更消耗人，后来我发现，与其恨你，不如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我看着他。


    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少年，而是一个有担当、有魄力的成熟男性。


    而这个男人，用了五年时间，只为了再次站在我面前。


    “峰会明天九点开始。”我干巴巴地说。


    “嗯。”柯瑾年微笑，“晚安，乔言心。”


    回到床上，我辗转反侧到凌晨才睡着。


    梦里全是柯瑾年。


    五年前的他，现在的他，还有他说“不如成为配得上你的人”时，那双盛满月光的眼睛。


    峰会现场人头攒动，我紧跟在柯瑾年身后，生怕在陌生城市走丢。


    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格外挺括，走在人群中像自带聚光灯。


    “紧张？”他察觉到我的不安，微微放慢脚步。


    “有点。”我老实承认，“我从没参加过这么大型的行业峰会。”


    柯瑾年突然握住我的手：“跟着我就好。”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让我莫名安心。


    我本该甩开的，却鬼使神差地任由他牵着。


    第一场主题演讲在主会场举行。


    柯瑾年作为特邀嘉宾，需要上台参与圆桌讨论。


    我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看着他在台上与其他几位行业大佬谈笑风生。


    主持人介绍柯瑾年是“科技新贵”“行业颠覆者”时，我的胸口涌起一股奇怪的骄傲感。


    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成熟男人，真的是五年前那个被我逗一逗就脸红的小男孩吗？


    “柯总，听说您公司最新研发的智能交互系统很受瞩目，能否分享一下设计理念？”主持人问道。


    柯瑾年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所在的位置：“好的交互设计应该像一段美好的关系，自然、流畅、令人愉悦，我们特别感谢合作方乔言心女士的设计团队，正是他们的创意让技术有了温度。”


    全场目光突然聚焦到我身上，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个混蛋，居然当众cue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