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我们谁都没说话，只有雨水从他发梢滴落的声音。


    “要不要上来擦一擦？”走到门口时，我鬼使神差地问，“我给你找条毛巾。”


    柯瑾年挑眉：“乔设计师这是在邀请我吗？”


    “爱来不来！”我红着脸开门，故意没等他。


    但我知道他一定会跟上来。


    果然，身后传来他的轻笑声和脚步声。


    我的公寓不大，但收拾得很温馨。


    柯瑾年站在玄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和我想象中差不多。”


    “你想象过我家什么样？”我丢给他一条毛巾。


    “经常想。”他接过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有时候是北欧风，有时候是日式简约……不过现实更好，很有你的风格。”


    听了这番话，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转身去厨房：“要喝点什么吗，咖啡？茶？”


    “有酒吗？”


    我手一抖：“大晚上的喝什么酒……”


    “开玩笑的。”他笑着跟进厨房，“咖啡就好。”


    我煮咖啡的时候，柯瑾年就靠在料理台边看着我。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让我的动作变得笨拙。


    “你知道吗，”他突然说，“我学会煮咖啡就是因为记得你喜欢喝。”


    我抬头看他。


    “大二那年，我特意去咖啡店打工三个月。”他眼神温柔，“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再见到你，至少能给你煮杯像样的咖啡。”


    咖啡壶发出“滴”的提示音，打破了这一刻的温情。


    我慌乱地倒了两杯，递给他一杯：“尝尝吧，虽然比不上专业人士的手艺。”


    柯瑾年抿了一口，夸张地瞪大眼睛：“哇，这简直。”


    “太难喝？”我紧张地问。


    “太完美了。”他咧嘴一笑，“不愧是乔大设计师，连咖啡都煮得这么好。”


    我忍不住笑出声：“油嘴滑舌。”


    我们端着咖啡来到客厅。


    柯瑾年坐在沙发上，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打开了电视。


    不知怎么的，我们聊起了大学时光。


    柯瑾年说起他室友的糗事，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我笑得前仰后合。


    他被我的模仿秀逗得直拍沙发。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几乎忘记了我们之间复杂的关系，仿佛只是两个普通朋友在闲聊。


    直到墙上的钟敲响十二下，我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我该走了。”柯瑾年站起身，“明天还要开会。”


    “嗯。”我送他到门口，“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他转身面对我，眼神柔软，“我很开心，乔言心。”


    “晚安。”我轻声说。


    柯瑾年突然俯身，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次别再不告而别了。”


    等我回过神，他已经走进电梯，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句“明天见”。


    我关上门，手指不自觉地触碰他吻过的地方。


    我好像……真的心动了。


    可是五年前是我甩了他，现在他这样算是在报复我吗？还是说……他真的还喜欢我？


    周一早晨，我对着衣柜挑挑拣拣。


    最终选了一件不会出错的白色衬衫和灰色铅笔裙。


    既专业又不失温柔。


    化完妆，我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在为柯瑾年打扮。


    我差点把粉饼摔在地上。


    我在干什么？


    那可是柯瑾年！


    五年前被我甩掉、现在回来找我麻烦的小混蛋！


    可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小声反驳：但他也是那个宁愿自己淋湿也要护着你的男人，是那个熬夜帮你解决项目问题的专业人士……


    “够了！”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吼，抓起包冲出家门。


    电梯门一开，我就后悔了。


    柯瑾年正靠在走廊的墙上玩手机，听到声音抬起头，眼睛一亮。


    “早啊。”他直起身，目光从我头顶扫到脚尖，嘴角勾起一抹笑，“今天很漂亮。”


    “我每天都很漂亮。”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快步走向电梯。


    柯瑾年轻笑一声跟上：“确实，不过今天尤其漂亮。”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人，他的古龙水香气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明显。


    我盯着楼层数字，努力忽视身旁传来的体温。


    “乔言心。”他突然开口，“下周三有个行业峰会，在杭州，我想请你一起去。”


    我猛地转头：“就我们两个？”


    “嗯。”他表情无辜，“公司预算有限，只能去两个人，你是主设计师，我是技术负责人，很合理。”


    合理个鬼！


    我在心里咆哮。


    这分明是个陷阱！


    “我……我得看看日程安排。”我含糊地说。


    “已经和王总说好了。”柯瑾年晃了晃手机，“他同意了。”


    我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


    “昨晚。”他笑着说，“他说你很敬业，一定会支持的。”


    电梯到达一楼，我几乎是逃出去的。


    柯瑾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航班信息我发你邮箱了，记得查收。”


    接下来的几天，我刻意减少了与柯瑾年的单独接触。


    项目讨论一定拉上其他同事，午餐时间要么提前要么推迟，下班更是偷偷从侧门溜走。


    但无论我怎么躲，周三还是如期而至。


    机场大厅里，柯瑾年一身休闲西装，靠在值机柜台旁等我。


    几个路过的女孩频频回头看他，他却只盯着入口方向，看到我时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准时得不像你。”他接过我的登机箱，“以前约会你总是迟到。”


    “那不是约会！”我压低声音反驳，“而且我那是……是为了化个完美的妆。”


    柯瑾年挑眉：“为了我？”


    “少自作多情！”我抢回登机箱，大步走向安检。


    飞机上，我们的座位挨着。


    柯瑾年让出靠窗的位置给我，自己坐在中间。


    当他的手臂不经意擦过我的肩膀时，我像触电一样缩了一下。


    “放松。”他低声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谁知道呢。”我嘟囔着，假装专注地看着安全须知。


    起飞后，柯瑾年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


    他专注工作时眉头微蹙，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不得不承认，工作中的柯瑾年有种特别的魅力。


    “好看吗？”他突然问，眼睛仍盯着屏幕。


    被当场抓包的我耳根发烫：“谁看你了！”


    柯瑾年合上电脑，转向我：“乔言心，我们谈谈。”


    他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让我心头一紧。


    “谈什么？”


    “这五天你一直在躲我。”他直视我的眼睛，“为什么？”


    我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却在他清澈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因为我害怕。”最终，我小声承认。


    “怕什么？”


    “怕……这一切。”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怕你突然出现打乱我的生活，怕你只是来报复我，更怕……”我咽了口唾沫，“更怕你是认真的。”


    柯瑾年的表情柔和下来：“哪一部分让你最害怕？”


    “最后那个。”我老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