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作品:《带客栈系统穿武侠》 李疏横有夜读的习惯,每日申时,李府小厮便会点亮书房中的烛火。
那夜月光明亮,清辉洒满庭院。
李疏横带着两名小厮刚从院落出来,目光扫过书房的窗棂,眼皮一跳,只见书房窗纸上,蓦然呈现一个漆黑的魁梧身影,正在书房中急促的翻找着什么。
听到门外的动静,这个身影的动作越发粗鲁,不少书画被扫落在地。
“有贼!”两个小厮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拉着想上前的李疏横后退两步,一边扯,一边厉声喊道,“家里进贼了!快去报官!”
三人直退到院落门口,便见书房灯盏一灭,贼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等夜间巡检的铺兵到时,已过了一盏茶的时辰。
书房后窗被破开,贼人早已闻风而逃。
书房里满地狼藉,字画典籍被扫落一地。
李疏横清点时,发现许多被封在长条锦盒中的字画都被盗走,包括那一部《熹平石经》的残篇拓片。
李疏横猜测,贼人的真正目标就是《熹平石经》的残篇拓片,但他并不清楚装在哪个锦盒中,只能一起盗走。
“之后我便报了官,但县衙始终没找到被盗的拓片。”李疏横长叹一口气,“我也派家中小厮去密县几个当铺那里问了,并没有人去变卖那些被盗的字画。”
“便是临近的几个乡镇,也托人去问过了,那些字画未在市面上流通。”
云溪见李疏横最后的措辞颇为犹豫,问道,“李官人心中可是有怀疑的人选?”
李疏横犹豫片刻,“了解《熹平石经》残篇拓片价值的人并不多,我书房中明明摆了更为昂贵的玉瓶瓷器,可贼人放着这些不拿,为何要盗那些累赘的长锦盒。”
装着《熹平石经》残篇拓片的锦盒长三尺六寸,贼人抱着这些长盒跑,确实很累赘。
“不瞒姑娘,在下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那刘钿。报官的次日我便去了他下榻的客栈查问,谁知此人前一日便已退房离开,不知去向。”
这让李疏横心中更添了几分怀疑,可刘钿是商贾,商贾来往各地,在密县停留时间短暂,也合乎情理,并不能作为刘钿雇人行窃的证据。
官府那里又始终没有抓到那个入室行窃的贼人,这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云溪颔首,“好,个中细节我已明了。李官人既善书画,可否画一张刘钿的画像,我好加以探查。”
“还有那些丢失的字画,也烦请列个单子给我。”
李疏横心中已不报什么希望,见云溪言辞恳切,便写了字画单子交于云溪。
只是刘钿的画像还需两个时辰才能画好,便和云溪约定了下午未时初来取画像。
临近午时,云溪出了李府,便去了南市最大的酒楼,金鼎轩。
金鼎轩位于南市中心地段,与孙府隔溱水分支相望。
金鼎轩临河而立,高两层,屋顶为歇山顶,檐角飞扬,悬挂彩旗,建筑整体呈朱红配色,梁柱绘有花鸟瑞兽,一楼设开放散座,并设中央露台,常请舞姬乐伎表演。二楼设雅座包间,吊窗花竹,各垂帘幕。帘幕下设雕花栏杆,装饰华丽。
云溪刚到金鼎轩门口,便有跑堂伙计在门口迎接招待。
伙计见云溪一番侠客装扮,且衣着质地不俗,便将她引入二楼雅座。等问清云溪的喜好,又将雅座的帘幕拉起,奉上菜单,介绍道。
“本店昨日新来了野味,有山鸡、野兔,鹧鸪,獐子山猪也有,都是从伏羲山中打来的,来时还活蹦乱跳的,可新鲜了。客官可要看看。”
云溪笑了笑,确实很新鲜,她将云出剑取下,轻轻搁在桌上,指尖略过剑鞘,说道。
“那荤菜就点冷吃兔、炙烤山猪肉、糟猪蹄、爊肉面,再上几份签菜。素菜你挑三四样时兴的上来。点心的话,就上几份酥密食,滴酥鲍螺和酥山吧。”
伙计看云溪洋洋洒洒点了十几样菜,不禁问道,“姑娘,可是稍后还有客人要来?”
“确实如此,还劳烦伙计将我的客人请来。”云溪取出钱袋,摸出二十文铜钱置于桌上,朝伙计一推,“这几枚铜钱,权作小哥跑腿的酬劳。”
“姑娘客气。”伙计躬身接过铜钱,脸上笑意盈盈,“不知贵客何时到的,小的好下去迎接。”
“已经到了。”
*
跑堂伙计找到阿吉时,他正在后厨帮工,听到有二楼包厢的客人要请他吃饭,不由一愣,“我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阿吉放下手中的柴火,又问,“那我可以多带几个人吗?”
伙计知道阿吉说的,是和他一起流浪的两个小乞儿。
伙计看了眼阿吉灰扑扑打满补丁的衣裳,又想了想楼上那个白衣红绸的剑客,不确定的说,“那你先去找人,我上楼问问,若是不行,便叫他们在楼下等着,也不吃亏。”
两盏茶后,云溪的菜上齐了,阿吉和他的两个弟妹也被引进了包间。
这是阿吉第一次踏上金鼎轩的二楼,木质楼梯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阿吉倚着二楼的雕花栏杆,向下俯视。
“原来从二楼看楼下的露台,是这种感觉。”
视野开阔的仿佛他一伸手就能将整个露台拢入手心。
阿吉看了眼端坐在八仙桌一侧的云溪,又扫了眼她放在桌上的配剑,抬腿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了两个弟妹,问道,“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
“不妨事,时间还早,先吃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们边吃边聊。”云溪摆手,请三人坐下。
两个弟妹看了眼阿吉,见他没有阻止,便知道这是同意的讯号,连忙坐下,先去拿手边的酥山和鲍螺。
“不知这两位叫什么名字?”
“我叫雪生,他叫小豆子。”小女孩吞下鲍螺中的奶油,回答道。
雪生约莫五岁,是三年前的冬日雪季被阿吉捡到的,所以叫雪生。
小豆子七岁,是阿吉两年前收割赤豆的时候在田埂上捡的,便取了这个名字。
三人中阿吉年纪最大,已经十一岁,算是个半大小子了。
五日前给孙府送信的人便是他。
“我是接了孙员外悬赏的江湖人,今天是特意来查勒索信的事。阿吉兄弟可否将那日的情形重新与我复述一遍,一点细节也不要遗漏。”
阿吉看了眼桌上丰盛的餐食,问道,“你想问什么,我之前不都和孙府的人说过了吗?”
“从他们口中听,和从当事人口中听,是不一样的。”云溪笑了笑,见雪生爱吃鲍螺,拉起包厢内设的铃铛,叫来伙计又添了几份点心。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阿吉,你就告诉她吧。”小豆子一手糟猪蹄,一手兔腿,吃的满嘴都是油,闻言连忙用手肘捅了捅阿吉的胳膊。
阿吉见同伴吃的不亦乐乎,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除了勒索信,可还有其他信物?”
“不曾,我知道这确实很奇怪,但的确只有那一封信,不曾见什么信物。”
“信可有拆封过。”
“信封的红蜡完好。”
“当日你从金鼎轩回到住所,可曾察觉到什么不对?”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被人跟踪是吗?不曾,我确信。我虽是乞儿,但去年已入了丐帮,学了一些功夫。有没有人跟踪,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便是他武功再不济,街上的乞儿那么多,还有入会的小摊商贩,若是有人跟踪,会有丐帮兄弟提醒他的。
云溪眨了眨眼,倒是不曾想,这个武侠世界竟还有丐帮。
“失敬失敬,倒不知阿吉兄弟如今是几袋弟子?”云溪拱手笑道,调侃道。
阿吉挺了挺胸脯,颇为自豪,他的背上挂了一条褡裢,上面缝了一个布袋,“看见没有,我现在已经是一袋弟子了,很快就能升二袋了。”
“好好好,那就提前恭贺阿吉兄弟了。”
一顿插科打诨,云溪继续提问,“孙府的小厮说是有人在房梁上叫你去送信,你可看到那人的长相,能听出来多少岁,是男是女吗?”
阿吉犹豫半响,回道,“他躲在房梁上,还警告我不许往上看,但他说话中气很足,应该是个魁梧的男子,说话的腔调还有些老气。”
“口音呢?”
“没感觉出来有什么口音。”
没有信物,红蜡完好,中年魁梧男子。
云溪点点头,笑道,“稍后能否带我去你们的居所瞧瞧。”
“你想来便来吧。”
“那便多谢三位了。”
吃完饭,结好账。云溪又叫来跑堂伙计,让他们再打包一些零嘴糟肉让三个孩子带上。随即跟着阿吉三人往西市走去。
密县西市的慈云寺设有济慈院,会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妇孺幼儿,但院内并不提供长期吃食,仍需自己解决温饱问题。
济慈院设在慈云寺外,午时院中几乎没有人在,像阿吉这样大些的孩子,就去一些酒楼帮工赚些零钱;而雪生、小豆子这样年纪小的,酒楼不收,只能靠乞讨度日。
济慈院大约可以容纳三十人,屋中摆了一些旧褥铺,陈设简朴但十分整洁,屋内并无什么异味灰尘。
从地面到屋顶平梁约一丈高,云溪提气一跃,轻踩梁柱,飞身上了平梁。
阿吉三人的褥铺在济慈院中西北一角,从上往下看,整个屋舍一览无余,想来贼人从平梁上往下看,能观察到当时阿吉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云溪一跃而下。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未时了,云溪还要去李府取刘钿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