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低武藏仙骨:她被双男主娇宠着逆袭》 苏婉宁被母亲拽着穿过回廊时,青砖地上的黏腻触感正顺着软甲缝隙往皮肉里钻。她不敢低头,却能从眼角余光瞥见那些蜿蜒的暗红——是护院们的血,是福伯的血,或许还有……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死死攥着那半截断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东院的火光已经舔舐到了回廊的雕花栏杆,木头发焦的气味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在灼热的空气里翻涌。一名家丁浑身是火地从走廊尽头奔来,火焰像贪婪的舌头,瞬间吞噬了他的呼救声。他重重摔倒在离她们三步远的地方,蜷成一团燃烧的黑炭,噼啪作响的火苗中,隐约能看见他伸向天空的手指。
“别看!”柳氏猛地捂住女儿的眼睛,掌心的冷汗混着不知是谁的血,在苏婉宁滚烫的脸颊上洇开。可那些画面已经刻进了脑子里——福伯圆睁的双眼,胸口那柄镇武司制式长刀的铜柄在火光中发亮,还有他手指至死都指向假山的姿势。
那是教她握剑的老人啊。去年上元节,他还笑着用糖人换她画的剑谱图解,说姑娘家学剑也好,至少能护住自己。
“娘……”苏婉宁的声音被浓烟呛得发哑,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母亲猛地拽向右侧岔路。转角处的石灯笼被流矢劈成两半,残片带着火星溅落在她脚边,烫得她踉跄了半步。
“快!”柳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依旧有力。她拽着女儿冲进月亮门,眼前的景象让苏婉宁倒吸一口冷气——平日里用来摆放盆栽的青石台,此刻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有苏家的护院,也有穿着黑甲的镇武司士兵。其中一具士兵的尸体旁,滚落着半块啃剩的麦饼,芝麻粒混在血泊里,像散落的碎星。
“往假山跑!”柳氏突然停下脚步,将苏婉宁往阴影里推。三柄长刀的寒光恰在此时从回廊柱后闪出来,带着破风的锐响劈向她们。
苏婉宁被母亲推得撞在廊柱上,后背传来的钝痛让她瞬间清醒。她看见母亲抽出墙上悬挂的装饰剑——那是父亲收藏的前朝古剑,剑身薄如蝉翼,本是用来点缀庭院的摆设。此刻它在柳氏手中颤抖着,却依旧划出一道清亮的弧线。
“婉儿,走!”柳氏的声音陡然拔高,装饰剑与士兵的长刀相撞,发出一声脆响。那声音像冰锥扎进苏婉宁的耳膜,她看见母亲被震得后退半步,虎口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瞬间晕开一朵小红花。
“娘!”她想冲上去,却被母亲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记住密道的暗号!”柳氏的装饰剑再次扬起,这一次却被士兵的长刀劈成了两段。断剑在空中打着旋儿飞过来,“当啷”一声落在苏婉宁脚边。
三名镇武司士兵呈三角之势围上来,为首那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狞笑道:“苏夫人倒是有几分骨气,可惜啊……”
话音未落,他的长刀已经带着风声劈向柳氏的脖颈。苏婉宁的心脏骤然缩紧,那些被父亲斥责为“无用消遣”的剑谱图解,此刻突然在脑海里翻涌起来——福伯教她的第一招“刺腕卸力”,图上的小人儿弯腰屈膝,剑尖斜指敌人手腕。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捡起脚边的断剑。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她闭上眼睛,凭着记忆将剑尖刺向最近那名士兵的手腕。
“嗤”的一声轻响,剑尖没入皮肉的触感传来。士兵痛呼一声,长刀“哐当”落地。苏婉宁自己也惊呆了,她从未想过那些被父亲认为“纸上谈兵”的图谱,竟真的能派上用场。
“找死!”刀疤脸怒吼着转向她。
柳氏趁机扑过来,拽起女儿就往假山方向跑。苏婉宁踉跄着跟上,手腕却被母亲攥得生疼。她这才发现,母亲的后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羽箭,箭尾的红缨在素色襦裙上格外刺眼,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
“娘!你中箭了!”苏婉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别管我!”柳氏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脚步却丝毫未停,“到了假山后,按动左侧第三块石头……”
一支流矢突然从斜刺里射来,擦着苏婉宁的耳畔飞过,钉在前面的廊柱上。箭尾的红缨还在嗡嗡震颤,带着刺鼻的铁腥味。
“快!”柳氏将她往前一推,自己却踉跄着慢了半步。苏婉宁回头的瞬间,看见刀疤脸的长刀已经劈向母亲的后心。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猛地转身将母亲往旁边一拽。长刀擦着柳氏的肩头劈过去,带起一片血花。柳氏疼得闷哼一声,却反手将苏婉宁推得更远:“快跑!”
苏婉宁被推得跌跌撞撞地冲向假山,眼角的余光里,母亲正用断剑支撑着身体,一步步后退。刀疤脸的长刀再次扬起,这一次,苏婉宁看见母亲没有躲闪。
她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站在火光里,素色的襦裙被鲜血浸透,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她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苏婉宁身上,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苏婉宁读不懂唇语,却突然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她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假山的轮廓越来越近,粗糙的石壁在火光中投下斑驳的影子。苏婉宁的膝盖突然一软,重重地跪倒在青石板上。断剑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她看见福伯的尸体就在不远处,老人的手指依旧保持着指向假山的姿势。那些被她视为枯燥功课的剑谱图解,那些被父亲斥责为“妇人之仁”的恻隐之心,此刻都化作尖锐的碎片,扎得她心口生疼。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还有母亲压抑的痛呼。苏婉宁猛地爬起来,踉跄着扑向假山。她的手掌抚过冰凉的石壁,摸到了母亲说的那块石头——它比周围的石块略松,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刻痕。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石块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身后袭来。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假山的基座上。
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耳边的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都变得模糊起来。她看见刀疤脸的靴子停在自己眼前,靴底沾着的血珠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温热而粘稠。
“找到你了,小丫头。”刀疤脸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把玉佩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苏婉宁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半块龙纹玉佩正隔着软甲发烫,仿佛要钻进她的皮肉里。她突然想起父亲的话:“这玉佩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她死死攥住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刀疤脸的长刀在火光中闪着冷光,一点点向她的脖颈靠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府邸外传来,伴随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刀疤脸的动作顿住了,他侧耳听了片刻,脸色骤变。
“撤!”他低喝一声,看了眼地上的苏婉宁,又看了眼不远处倒在血泊里的柳氏,最终还是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苏婉宁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都在疼。她转头看向母亲倒下的地方,火光跳跃中,那抹素色的身影一动不动。
“娘……”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没有人回答。只有燃烧的木柴噼啪作响,像谁在黑暗中磨牙。
苏婉宁扶着假山的石壁,一点点站起来。后脑勺的伤口在流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里,黏腻得让人恶心。她捡起地上的断剑,踉踉跄跄地走向母亲。
柳氏的眼睛还睁着,望着天空中翻滚的浓烟。她的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像是看到了什么欣慰的景象。苏婉宁伸手想合上母亲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娘,我会活下去的。”她轻声说,泪水终于决堤,混着脸上的血和汗,一滴滴落在母亲冰冷的脸上,“我会找到屠苏阁,会查清真相……”
话音未落,假山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苏婉宁猛地握紧断剑,警惕地转过身。
月光恰好从云层中钻出来,照亮了假山后的阴影。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用手掌抵着一块巨大的石门。那人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左臂的衣袖被鲜血浸透,一支羽箭从他的臂膀贯穿而过,箭头还在微微颤动。
是父亲。
苏婉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想喊“爹”,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苏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艰难地转过身。当他看到女儿时,原本布满痛苦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欣慰的笑,那笑容像风中残烛,微弱却温暖。
“婉儿,你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
苏婉宁扑过去,跪在父亲面前。她想查看那支狰狞的羽箭,却被父亲按住了手。
“来不及了。”苏父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塞进她手心,“这是‘界钥’,去屠苏阁找屠苏少主,只有他能保你……”
他的话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回廊尽头传来校尉阴冷的笑声,还有两个黑衣人踩在血泊里的“咯吱”声。
苏婉宁抬头望去,那两个黑衣人穿着与镇武司士兵不同的服饰,袖口处绣着一朵暗红色的莲花,在火光中像凝固的血。
“苏阁主,别来无恙啊。”校尉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苏家一个全尸。”
苏父将苏婉宁往石门里推,自己则挡在门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半块玉佩塞进女儿手心:“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苏婉宁被父亲推了进去,她听见外面传来装饰剑出鞘的轻响——那是父亲的佩剑,平日里从不轻易示人。
“爹!”她在黑暗中哭喊着,却只能听到父亲的剑气破空声,还有黑衣人阴冷的笑声。
石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开来。苏婉宁跌坐在密道冰冷的地面上,手心的两块玉佩突然烫得惊人,仿佛要烙印进她的皮肉里。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玉佩散发着微弱的红光,照亮了她布满泪痕的脸。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远处传来石门被劈开的巨响,才如梦初醒般爬起来,沿着密道向前跑去。
密道狭窄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霉味。她好几次被脚下的碎石绊倒,手掌被磨得血肉模糊,却浑然不觉疼痛。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为了惨死的母亲,为了用生命掩护她的父亲和福伯,为了那些在火光中消逝的熟悉面孔。
掌心的玉佩越来越烫,仿佛有生命般在她手中跳动。苏婉宁攥紧玉佩,在黑暗中奔跑着,身后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
她不知道屠苏阁在哪里,也不知道那个叫屠苏穆武的人是否会帮助自己,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密道尽头传来微弱的光亮,苏婉宁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她知道,那是通往外界的出口。只要逃出这里,她就能……
突然,脚下一滑,她重重地摔倒在地。额头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剧痛传来,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在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到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婉儿,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掌心的玉佩,烫得如同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