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答应了他。


    夜色浓重，桌上的烛火铜灯里爆开一朵灯花，床塌的朱漆在烛光里泛着幽光。窗外骤起的夜风溜进屋中，吹动帐角金铃发出微微响动。楚淮端端正正坐在床边，两手合着放在膝盖，指尖在裙裾间绞弄。


    吱呀——


    大门传来的响动，惊得烛焰一颤，楚淮呼吸急促，在衣裙在掌中抓起一片褶皱。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向着她走来，她的心随他的脚步，每走一步都跟着猛跳一下，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皂靴和墨色衣摆。淡淡地皂荚香气混着浴后未散的水汽，猝不及防地闯入鼻尖，楚淮第一次知道，这样干净的气味也会，搅得人呼吸都乱了方寸。


    微凉的手指直接抚上楚淮的脸庞，带着薄茧的拇指顺着轮廓，一点点挪到她的下巴，轻轻向上一抬，让她不得不仰头正视着他。


    裴钰的头发未干，凝着的水珠，顺着松敞的衣襟滑入锁骨深处。墨色衣襟松松地敞开露出白皙的胸膛，最极致的两个颜色，给视觉最剧烈的冲击，让楚淮的眼中多了些慌乱。她本以为自己能应付的来，然而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让她开始发憷。


    楚淮的眼睛瞥向桌上的酒壶，舔了舔发干的唇，喉间吞咽声清晰可闻：“我想喝点酒。”


    “不行。”拒绝得不留一丝余地，他的手扣上她的后颈，欺身向前，“这一夜我要你清楚的记住。”尾音湮灭在交缠的呼吸间，他低头含住她的唇。


    裴钰的吻一向极具有占有欲，这个吻又凶又急，他含着她的唇，在她唇齿间肆意攻占掠夺，几乎不给她留喘息的余地，像是一头饿极的狼崽子。


    她攀着他襟口的手指忽地收紧，裴钰睁眼，近在咫尺的人双眸紧闭，眉头蹙起，倒像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炙热的眸子顿时冷下来。一口咬在她的唇角，疼得楚淮睁开眼睛，眼底还有未散去的迷乱，啃咬过得唇有些红肿，还带着一片水泽。


    裴钰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同她拉开了些距离，楚淮不明所以。直到听见裴钰道：“你来亲我。”


    楚淮脸色涨红，咬着唇道：“我……腿软。”


    这话说得有些撒娇且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是事实，她真的站不起了。只是她的话听到裴钰耳朵里，却被认为成另一种抗议。


    裴钰凉凉地道“不想回家了吗？”声音宛如淬了毒的银针，“取悦我，我若高兴了，便带你回云山。”


    “你！”楚淮狠狠瞪他，不知道他怎么如此混账！愤怒地瞪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裴钰有任何松动的迹象，她也便败下阵来。


    楚淮咬着牙站起来，仰头贴上他的唇。裴钰很高，身子站得笔直，楚淮只能扶着他的手臂，再垫起脚才能够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刁难她，他梗着脖子，头微微扬起，即便她垫高脚了，触碰到的只有他的下巴、唇角和一点点唇瓣。


    裴钰本想为难她，然而这样一贴一落的细碎亲吻，刚让人想吞并入口，她便退了回去，不像是为难她，倒像是在为难他自己。


    裴钰受不住这样的撩拨，在她又贴上来时，直接低头扣着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将她一把拥入怀中，掌心在她腰腹间狠狠一揉。


    窗外骤雨忽至，雨点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打在窗外竹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嗡鸣的雷声混着淅淅沥沥雨声，屋中帐角的金铃发出清脆且激烈的响声，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不知何时暴雨才停下，积水在房檐汇成一股，滴滴落在窗外的竹叶上，雨珠顺着竹叶一层层滚落，凝成一滴水珠悬在叶尖，直到叶片撑不住这重量，才折腰让其滑落。


    被折腾得无力，楚淮累得睁不开眼，正在昏沉入睡之际，听见他将她重新搂在怀着，贴着耳边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什么，带着几分难言的痛苦：“对不起。”


    她听完这句话，忽然就想起之前裴钰说过那句“你喜欢陆时歧，你对苍和靖有好感，那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呢？”声音中也是一样的痛苦。


    楚淮早上起来，人还是懵，只记得头顶摇摆的幕帐，露白的天光和窗外密密匝匝的雨声。一转头，便看着裴钰撑着身子看她。


    楚淮陡然清醒过来，浑身酸痛提醒着她昨夜有多激烈，如今醒了又被这样瞧着，城墙厚的脸皮也遭不住。她拉着被褥扯到头顶，试图将自己藏起来，却被他一手拽下来。


    楚淮对上他那张笑脸，怒道：“你笑什么？”


    裴钰歪了歪头：“没什么。”


    这表情分明就是有什么，却不想告诉她。这样的表情才像是裴钰，不是之前的冷冰冰，也不是昨天沉闷阴郁。楚淮道：“你不说，就赶紧穿上衣服出去，我要洗澡！”


    “一起？”


    “你滚！”


    楚淮一拳头往他胸口砸去，被他轻巧扣住，他的手指顺着拳缝攥紧掌心，握紧她的指节，放在唇边一吻。“昨夜的你……很热情，其实你心里是喜欢我的，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是不是？”


    他能感觉到，正是因为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欢喜。只是问向她的时候，却又不敢说得太过绝对。只是哪怕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也是极开心的。


    楚淮垂下眼帘：“你既然答应带我去云山，我也不好敷衍你。大家各取所需。”


    被握住的手骤然一紧，若是此刻她抬起头，便能看到他眼底翻滚的落寞和无力。


    “好一个各取所需，”他笑了一声，有种没奈何的意味，松开她的手，“又是我自作多情了。”他站起身，穿上衣服便离开房间。


    楚淮无力的躺在床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幕帐。


    －－－


    裴钰说话算数，用过午膳后，他们便出发去云山了。


    路上两人一直安安静静，楚淮坐在车里，裴钰坐在外面赶车，低气压的氛围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脖子。楚淮打破这冰一样的氛围，只是她说什么，裴钰都不回她。


    当然也有不冷漠的时候，就是每每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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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他便摸到她的床上，定要将她折腾到无力。她有些生气，哑着嗓子质问他“不是说只一夜，为何出尔反尔？”他抱着她不撒手，贴着耳畔低语，“我带你去云山，每走一日，你就要满足我一日。你说的各取所需。”楚淮气急，一声“混蛋”没说出口，便被他吞入口中。


    索求无度，无耻如斯！


    云山的路，楚淮只知道个大概方向，具体怎么走只有裴钰知道。走走停停大半个月，她就被裴钰折腾了大半个月。


    好消息是楚淮的月事来了，她喜极而泣。


    坏消息是那几日裴钰不走了，嘴上冠冕堂皇让她好好休息。月事结束了一两天，还不见他有出发的意思，楚淮无奈，含泪告诉他月事结束了。第二天他们才重新上路。


    奸诈狡猾，混蛋如斯！


    又行了几天，路经一片林子，虽然林子都长得大差不差，却总觉得她似乎瞧见过，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裴钰是不是拖着行程，绕着路走！


    诡计多端，无赖如斯！


    楚淮忿忿不平正要控诉裴钰的恶行，马车忽的停下，停的猝不及防，她疑惑地掀起车帘，却见到林子深处，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正向她们走来，脚步不疾不徐，踏在林间，发出沉稳的声响。直到那人走近了，才看清他的面貌。


    这人不是那日给他指路的白衣公子吗？甚至他身上的那件白衣，还是那日穿得那件。


    “是你？”楚淮再见他，难免有些奇怪。


    “楚姑娘又见面了”他眯着眼向她笑了笑，收回视线，对着裴钰道了一声：“师弟，你回来了。师父他老人家让我下来问你，为何在山脚绕了这么多天，却不进来？”


    楚淮一听，先是生气自己猜的没错，裴钰果然在外面绕路！其次又一奇，低头问裴钰：“他竟然是你师兄吗？”


    裴钰自打看到这人以后，嘴唇便抿得紧紧的。没回答楚淮的问题，开口回道：“烦请广晔师兄回去告诉师父一声，明日我便去见他。”


    “带个话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明日后你若是没回来，我又要被师父训了，你可要说话算话。”广晔看向楚淮，道：“楚姑娘，我师父他很期待见到你。”


    楚淮没注意裴钰脸色阴沉，只顾着回话：“放心吧广晔师兄，明天我一定上门去见灵前辈。”


    广晔笑了笑，又轻飘飘地离开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层层林后，裴钰转过头，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楚淮道：“那日我离开镇子去寻灵枢子却怎么也寻不到，还是他过来告诉我说灵枢子在哪儿。”


    裴钰默了一会，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良久才道：“他是怎么说？”


    楚淮老老实实道：“他说外人不得入云山，我若想去见灵枢子，除非能找到云山中人，才能带我进去，所以我便回来找你了。”言语中透露出些许的感谢。


    闻言便听得裴钰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笑什么，便听他缓缓道：“别把他当成什么好人，他可不是在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