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作品:《在古代苟活的日子

    店小二面露难色:“这…客人你也懂,没有通行凭证这住店是万万不可的…麻烦客人还是问问别家吧。”


    客栈大门再一次在他俩面前关上。


    这已经是第十五所客栈了,竺桢桢带着宋恒挨家挨户地问楼馆客栈,从白日问到月夜,竟无一所敢收容他们。


    竺桢桢叹口气:“恒啊,咱今天收拾收拾去睡破庙,就是还得走个几里,咬咬牙就过去了。”


    宋恒:“……”


    夜深人静,风吹动屋檐下的灯笼,带来一阵萧瑟之感。


    大多数店都关门了,极少数有店还在开着,其中大多都是花楼。


    竺桢桢叹了口气,要不是带着一个小男孩,她高低去里头开个包厢,莺莺燕燕,左拥右抱,再香香的睡上一觉。


    竺桢桢艰难将视线拉回,抬头望天,别人穿越金手指,异空间开启那是随随便便,手拿把掐,而到她这里,天崩开局,一条命,一个孩子,勇闯天涯。


    她心好痛。


    蓦地,竺桢桢衣袖被扯了一下,随即听见宋恒软绵绵的声音:“姐姐,我刚刚看见一个浑身穿黑衣服的人进去了,到现在都没出来。”


    顺着宋恒指的地方,那是一家仍在营业的客栈。


    “有多黑?”竺桢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是那种浑身漆黑看起来不像好人那种,还是浑身漆黑看起来像好人那种?”


    宋恒一噎,浅浅翻了个白眼,但嘴上依旧引导,“姐姐,我们进去看看嘛,这么大晚上还在营业,想必是不忍心过路人风餐露宿,应该是个大善人呢。”


    竺桢桢已然一副死尸状,还是宋恒生拉硬拽才把她扯进去。


    不等店小二开口,竺桢桢语速飞快:“住店长住,中房,无通行凭证。”


    店小二刚要张口,竺桢桢已经把宋恒拉到门口了,腿刚迈出一步,后头传来声音,“客官,有钱就行。”


    竺桢桢充耳不闻,还在对宋恒说,“一会睡破庙,你睡外头,我睡里头,年纪大了晚上风大会得老寒腿的……”


    宋恒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扯着,竺桢桢体型不大力气还不小。


    “…姐姐等等,他说让我们住。”宋恒甩开竺桢桢的手。


    竺桢桢惊讶。


    她重新走了进去,“真让住吗?”


    店小二一直是微笑着的,看起来亲切极了,说:“当然了,只不过一间上房一晚上是二十两银子,中房减半,十两。”


    竺桢桢倒吸一口气,这么贵,黑店吧,之前所有客栈一晚上都只是几十文到几百文而已。


    店小二看着竺桢桢呆滞的眼神,接着说:“这不要通关凭证就要冒着被官府抄家的风险,一不小心人头落地,自是更贵。”


    那也就是说,这间客栈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对他们来说也更为安全。


    竺桢桢咬咬牙,大手一挥,把包里的银钱都拿了出来,说:“来一间房。”


    店小二拨弄着算盘,仔细数着银两,说:“算好了客官,这些够住五日,五日后若补不上银钱,就要请客人离开了哦。”


    一进房间,竺桢桢就瘫成一个大字形,话也不说了,宋恒也不理了,整一个尸体的模样。


    日月客栈是江湖之人的手笔,不问过去不问来路,给钱就能住下,并且这处鱼目混珠,打听消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世匆匆而过,都未深探江湖之事,馆中老板神出鬼没,传闻具有易容之术,无处不在,不知真假。


    床上人叮叮当当地把首饰都抖出来,一件一件摆放好,嘴里嘟嘟囔囔的好似神棍,“这哪丑了,为什么不要…”竺桢桢拿起一根发簪,竟然咬了一口,“纯金的,这都不要,真不识货。”


    “难道…这个世界黄金不是硬通货?”竺桢桢撑着下巴,“不应该啊…这古时候不还男儿膝下有黄金呢。”


    宋恒乖乖巧巧坐在一旁,说:“姐姐,这些贵重首饰,官府那边都有记录,不出两日,上头就会派人去宋府清点,若被发现拿出去典当,必要被审问一番。”


    贵重?能有多贵重。竺桢桢把手中钗子往前一比划,问:“这多少钱?”


    宋恒乖乖巧巧:“这是累丝嵌红玛瑙鸾钗,不算工艺四百两,算上工艺费七百两。”


    竺桢桢手一抖,又拿出一个纯白的玉镯,普普通通的,这就不值钱了吧?


    宋恒:“云釉含烟镯,五百两。”


    竺桢桢又拿,宋恒回:“瑞祥丰年佩,八百两。”


    “墨玉鎏金璃首戒,八百两。”


    “点翠嵌宝珊瑚簪,六百两。”


    竺桢桢:“……”


    “所以我算有钱人?”宋恒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竺桢桢不可置信,“但我没钱花?”


    这下宋恒重重点了点头。


    竺桢桢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太监逛青楼——心有力而余不足。


    在日月客栈休息了两日,竺桢桢决定出门看看有什么门路能赚到钱,她感觉每在酒楼呼出的一口气,都是几文钱。


    客栈黑是黑,但饭菜还是不错的。


    酒楼大厅。


    “嘿,你听说没,那李佳东病的可不轻。”


    竺桢桢动着筷,不停的往嘴里塞菜,多吃些才能回本。


    “李佳东?”一人停顿了一下,“不认识。”


    竺桢桢就坐在他们正后方,正竖着耳朵听,这里的八卦可比外头市集上有趣多了,更劲爆更炸裂,她这两天已经听到四起家族秘辛,三起无媒苟合,两起断袖之癖。


    竺桢桢坐直了身体,咀嚼动作轻微,生怕错过一点。


    一人停下碗筷,“就是那个仗着王爷搜刮民脂民膏的。”


    “想起来了,他如何了?”


    “听说…”这人压低声音,说:“他得病了,这病还不一般,是那人人避之不及的肺痨。”


    “嚯,我寻思他会先得花柳病呢,那强抢民女的事不少干,青楼也没少去。”


    “我也听说过一事,传闻这一进了这李家,便连尸体都找不着。”


    竺桢桢顿觉不对。


    “那病是一乞丐传给他的,现在李佳东正派人去寻,赏金足有千两。”


    “李佳东害人不浅不假,可这赏金也是实打实的,出去的时候多多留意,说不定这钱就到怀里了。”


    竺桢桢宛如天打雷劈,她随口捏造的病怎么会传染?言出法随也不是这样玩的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宋恒睡熟,竺桢桢就动身前往李家。


    竺桢桢别的本事不大,但溜进有钱人家里这种事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她路过卧房,看见李佳东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又极快地找到了书房所在地,好家伙,别人书房都是重中之重,到李佳东这竟连一个看守都没有,倒是极为省事。


    进去之后也堪堪只有三排书架,一张桌子,架子上头摆放的书籍基本上全是灰尘。


    明明空间极大,却将那书桌与架子靠的极近。


    有翻阅痕迹的也都是些医书,就如《本草纲目》、《本草图经》、《十药神书》和《医学心悟》。


    竺桢桢一本本地翻,这些医书都有些治疗肺痨的方子,上头还用朱砂圈圈画画了许多处。


    看来是真得了肺痨不假。


    不过到底是谁传染给他的?


    她将书放回摆正,一转身就碰到了桌子,笔架晃了晃,像摇钱树似的掉下一根笔来。


    竺桢桢条件反射伸手一捞,接住是接住了,却不小心沾了满手墨。


    又俯身在桌上翻翻找找,除了几张练过的字之外,什么也没找到。


    竺桢桢直起身活动筋骨,眼睛再次扫视了屋内,无暗格无密室,难不成重要物什不藏在这?


    蓦地,她眼神一凝,看向桌上物件。


    宣纸上的字都已经干了许久,但砚台上的墨未干,笔架上的紫毫笔还挂着墨汁。


    紫毫笔,江南山兔背颈部的弹性极佳的硬毛,每只兔仅可取少量。


    连名贵毛笔都未做清洗,想必是急于离开。


    竺桢桢捻了捻手指,浓稠的墨晕黑瓷白的手指。


    李佳东在这写了信?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可是他方才明明就在床上,怎么会来写信?


    难道不是李佳东?可如果不是李佳东,为什么要在李佳东的书房写信?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刻意蹑手蹑脚。


    竺桢桢躲在书架后,从架子上的缝隙刚好可以看到正门。


    “——吱呀。”


    木门缓缓合上,屋内未点烛火,只勉强看清一个人影。


    身材瘦削,绝不是李佳东。


    近了,又近了,这人在竺桢桢藏身的书架前抽了一本书,然后站定。


    过了许久,这人仍旧没有任何动静,书都没有翻一页,竺桢桢顿觉奇怪。大晚上不睡觉来看书?屋子里黑漆漆的烛火都不点亮能看清什么?


    月高挂空中,透过窗将她的影子映射出来,连带着那人一起,此时那影子缓缓动作着,蹲下身,影子也糊成一团。


    难道…


    竺桢桢一抬头,正对上一双不怀好意的眼。


    她头皮发麻,心中警铃大作,得马上从这里离开,且不说她就是当日那个“传染源”,就单单这私闯民宅的罪名也够她喝一壶的。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竺桢桢的天赋点不在打斗上,而是在躲避。


    她再一次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躲开一记掌风,站稳后位置却离窗口更近了。


    虽然表面上她打不过,但她能跑啊,她逃跑有一套的。


    腰已经靠上了窗台,身后那人已经知道她逃跑的意图,突然暴起冲上来想揭开她的面具,手已经摸到了面具边缘,只需轻轻发力便能轻松揭下。


    竺桢桢面具下的眉头一皱,高抬着腿格挡,用尽全力使他的手不能进一步动作,一手撑着窗台暗暗发力,另一手扶着面具,意图翻出。


    她半个身子已经在窗户外,就差一步就能逃出这,突然腿上一紧。


    竺桢桢心凉了半截,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最后使出吃奶的劲用另一条腿踹着他紧紧抓着的手。


    不管她怎么踹都不为所动,血条都不带降的。


    逆天匹配机制,成年人VS初中牲。


    本来都逃跑失败了,已经感觉到她在慢慢地被扯回去,没想到他突然松了手,竺桢桢大喜过望,顾不得思考不对劲,捂着屁股灰溜溜地跑了。


    竺桢桢回头,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模样,赫然就是当天那瘦马猴。


    五根银针插在窗台边,上还附着黑色液体,正闪着凛凛寒光。


    一回到客栈,竺桢桢就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清丽可人的小脸蛋。


    她把裤子一掀,果然又裂开了。


    竺桢桢扶额苦笑。


    竺桢桢一边上药一边思考,瘦马猴不能随意进出书房,如果他有权限来去自由,喊一声,那今天晚上她就真插翅也难飞了。


    这具身体太过弱小了,体力上限就只有这么多,根本不够用的。过段时间要好好强身健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