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珠玉在侧—君临天下》 林珠儿定睛一看,顿时眸光一亮,来人原是瓷庄的伙计伍时。伍时向来稳重可靠,平日里做事细致入微,颇得林珠儿信任。此时他出现在这里,林珠儿直觉定是打听到了周昀的消息,忙不迭问道:“小五,可是有郎君的消息!”
寒风呼啸着席卷过院子,吹起了伍时的衣角。他踱步上前,躬身行礼道:“回姑娘,确实是有郎君的消息了……”
伍时正要继续往下说,林珠儿神色警惕地打断了他,左右张望了一番,只见四周除了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木,并无他人踪迹。虽然自从周昀回宫之后,那些监视他们的暗卫已经撤离,不然她也不会让伍时来此汇报,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种事还是谨慎为妙。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处,将两扇木门缓缓合上,还不忘从门缝中再次确认外面无人,这才转身回来,领着伍时进了屋。
揭开门帘房内的暖气瞬间将两人包裹,卢芳刚好从孔嬷嬷所在的侧屋走了出来,手中还端着孔嬷嬷刚刚喝完的药碗。屋内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给这小小的空间增添了几分静谧与温馨。
“姑娘,你回来了?刚刚我让伍大哥进来,他还不愿意呢!”
卢芳乃是林珠儿与周昀救助的边陲流民,一直被她安排在瓷庄做事。周昀走后,她一个人时常外出实在不放心孔嬷嬷一人在家,便将其带了过来,专门照顾孔嬷嬷的起居。
“嬷嬷可还好!”林珠儿说着将手中的药递给了她。
“嬷嬷,才吃过药,已经睡了。”
“嗯!”
“灶上还煮着粥,我去看看好了没。”卢芳接过药见两人似乎有事要说,便找借口主动退出了厅堂。
伍时见其离开,这才动作利落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到林珠儿手中,压低声音说道:“姑娘,这是今日长安那边传回的消息。”
林珠儿的心跳陡然加快,握着书信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满是忐忑,生怕信中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信纸,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信息,经长安那边多方打听,周昀到达长安时还是迟了一步,太上皇复位已然成功。复位成功的太上皇,却并未恢复其太子之位,只是将他安排在东宫暂住!”
“东宫?”林珠儿喃喃自语,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可疑惑又涌上心头,紧接着问道:“这消息来源可靠?”
“长安那边回话,问得宫中的一个采买太监,这太监最爱吃酒,咱们如意坊的梨花颇得其喜爱,掌柜送了其两壶,消息绝对可靠。”伍时一脸笃定地回答道。
林珠儿满心疑惑,既然太上皇成功复位,按常理来说,周昀作为长子,皇后无子的情况下,恢复太子之位顺理成章,为何却迟迟不下旨恢复周昀的太子之位呢?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她低头沉思,眉头紧锁,试图从这复杂的局势中理出一丝头绪。
她想到了孔嬷嬷,若有孔嬷嬷提点,她定能明白其中关键。她下意识的望了望屋内,想起对方每况日下的身体,心中摇了摇头。她抬眸看向伍时,神色凝重地问道:“小五,之前让你打听的崔大夫,可到了定州。”
自周昀走好尽管林珠儿每日悉心照料,无微不至,从喂药到擦拭,从陪伴到安慰,孔嬷嬷的身体却依旧不见丝毫好转的迹象。整个定州城的大夫,让她请了个遍,无奈之下,她只能将目光放入定州城外。还好多方打听之下还真有这么个人,城外李家庄的女婿,崔大夫医术高超,可惜的是这人此刻并不在定州本地。
伍时长叹一口气,面色有些为难:“我……那崔大夫已经到定州了……可是”伍时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小五,你但说无妨。”林珠儿急切地催促道。
伍时咬了咬牙,低声说道:“那崔大夫与夫人此次来定州并非探亲,而是治丧!”
“啊!这可如何是好?”林珠儿心中猛地一惊,犹如被重锤击中。她之前就打听到,崔大夫娶了定州本地李家的女儿,由于远在江南,所以每隔几年便会来定州探亲一次。她清楚记得,伍时之前才告知她,李家下人说他们姑爷姑奶奶不日就到,这次还打算多住些时日,怎么今日突然就变成治丧了呢?林珠儿焦急地说道:“你之前不是才打听到,李家下人说他们姑爷姑奶奶不日就到,这次还打算多住几日,今日怎么就成了治丧了?”
“是属下的疏忽!”伍时满脸懊悔,连忙躬身认错。他自责地解释道:“原是李老太太年岁已高,身体每况愈下,李家前些日子派人去江南请了李夫人回定州,只为让她能见母亲最后一面。谁料,李夫人刚到,李老太太便离世了。”
林珠儿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不是你自责的时候!”
那李夫人乃是家中独女,父亲早逝,自从嫁入崔家后,崔大夫还在定州定居了几年。后来听闻似乎是崔家在江南家中出了一些变故,这才举家搬回了江南。如今李夫人唯一的母亲逝世,想来必定伤心欲绝。在这样的情况下,此刻若去找崔大夫为孔嬷嬷看病,怕是实在不妥……
林珠儿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不断思索着对策。月色清冷,透过窗柩洒在她身上,映出她孤独而坚毅的身影。突然,她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小五,明天一早,你陪我去一趟李家庄。”
伍时面露诧异:“姑娘,此时去李家庄……合适吗?”
林珠儿神色凝重:“崔大夫医术高超,或许是嬷嬷唯一的希望。即便情况艰难,我们也得去试一试,至少表明我们的来意与诚意。”
伍时只能微微点头,
次日清晨林珠儿仔细的叮嘱了卢芳一番,才与伍时带着准备好的礼物,朝着李家庄赶去。一路上,寒风凛冽,吹得林珠儿脸颊生疼,还好这李家庄离定州城并不遥远,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能到李家庄。
待他们赶到李家庄时,庄内一片素白,哀乐低回。林珠儿和伍时怀着忐忑的心情,向门房说明来意。门房面露难色,林珠儿使了银子说了好话,才得了一个通传的机会。
那门房既收了银子自然也不敢让人在门外候着,引着两人到了倒座房,到了两杯茶水便向内宅走去。
或许是崔大夫诸事缠身,那门房去了好一会,茶水都凉了,也不见其有出来的迹象。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院内传来,林珠儿以为是那门房问明了崔大夫的意思,起身查看。却发现一个官家模样的人正与身旁的下人交谈,林珠儿下意识地凑近了些。
管家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耐烦,低声抱怨道:“姑奶奶对那引魂幡实在不满意,说是颜色不对,样式也太过简陋,不是老太太身前喜欢的。这葬礼在即,这可如何是好?”
下人唯唯诺诺地回应:“要不,咱再去找城里最好的纸扎店,重新买一个?”
管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这魂幡是要老夫人下葬时,铺在棺椁之上与棺椁一起下葬的。这个就是买的,没看见姑奶奶不满意吗?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去……”
那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消失在长廊,这时门房从内宅走了出来。
林珠儿也没功夫关心两人的对话,赶忙问道:“崔大夫,可有时间出诊。”
只见门房无奈地摇头:“姑娘,我家姑爷正在内堂料理丧事,实在抽不开身。”
林珠儿心中一凉,但仍不死心:“能否请您再通传一声,就说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性命攸关之事,恳请崔大夫哪怕抽出片刻时间,指点一二。”
门房回绝道:“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们姑爷这实在是不得空。”
林珠儿满脸失望,只能带着伍时满心不甘的离开,行至大门时,看着门口的一片素白想起了今日在李宅听到那管家的对话,心中一动。转身对伍时轻声说道:“小五,你去打听打听,这老夫人身前的脾气秉性,还有生平喜好,最好能连她的样貌也打听清楚。”
伍时虽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姑娘此举究竟有何用意,但他向来对林珠儿的吩咐言听计从,当下二话不说,立刻按照林珠儿的要求,重新折返回去。他找到方才的门房,满脸堆笑,言辞恳切地向对方细细打听起老夫人的生平喜好。
待伍时回来,林珠儿迫不及待地问道:“可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
林珠儿抬起头,望了望高悬于空的日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路上你将打听到的详情,细细说与我听。”
“是!”伍时应道,二人便一同踏上归程。一路上,伍时将所知的老夫人之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林珠儿听。林珠儿一边听,一边在心中暗自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