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稚儿
作品:《我靠装傻稳住皇位》 “贼人!还我身体!”
脚下是白色的砂砾,不远处是的碧蓝的大海,明明海浪卷着细腻的泡沫拍向海岸,却听不到一丝海浪的声音。
杨帆瞬间明白了,这是自己的意识空间。
“贼人!”
又是那个声音。
杨帆循声望去,白色的旷野中一个身影急速凝聚,逐渐清晰。
他穿着深色宽袖大袍,衣料华贵,暗纹流动,头戴玉冠,身形……有点肥胖。
随着那身影带着怨气步步逼近,杨帆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肤色是养尊处优的白润,眉眼端正。此刻,脸色因狂怒而涨红。
“你是谁?”杨帆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孤乃大梁太子南宫疏!你这贼人,抢占孤的身体,给孤滚出去!”他一边吼着,一边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握。随着他的动作,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这自称太子的,明显气力不济,举不动长剑,憋足了力气,最终也只是将剑身堪堪抬离地面几寸。
“滚…滚出去!”南宫疏似乎被自己的“无能”激怒,双手拖拽着长剑,朝着杨帆猛冲过来!
杨帆本能地侧身一闪,动作并不算快,但对付一个连剑都举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拖行的“对手”,绰绰有余。
南宫疏用尽全力,却扑了个空。长剑失去了目标,加上他冲势过猛,下盘不稳,整个人被惯性带着踉跄前扑!
大梁太子南宫疏的灵魂体,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嘴啃砂!那柄长剑也脱手飞出,化作一缕黑气消散在空中。
南宫疏又气又羞又恼,两手在砂砾上拍得啪啪响,可是砂砾粗糙,嵌进了皮肉也挺疼的。“呜……”南宫疏呜咽着挣扎起身,竟是红了眼圈。
帅不过三秒。杨帆心想,这家伙就是那具身体的原主?本以为是个什么杀伐果断的厉害角色,怎么行为举止如此……幼稚?连打个架都这么菜。还像个孩子一般撒泼打滚,打不过就哭。
眼看着南宫疏的呜咽声越来越大,肩膀耸动得越来越厉害,显然是蓄势待发打算嚎啕大哭一场的架势。
“停!打住!不许哭!”杨帆头皮发紧,赶紧出声喝止。
果然,南宫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呜咽声卡在喉咙里,抬起一张沾满白沙、涕泪横流的脸,瞪得溜圆的眼睛带着惊愕和委屈看着他,仿佛在控诉:你占了我的身体,还凶我?!
以杨帆有限的看电视剧和网文的经验,凡穿越,必是穿越者和原主都死了。既然自己抢了这位大梁太子的身体,恐怕自己今后就要在那具身体里过活。太子,在古代可是个高危职业,能顺顺利利从太子熬到登基的能有几个?就他刚刚苏醒时听到的太子妃和皇后的对话,就知道这位太子所处环境复杂,危机四伏。
他一个现代社会的拆二代、钓鱼佬,习惯了收租躺平、青山绿水的小日子,一朝穿越就摊上这么个地狱级难度的开局,一时不知该心疼这个幼稚太子,还是他自己。
杨帆烦躁地抓了抓脑壳,努力让自己平静,带着点引导的意味问道:“说说吧,你怎么到了这里?”
南宫疏撇了撇嘴,端端正正跪坐好,挺直了身杆,道:“你要叫孤太子殿下。”
杨帆深吸一口气,忍住敲他的冲动。“是,是,草民错了。太子殿下是怎么到了这里,草民给太子殿下出出主意。”他故意将“太子殿下”四个咬得极重,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南宫疏见杨帆态度恭敬,也不再计较,认真回忆了起来。随着他的讲述,那张稚气的脸渐渐被恐惧和困惑笼罩。
原来,七日前柳皇后将自己堂侄女柳婉儿介绍给了太子南宫疏。柳婉儿长得娇俏可爱,举止温暖端庄,待人耐心和善。这样的女子,饶是心智如孩童般的南宫疏也难免心生欢喜,高高兴兴将柳婉儿带回了东宫。
太子妃余清凤知晓后大发雷霆。南宫疏对余清凤的感情颇为复杂,有点怕又有点依赖。那日余清凤将南宫疏堵在后花园的荷花池旁,一定要南宫疏将柳婉儿送回去。南宫疏有点为难,皇后送进宫来的人怎么能退回去?他是不敢的。余清凤上手就掐,还专挑隐蔽地方的嫩肉。南宫疏最怕疼,躲避不及跌进了荷花池。
说到这里,南宫疏脸色煞白。
“孤不习水性,越想上岸,沉得越快。孤还记得清凤的脸色,好吓人,像是要杀了孤。清凤平日不是这样的,虽然凶一些,但别人欺负我她向来是护着我的。我不知道清凤那天为何如此对待孤。那些宫人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人来救孤。水又黑又冷。他们不来救我。”
得,皇后方才训斥的一点没错。太子妃是东宫真正的主子,没有她的准许,竟是没人敢下水救太子。连自己的小命都被攥在老婆手里,这太子得有多窝囊。
南宫疏越想越难过,又开始抽噎起来,喃喃道:“孤是不是死了……?”
“孤……孤不要死……孤要出去……父皇病重,孤要去见父皇……” 他环顾着这片只有海浪无声、空旷得令人绝望的白色牢笼,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
“哎,太子殿下,草民也死了,这才与你在此处相遇。”杨帆在南宫疏一旁盘腿坐下,试图用现代人的随性缓解气氛。
“大胆!”南宫疏只一眼,便皱起眉头,摆出了太子的威仪,“你这草民,竟敢在孤面前无礼!”
杨帆一愣,咋地,草民连坐一下都不配么?
还好杨帆脑子转得快。他注意到南宫疏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盘起的双腿,再瞧这位太子殿下的衣着,还有端正的跪坐姿势。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历史科普——在椅子尚未普及的年代,古人讲究“正襟危坐”,因为合裆裤都还没发明出来或者还未普及。穿着开裆裤盘腿而坐容易走光,确实不太雅观……
“草民知罪!”杨帆连忙学着南宫疏的样子,改为跪坐姿势,还装模作样整了整不存在的衣襟,心中暗骂:这该死的穿越,连坐个地板都要讲究礼仪。
南宫疏见杨帆“知错能改”,不再计较,但依旧端着架子:“念你初犯,又是……将死……将死之人,孤便饶你这回。”那“将死之人”四个字说得底气不足,显然他也意识到两人处境半斤八两。
“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说罢,杨帆给南宫疏诚心诚意地磕了个头。
往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全看这位傲娇的太子殿下能给出多少关键信息。否则两眼一抹黑,天晓得自己能活几日。必须得哄着,顺着毛捋。
杨帆恭敬的态度取悦了南宫疏。他下巴微抬,摆出平日在东宫接见臣子的架势。
“你……你放才说,你也死了?”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很惨很难过的时候,只有让他知道你比他更惨,他才会好受些。这是百试不厌的安慰**。
"回殿下,正是。"杨帆长叹一声,把自己落水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什么暴雨倾盆、雷电交加(其实只是毛毛雨),什么湖中暗流汹涌(其实是个小池塘),什么拼命挣扎却无人救援(倒是真的),把自己说得要多惨有多惨。说到动情处,还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草民家中,阿娘包了荠菜猪肉馄饨,等着草民回去吃晚饭呢。"杨帆声音哽咽,"她包的馄饨皮薄馅大,汤里总要撒一把小虾米和紫菜……"这倒是实话,他妈包的馄饨确实一绝。
"还有草民阿爹,"他继续煽情,"肩周炎又犯了,胳膊都抬不起来,就等着草民回去给他按摩。他总说草民手法好,比那老中医还管用……"
"要是知道草民淹死了,他们……"杨帆恰到好处地哽住,摇了摇头,"更可悲的是,草民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恐怕此生都回不去了……"
这套组合拳下来,效果拔群。南宫疏听得泪雨涟涟,红着眼眶,对杨帆的遭遇无比同情,一时竟忘了自己同样再也回不去了。
"莫…莫要伤心了。"南宫疏抽抽搭搭地安慰道,"孤…孤的母后也早就崩逝了……"他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杨帆一愣。太子的母后?不就是刚才那个威风凛凛的皇后柳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草民方才见到皇后了,还活着呢……"
南宫疏摇摇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那是孤的堂姑母。孤还小的时候,母后得了重病,就…就这样离疏儿而去……"他罕见地用"疏儿"自称,仿佛回到了幼年时光,"后来…后来父皇娶了孤的堂姑母,立了皇后。可是…可是孤的母后只有一个……"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
一个家族,先后两个姑娘做了同一个皇帝的皇后,这是何等的荣宠!就怕皇帝给的荣宠太多,把外戚宠坏了。
"殿下节哀……"杨帆干巴巴地安慰道,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南宫疏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抽噎着说起他那个庞大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