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宿主

作品:《掀飞天上的恋爱脑!

    江月笙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眉心突突直跳。


    那府上大门却跟死了似的怎么都喊不开,星岚拍得手都红了。


    巨兽吞吐着热息,碧色竖瞳蛛网一般遍布红丝。


    江月笙甩出一击,扯开星岚,巨兽的脑袋在门楣上砸出一个深坑。


    震了两人一身的灰,活像旱季鱼塘里的泥鳅。


    下一瞬,一柄长剑出鞘,与巨兽缠斗起来。


    栖恻剑,在人间常佩他在身上,时不时被她拿来砍柴剁草,差点忘了这还是一柄身经百战的神剑。


    不消片刻,巨兽轰然倒地,黑衣墨发的神君掐诀吹散飞灰。


    破碎的大门内传出细碎的脚步声,刑曜心有余悸地将星岚上下查看,确认无碍后才松了一口气。


    青华大帝抬手作揖,谢过冥公主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但……


    他的视线落在巨兽身上。


    墨无泽率先开口:“春神帝君的坐骑,怎会在此?”


    春神帝君在神仙里最为和善,坐骑驺吾虽外象似虎,却如狸奴一顶一的温顺。


    观之未消的炸裂绒毛,他蹙眉,青华却掩不住心绪,气势凛然,招呼人来:“抬着,随我去春帝府上。”


    墨无泽本要跟去,顿了片刻,转头走向正要留江月笙借宿的刑曜身边。


    “我送她。”


    江月笙抬眸,不解。


    一路无言,墨无泽似乎并不住在他的寝宫,将她送到便匆匆离开。


    尽管不想承认,凭她对他的了解,他定是还惦念着驺吾和春帝的事。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口,还带着星岚外衣上的香气。


    叮嘱霖晗:“将二咪拿远些。”


    入夜,江月笙沐浴了几遍,顺着系统的指引找到了冷宫的大门。


    在高耸的墙院上坐下,冷宫的结界将她阻拦,只能模糊瞧见院内枯叶拥簇的石桌上半趴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


    头发枯如杂草,湿得打绺,像是晾饼子一样摊开晾在石桌上。


    冷宫结界内施不了仙法,只能这么将湿发晾干。


    屋内灯火柔暖,几个小仙侍打着火锅叫着牌。


    系统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前宿主。】


    冷宫弃妃,墨无泽的生母,曾经也拥有过系统。


    短短一句话,巨大的信息量炸得她还未回过味来,系统又继续道:【她与你不同,她曾经的任务是感化天君,让神明善待脚下的凡人。】


    【人心难测,神仙又何尝不是,她失败了,成了这副模样。】


    “你想告诉我不顺从你的下场?”


    【不,我想说,我们的目的一样。】


    【我和她都不属于这个世界,用你可以理解的话来说,是神明之外的存在,类似于天道,是来修正规则的。】


    修正规则……她细细咀嚼着它的话。


    【我确实利用了淇婳,但我不会站在任何一方,此后我绝不行任何伤害你的事,你我绑定后,你成则我就,你死则我亡。】


    话落,江月笙只觉得识海深处冒出了某个东西,似令牌模样,却是由蓝色光线构成。


    【这是我的命门,你不做任务我会死,你在识海中将它击毁,我也会死。】


    系统不怕她现在就弄死自己,它知道江月笙需要它。


    它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现在完全放低了自己。


    江月笙低头看见屋内仙侍开门,将废水倒了弃妃一身,她躲不及,也不恼,索性站在院子里等风吹干。


    “绑定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散在风中。


    驺吾发狂一事后,春神帝君挨家登门道歉,到了茉疏宫的时候,江月笙正被文昌帝君扣在应仙院。


    冬炀捻着厚厚一沓罚抄,腰间的金环闪得她眼疼:“公主,做人要诚实,你当真没找人代笔?”


    “为什么这么说?”江月笙挪开视线。


    冬炀好整以暇地眯眼看她:“瞧你这眼神,在心虚。”


    她捏着眉心捂眼:“那我给你现写一个。”


    她撸起袖子,正要抬笔,却见一个墨色身影已然踏入堂内,视线正落在她笔下。


    江月笙手下一顿,画了两个泥鳅。


    “倒是有眼福,货真价实的鬼画符。”冬炀捞起泥鳅图仔细打量。


    墨无泽弯腰,将满地抄写捡起,一张一张地看,砸在冬炀头上:“这就是你说的要事?”


    “你就说稀奇不稀奇吧?”冬炀托腮。


    江月笙撂笔,起身掸掸衣摆。


    江寒曾经为了教她识字,生疏地干起了木工活,为她打了一方小案,捡了书本画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她念,握着她的手攥紧他亲手所制的狼毫一笔一笔地写下春秋星霜。


    她的字,是眼前人教的,字迹与他有七八分像,天界鲜少有仙学得来。


    “字不错,哪儿学的?”


    “我是跟谁学得,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墨无泽捏纸页的手紧了紧,而后摩挲着指尖未干的墨迹,静的像一尊雕像。


    “她为何教你。”


    “好看。”


    “仅此而已?”


    江月笙猜到他在想什么,庄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神君,疑心重是种病。”


    她才不会利用弦姝来勾他的旧情。


    墨无泽没有接话,江月笙笔墨一丢,欢欢喜喜地散学。


    转头被瓢泼的雨逼了回来。


    “仙界怎么会下雨?”


    冬炀抬手指向**聚集的方向:“今日诛仙台惩罪仙,风伯雨师前来相助。”


    “哪个神仙,犯了什么错?”她将手搭在眉心,试图看得清晰。


    “你对得上名号?”


    “不认识就不能凑热闹了?”江月笙反问。


    “七遐星君,勾结逆党,违逆天规。”一直沉默的墨无泽开了口。


    这个她还真认识,正是为博佳人一笑引弱水祸害人间的星君。


    江月笙忽然觉得,这雨下得极好,冒雨离开了应仙院。


    墨无泽却捻着手心的墨迹出了神:“我可曾忘过谁的恩情?”


    冬炀有些莫名其妙:“你连那凡人的恩情都没忘,还能有谁予你大恩?”


    神君不言,只是想起今日他与青华带人押送七遐星君时,他一路上只重复一句话:


    “墨无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


    春神帝君听闻冥公主爱炼丹,过于勤奋而炸坏了不少炉子,特地送来了丹炉和稀缺仙草。


    江月笙瞧着,莫名觉得会很好吃。


    等人走了,迫不及待地摘了一株放嘴里嚼了嚼。


    “好贪吃。”低凉的男声幽幽传来,墨云泽站在门外,身后跟着小跑过来的辛柔。


    “二哥,你好刻薄。”她推开墨云泽,去拽江月笙,“走,去坠星湖。”


    天后为设宴观星,早早谴了一众仙侍将神器飞天镜运至花垣宫。


    巨大的水镜高悬楼台之上,折出七彩华光。


    “飞天镜不是不在天界吗?”江月笙折了片芭蕉叶挡住刺眼的光。


    “是啊,这是仿品,只能观星用,真的神器早在兄长与战神将军平复魔渊之战中丢失,真品不光有华光,还能切割虚空与光阴。”


    辛柔一边解释,一边凭着记忆指使墨云泽架舟,后者虽不情愿,却还是咬牙忍下了。


    下水前,墨云泽还不忘瞪她一眼:“别忘了报酬。”


    辛柔点头:“早给你备好了。”


    “你给他备了什么报酬?”江月笙好奇问。


    “一条狐毛大氅,雪狐族少主攒了两百年的过冬毛做得,别看二哥又臭又刻薄,心里可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了。”


    江月笙不算意外,江寒也是这个喜好。


    等待的时间乏味枯燥,江月笙摇着芭蕉叶扇风,寻思话头:“魔渊之战的战神将军是刑曜战神吧?真好奇她当年身着铠甲统帅天兵时是何模样。”


    “我虽没见过她身着铠甲,但见过她持枪独斗魔尊的模样,那叫一个威风,当年她腹中还怀着星岚呢。”


    辛柔想了想:“说来就是上次星陨时,魔尊趁着宴席松懈,带了各方魔祖分别攻入天宫,兄长带人将他们打得全军覆没,可偏偏魔尊是万魔集怨之身,一般仙法打不死,给逃了。”


    “逃到宴席上假扮作宾客,被林夫人一眼看出端倪,夺了天兵的枪一路从花垣宫打到南天门,最终将魔头降服。”


    辛柔越说越激动,连墨云泽回来了都没发现。


    玄衣少年跳回小舟,像小狗一样抖了抖身上的水,丢船上一个木头鸭子。


    “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说完,又觉得不妥,自袖中倒出数十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还有这些。”


    辛柔夺了芭蕉叶将小鱼往水里捞,蹙眉:“不应该啊,连个成精的小鱼仙都没有吗?”


    墨云泽摇头:“你又没麟血,小鱼仙缘何拽你?”


    线索断了,辛柔闷闷地叹气:“罢了,先把这个还给星岚吧,她可喜欢小鸭子了。”


    “上次给她弄丢了,想赔罪都找不着,天上也没个仙鸭,不然我招揽一只送她。”


    辛柔抱着木鸭碎碎念,墨云泽轻嗤一声:“还好你没送。”


    “她喜欢鸭子,是因为烤鸭很好吃。”


    “没有鸭子,哪儿来的烤鸭?”江月笙不解。


    墨云泽抱臂蹙眉:“说你贪吃都抬举。”


    话是这么说,墨云泽却不像其兄那般少言寡语,耐心告诉她神仙是不用吃饭的,只需每日吐纳仙气,后来为了满足五味之需,便将仙气化作人间佳肴。


    难怪神仙不用上茅厕。


    也难怪这木头鸭子游水起来像仙鹤。


    江月笙拿走木鸭回去修复,争取让它动起来像个鸭子。


    墨云泽被来钓鱼的春神帝君叫去打窝,辛柔还是心有不安,只盼着明日宴会能不出差错。


    花垣宫守卫加固了许多,据说墨无泽提前回来后,顺势接管了此事,无暇光顾明日观星宴。


    “墨无泽现在住在哪里?”临别前,江月笙不禁开口。


    “你想找他?我帮你约,明晚一起观星,二人世界?”辛柔眼睛一亮。


    江月笙连连摇头:“只是问问。”


    “他是第十二天方的方主,住在刑宿天,不常回寝宫的。”


    “哦。”


    “你怎么明显松了口气?”


    “错觉。”她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辛柔匆匆跟上,只觉得她这般敷衍的模样竟和兄长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