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相见
作品:《掀飞天上的恋爱脑!》 秉承着不该赚的钱就不赚的原则,应仙院众毕业生知难而退。
江月笙守着课业慢慢抄,文昌帝君说,什么时候抄完了才能回去上课。
她觉得自己可以抄个三五载。
辛柔计划着明日再探坠星湖。
说来也巧,关键人物墨云泽刚好昨日回归,忆起昨晚的蛇,江月笙甚是头疼。
依辛柔所言,墨云泽医术甚佳,文昌帝君捡了猫狗总会去他寝宫讨药医治,猫狗治病惨叫凄厉,才助长了传闻。
另一缘由是墨云泽身有麟血,天族皇室祖先为麒麟墨龙,对百族有天然的威慑力。
虽说传了这么多代已渐渐消弭,但又时不时冒出几个有麟血的异类。
身有麟血之人,极受鳞族崇拜爱戴。
鳞族多为蛇、鱼等自带鳞甲的生灵,而猫狗之类的毛族惧怕麟血的威慑,又与鳞族相看两厌,才有了毛族神仙见了墨云泽绕道走的一说。
昨日里那些毒蛇巨蟒也多是被墨云泽身上的麟血所吸引而来。
江月笙揉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种体质听着就一无是处。
辛柔摇摇头:“我们不用怕二哥会出意外,就算溺水了也会有鱼结伴把他送出来。”
她想像了一下,只觉得被鱼围着也挺恐怖的。
她自幼便不喜欢吃鱼,弱水涨潮前总有鱼为了逃命跃出水面,没有食物的日子就专挑这种鱼去捡,饿急了抱着直接生啃。
乱世没有香辛料,就算烤熟了也只有腥味,她对鱼的印象一直都是饥饿与腥臭,自弱水过去后便再也没碰过。
她没想到,再次吃鱼竟是在青华大帝府上。
辛柔离开后,茉疏宫来了意外的客人,星岚带着梨落送来两个重磅消息。
一是文昌帝君觉得罚抄太过分了,全给她免了,明日继续去应仙院上课修习。
二是刑曜写了帖子邀她晚上前去吃个便饭,据说有惊喜。
她万万没想到所谓惊喜就是墨无泽提前回来了。
这便饭一点儿都不方便,青华帝俨然不喜欢她这个客人,全程冷着脸,只有给妻子夹菜时才会露出几分温和。
江月笙时不时抬眼看看身边沉默无言的墨无泽,悄悄挪凳子往星岚这边靠一靠。
刑曜还当姑娘家羞涩,朝丈夫使了个眼色,意在让他活跃一番气氛。
青华帝欣然应下,望向墨无泽:“既然回来了,最近那个案子……”
刑曜默不作声丢了个眼刀,青华帝唔了一声,试图让发言更家常一些:“此番回来甚早,事办妥了?”
“并未。”他抬手将梨落够不到的红烧排骨挪到她面前,眼睫轻颤。
“早日里听闻你告假是为寻人,寻何人?莫非……”
青华帝冷眸意味深长地望向江月笙,不知怎的竟让她感受到几分挑拨。
莫非什么?她低头夹了一块排骨。
“绝无可能,私事罢了。”墨无泽的声音古井无波,抬手为星岚盛汤。
刑曜低咳一声,他停顿片刻,给江月笙也盛了一碗。
汤是鱼汤,在师尊的眼神下,他自觉给客人盛了几块炖的松软鲜嫩的鱼肉。
“又为何不寻了?”青华帝继续问。
“人死了。”他答得痛快,低头饮汤,蹙眉将碗放下。
低头看见身旁的冥公主正默默将汤碗丢进芥子袋,汤水溅了他的袖摆。
江月笙放下碗,若无其事地啃鸡翅。
墨无泽淡淡抬眸,捞起她手边空荡荡的汤碗又盛了满满一碗搁在她面前。
刑曜还当徒弟开窍了,懂得疼人了,笑得十分欣慰。
星岚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吧声。
“弦姝姐姐,你怎么把骨头也嚼了?”
“我们冥界人的习惯。”江月笙哽着脖子将鸡翅脆骨咽下。
梨落舔舔嘴角上的酱汁,好奇问:“那冥界人真的吃人骨吗?”
“地狱犬吃人骨,只吃罪大恶极之人。”
“这么说地狱犬都是好狗!”星岚总结道。
“狗好不好,得看主人。”青华帝给女儿夹菜,话间凉凉的。
“她也知错受教训了,何况那几味灵草混合焚烧会引走兽发狂连你也是如今才知,何必如此为难人。”
刑曜开口为她解围,青华帝瞬间温顺:“夫人教训得是。”
一顿饭吃完,江月笙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抱树干呕。
她本不想照顾墨无泽的面子,奈何刑曜见她久久不动筷,又念她第一碗鱼汤喝得快,以为是太过拘谨,亲切地盯着她。
墨无泽的面子不想给,刑曜的面子可不敢拂,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敢故技重施,只能饮下。
江月笙扶着树,喉咙发涩,星岚和梨落见她吃完饭面色不好,以为是撑到了,去给她寻点儿消食的丹药。
一盏茶杯递上来,她还当两个丫头回来了,接过漱口,一抬头,噗的一声喷出来,墨无泽退得快,半滴水都没沾到。
江月笙抬袖掩面狠狠咳了一通。
“你不爱吃鱼?”
“你不也是吗?”她反问。
想来弱水乱世对他的影响也不浅。
“从未听闻冥公主有此忌口。”
“现在知道了。”她不想多寒暄,转身欲走。
“江月笙。”
她身形一颤,自以为一别十年有余,还当她的事早已被忘了个干净。
陡然听到他的嗓音唤着自己的名字,又难免怅然。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凭不吃鱼?
墨无泽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笃定道:“你果然认识她。”
“啊?”
她兀自松开捏紧的手,墨无泽垂眸,将思绪藏进眼底。
他今日餐桌上所言有真有假,诚然,他不想让任何神仙知道所寻之人是谁,更不想对她的死表现出过多的悲切。
可到底还是止不住要去寻,冥界查不到,命簿也没线索。
他自人间寻了三年,再回冥界时才得知她早已被公主收为护卫,修鬼道,成了冥修堂的旷世奇才。
“冥修堂挂着她的名字,堂主将她的事迹传遍了整个冥界。”
“咔嚓”一声,江月笙手中的茶杯裂出一道缝。
墨无泽无暇关顾冥公主何时这般强悍,表明来意:“你定知道她去了何处。”
“你找她做什么?”
他从袖中摸出一枚玉佩,权当报酬,说:“你只需回答我。”
她撇过脑袋:“你问错人了。”
墨无泽沉默了,却不恼,清俊的面容冷淡似霜雪。
“多谢你。”他顿了顿,补全句子:“多谢你帮了她。”
江月笙眉头一颤,半晌才找回平静,冷嘲一声:“我帮她与否,与你无关。”
“你如今又在以何缘由替她答谢?”
“没有缘由。”
他的表情看不出冷暖。
江月笙本不期待任何答案,再度抬步欲走,一声呵斥刺破耳膜。
“别走!你们撞了姑娘,怎么还不承认?”
说话人是一个白衣仙侍,隔着一排团簇的蓝雪花,夜色下格外惹眼,身后护着一位细柳扶风的女子。
墨无泽的面色明显阴沉了下来。
“我没撞她!”倔强又稚嫩的童声硬气道。
“大姑娘,凡事要讲道理……”
“是你先不讲道理,她也是!凭什么赖在我们家?”星岚指着仙侍身后的女子。
“这里也是我们姑娘的家,按礼数,你们该唤她一声姨娘。”
墨无泽随手将玉佩塞到她手里,“此玉避蛇。”
江月笙也不推脱,揣袖子里收好,抬头见他已经朝着混乱声走去。
见墨无泽插手,女子扯了扯仙侍的袖口,白衣仙侍被扯走,却又不甘心地回头望。
星岚抬头解释:“师兄,我真没撞她!”
“对。”梨落弯腰自花茎下捡起一个瓷瓶,捧在手里:“是她往我们身上撞的,给弦姝姐姐拿的丹药都被撞飞了!”
墨无泽点头应了一声,接过瓷瓶擦净其上湿泥,叮嘱:“以后离她们远一点。”
“为何?是怕撞坏她肚子里的小弟弟吗?”梨落不解。
星岚拍拍妹妹的脑袋:“笨呐,她是故意撞的,想让阿爹罚我们。”
“好坏!”梨落瘪瘪嘴。
江月笙多少理顺了那人的来头,天界修身齐家宠妻爱女典范青华大帝竟有个偏房。
原来连神仙都改不了三妻四妾的毛病。
墨无泽走了。
梨落将药瓶塞到她手里,星岚眨着星眸好奇问:“姐姐刚刚在和师兄说话?”
“整个九重天没有神仙能比师兄更好看了,如今见了面,你可喜欢?”
江月笙笑了,摇摇头:“脾气不好。”
星岚语塞,咬手指:“不会啊,师兄很温柔的……”
“今日不过初见,无泽不是轻佻之人,见得久了自然就熟络了。”
刑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弹了女儿脑袋一下,目光落在那瓶丹药上,蹙眉:“哪有这样招待客人的,去叫膳房备些消食的仙露来。”
“哦。”星岚揉着额头,拉着妹妹跑走。
江月笙抬眸,刑曜笑弯眼,似初春二月的柳。
“见笑了。”
“其实丹药就可以了。”
刑曜摇头:“仙露更好。”
她低头将弯折的花枝扶起,花瓣似星雪,仅剩鹅黄的蕊孤零零。
“ 孩子不懂事,以为家里多了两个人,爹娘就会变。”
“哪里那么容易变呢,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寻常事罢了。”
一抹翠色自胸口的衣襟滑出,江月笙看清是什么东西,脱口而出:“这是……玉心竹?”
玉心竹曾是昆仑山的镇宗之宝。
其形似竹,无心,据说可净世间万毒,但要一人以真心与修为浇灌方可长出玉心。
后来有个神秘居士硬要用神器交换,彼时的宗主望了眼那居士身后的霞光,欣然接受这个交易。
她虽没亲眼见过,但藏宝阁一直放着一个仿制品,有七八分像。
刑曜身上这枚仙气更充裕,更有光泽,一眼便能认出是真品。
刑曜直起身:“你竟知道?我早年带兵入魔渊,受过伤,唯有玉心竹能解毒,他便向天君讨了神器去人间换来的。”
“如今已经在亓命天给天君做了两百年的白工了。”她摩挲着翠色的玉心竹,笑得甜蜜。
江月笙也跟着笑,只觉得有种割裂感。
真爱到这种程度,却仍有外室与庶子,男人的身和心莫非是两种东西。
气氛正好,刑曜想起席上的谈话,不禁开口:“无泽的过往,我也知你在意,可情之一字,自是要有心才算情。”
“嗯。”
“仙凡之恋,自古有花无果,当年天君历劫与凡尘女子结下因果,念其腹中骨肉力排众议提凡人为天妃,无泽又怎能做不到,只是不值得罢了。”
刑曜温柔地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到底是凡人卑劣,他的心不在那里。”
江月笙尽力笑得不那么勉强。
天色将晚时,江月笙不敢多叨扰,刑曜想差墨无泽送她,却因对方正与青华相谈要务而耽搁。
等到晚霞万丈时,她故作遗憾地叹息告别。
甫一出门,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我想再和你谈谈。】
思绪正回,小臂被送她出来的星岚一把抱住。
江月笙抬头,天色已晚,两人不过行至府外小道之上,再行几步便可踏云直达天宫。
偏生云岚之上坐卧一巨兽,身有五彩色皮毛,其状似虎,却比虎高大,齿牙锋利,两耳招风,喉中滚出呜鸣,四蹄点地,步步紧逼。
“去将大帝喊来。”江月笙紧紧盯着巨兽的动作,星岚应声往家跑。
巨兽随之奋起,疾若闪电,掠过江月笙朝星岚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