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湖内有蹊跷
作品:《掀飞天上的恋爱脑!》 时也运来,好在她今日炼的半成品九华镜派上了用场。
追二咪的时候,她随手将其放入袖口,方才混乱时掉了出来,将前因后果映了个清清楚楚。
天后多次翻看,确实是无故落入水中,幸而辛柔不多时便悠悠转醒,哑着嗓子劝天后莫要误会了冥公主,此事才作罢。
出了这番意外,便宴早早散去。
江月笙领了一堆天规礼仪的书回去,接了天后的令要将其全部背完,暗暗叫苦。
案上灯烛燃烬又换,江月笙摩挲纸页,半阖着眼,脑袋一垂一垂,乌发砸进砚台里,在宣纸上扫了一排蚯蚓。
系统想给她提神,谈及今日见过的刑曜。
【有何感悟?】
她从书山中撑起脑袋,挑了个较为客观的评价:“看着挺恩爱的。”
系统常跟她讲解恋爱脑害人害己,多为爱而不得、不择手段继而祸害苍生。
而刑曜一家夫妻和睦,青华大帝又极其疼爱妻女,据传是天界公认的修身齐家君子典范。
江月笙看不出什么端倪,也猜不出刑曜会有什么契机害人害己。
唯一值得疑虑的是她如今细柳扶风的模样着实同想象中的战神相去甚远。
【绑定了我就告诉你。】
江月笙托着腮,埋头继续奋战书海,系统见她久久不应答,妥协:【她曾为了嫁给青华抛弃一路提拔她的赤帝,将来还会为了包庇丈夫,害惨了女儿和徒弟。】
她本听得波澜不惊,一提到墨无泽,忽地眼前一亮:“怎么个惨法?”
【受天罚,断腿瞎眼。】
“那我等墨无泽残了再做任务。”
系统冒出一个【?】
【我会死的。】
“神也会死?”
【能量不够,都会死的。】
所谓能量,系统初来时便讲解过,类似于修者吐纳灵气,冥修吐纳坤灵之气,系统需要完成任务汲取恋爱脑的偏执能量,才能长久存在并给予宿主奖励。
而她明显觉得这次系统回来,能量削弱了不少。
她状似无意开口:“所以你才借神之手杀我,换别人绑定?”
那是她第一次离开昆仑山,偏生碰上了下凡召花时的淇婳,正月里只有雪梅盛绽,何需春时桃花仙出身的花神亲自忍着寒冬下凡召花。
她是有目的地下凡,为了杀她。
系统等不及她飞升上天,只能杀她解绑。
系统沉默许久,久到让她有一种它会心虚的错觉,才终于开口:【下次不会了。】
她甩甩头,眼中迷蒙退散,一字一顿:“我不喜欢口头承诺,现在是你需要我,拿出诚意来。”
【……】
系统没有回答,江月笙也不急,濒死的又不是自己。
辛柔的身体没将养几天就活蹦乱跳,担起了教未来嫂子礼仪的大任,刑曜作为推荐人,偶尔自然也会带着两个女儿过来瞧瞧热闹。
在第七十八个瓷碗不慎自头顶掉落在地后,辛柔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皮笑肉不笑上前揽住江月笙的胳膊,将她按在红木椅上。
江月笙乖觉地不说话,给她递茶。
正瞧热闹的刑曜听着这不间断似春节鞭炮声的噼噼啪啪,柔声安慰:“我初时修习仪态也是这般,弦姝莫要气馁。”
“林夫人当年从未摔过一个碗。”辛柔接茶,唇角勾出个拧巴的笑。
江月笙用茶盏挡脸,企图躲过犀利的视线。
“不过是我早年习武,行步轻稳。”她还温和地试图给江月笙找回自信心,坐在一旁的大女儿星岚满目疑惑:“那为何不先习武,再修礼仪?”
“淑女不习武。”刑曜塞过来一个糕点。
“为何呀?”小女儿梨落捧着脸发问。
“因为不淑女。”辛柔淡淡接过话茬。
梨落不甚懂,鼓起腮帮子:“淑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抬眼见江月笙已经从茶杯后探出头来,一脸肃穆:“冥界,没有淑女。”
都说天冥有别,茶桌上几位神仙首次被这种差别所震撼,念在冥公主自幼没学过规矩的份儿上,辛柔对她愈发的宽厚。
冥界没有淑女这个概念,但也不是没有规矩,只是那规矩不像天界这般连迈步都要仔细丈量着,不能太宽也不能太窄,要秉承中庸之道,每一步都要与第一步等长。
每次练完,江月笙都痛恨自己长了两条腿。
不用她刻意接近,刑曜对于爱徒的未婚妻很是上心,时不时讲讲墨无泽的脾性喜好,以及他身边的好友下属,以便她以人为镜窥窥一二。
末了又拍拍她的手,说:“他虽告假百年,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不必焦急。”
每每这时,江月笙都会勾起被辛柔比量过无数次的完美微笑弧度:“嗯。”
一来二往,江月笙跟刑曜一家混得很熟,亏得战神多来观摩指导,步子也稳健了起来。
刑曜功成身退,不再日日寻空凑热闹,辛柔也终于松了口气,见江月笙日渐有出师之趋,推了剩下的课程,同她私语:
“我觉得坠星湖有蹊跷,我们再去一次。”
江月笙拔下用术法焊在头顶的瓷盏,面不改色地藏到袖子里,才转过视线来:“何意?”
“我上次落水绝非意外,是有东西在湖底拽着我,才挣扎无果,就像……”
“像水鬼。”她联想道。
“对。”辛柔揉搓着帕子:“可天界哪儿来的水鬼,此事不得声张,我们得自己查。”
“我早听闻嫂嫂在冥界是钓鱼好手,忘川百里湍流都不畏,水性也定是一顶一的好。”
江月笙扶额:“钓鱼是在岸边钓,又不是在河里,再强的冥修都畏惧忘川侵蚀,我的水性,掉孟婆锅里都爬不出来。”
辛柔顿时泄了气,掰着手指头将自己认识又值得信赖的人数了一遍,叹气:“那就只能找我二哥。”
“他水性好?万一出意外……”
“这个完全不必担心,只是他还在浮玉山修习,据说近日就会回来。”
还没回来?江月笙揉着酸疼的后颈,忆起那晚所见到的人并没有明确承认自己是墨云泽。
不等江月笙休息两天想明白此事,天君便下旨谴她去天界应仙院入学修习仙法文德。
进入应仙院的第一天,书院小童敲着钟荡起浑厚音浪,江月笙踩着钟声进了书堂。
嘈杂纷乱的堂内忽的静了下来,一众圆溜溜的眼睛落在门口,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打转。
这是她第一次见所谓的书堂,只知凡间话本诗词中常云松窗韧竹、草净庭幽。
天界应仙院松竹是有,却无草色,脚下踏的是松软云雾,一步一踏,叫人胆战心惊。
而更让她踌躇的还是眼前一屋子的小豆丁,前排桌案上星岚正亮着眼睛瞧着她。
“弦姝公主,怎么不落座?”
清澈如幽泉叮咚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江月笙回头,只觉得那日自己的评价多少有些出入,虽说此人外表平平无奇,却也不是一见即忘。
来人温煦勾唇,冠镌鎏金暗纹,着一身绛色罗袍,怀拥一册厚重典籍,腰佩金饰。
江月笙有些幻视在凡间搜刮权贵遗宝时捡到的一只金边红窑瓷碗,闪的眼睛疼。
“文昌帝君,你要迟到了!”星岚脆生生朝门外僵持的二人喊了一声,绛衣男人才应下,指了角落里的书案,笑:“落座吧公主,莫要耽误大家听学。”
江月笙揉了揉被金红色霸凌的双眼,忍着气坐在一众小豆丁后边,疑虑了一晚上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文昌帝君,传闻是墨无泽的至交,才华出众,仁爱育人。
可算得了个镜子窥一窥,还真叫他从文昌帝君身上窥出了点儿东西。
原来江寒讲学的方式多是从文昌帝君身上学来的。
文昌帝君名冬炀,是鲜有身居高位的凡人飞升神仙,据说在当无名小仙的时候就与墨无泽是忘年交。
她还听说,那时墨无泽三百岁,冬炀一千零三十一岁。
江月笙下意识环顾四周,她身边坐的这堆豆丁平均年龄就是三百多岁。
朝阳自窗纸透下,纸墨淡香,堂内书声琅琅。
学过的东西再入一遍耳朵,只会觉得枯燥,冬炀的课她听得昏昏欲睡,不出所料被戒尺敲了一顿脑门。
文昌帝君笑眯眯望着她,亲切地送上罚抄作业。
应仙院学了一天,各位夫子对她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怠惰。
如此懒惰厌学之人,如何担得起未来天后的职责,又如何配得上应仙院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毕业生墨无泽。
为了督促冥公主,各科夫子下了狠心,罚抄的书籍越来越多堆成小山,江月笙寻了个板车才勉强将其运回家。
散学前,文昌帝君冬炀特地又入堂嘱咐了一番,三日后九重天外十二天天方有星陨,该日散学一天,可结伴观星雨。
一听不用上学,豆丁们一顿欢呼。
星岚蹦跳着跑到江月笙面前,撑着桌案:“弦姝姐姐运气真好,星陨两百年一次,我出生时就是上次星雨,天后娘娘每次都会设宴,就在上次我们游湖的地方。”
“待我寻个不易落水的好地方,我们到时一起去吧?”
江月笙点头应下,心底盘算着再游坠星湖一事该提上日程,当夜翻着书册,甩出个自动研墨的咒术,准备战个通宵。
还没写完十分之一,一声嘹亮的狗叫划破夜空。
昏昏欲睡的江月笙一个激灵,嗷呜呜的缠斗声引得霖晗匆匆出门查看,顿时又惊出一声尖叫。
江月笙丢了笔起身,却踩到了滑滑的东西,脚下踉跄勉强扶住一根柱子。
低头一看,后脊发凉,院里也不知何时爬满了蛇,正死死绞紧三只脑袋的白团子小狗。
蛇堆密密麻麻,最大的有碗口粗,霖晗喊来天兵处理,刚把二咪从蛇堆捞出,一个天兵的手臂被细小的青蛇张口咬住,黑色的血如墨滴落。
天兵都是训练有素上过战场的,却是第一次见这么毒的蛇,只能上报求援。
霖晗翻出药箱给人包扎,江月笙抱着瑟瑟发抖的二咪,隐约瞧见墙头有黑影闪过。
脑门忽地一痛,一个小巧的白瓷瓶砸进怀里,熟悉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颤。
“用这个,解毒。”
她猛地抬头找寻,白色墙头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隐入夜色的黑色身影。
那人手持一把白扇,夜色下生辉,轮廓尚有几分稚嫩,墨发高束,眸色偏淡,虽是俊朗,却透着阴翳,眉眼间杂糅着郁气。
细想那声音虽同墨无泽一样清朗,却更清润干净。
“是云泽神君!”有天兵开口。
“太好了有救了。”被咬的天兵惊喜道。
其它几位天兵面露郁色:“有什么救?这堆蛇就是他搞的吧!”
江月笙打开怀里的瓷瓶嗅嗅,才让霖晗拿去给人上药。
“我害你作何?”
墨云泽将她的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轻笑一声,丝毫没有半分顾忌抬步从容落入蛇窝。
一众天兵立刻持枪警戒起来,墨云泽不稀得给一个正眼,掌心白扇召风,盘踞缠绕的群蛇被尽数吹出院墙外。
随手合扇,临了瞟了江月笙一眼,视线落在白绒绒的二咪身上,微不可查地颤了颤,留下一个凉薄的背影。
众天兵松了口气,被咬的天兵直感慨:“云泽神君行事利落,吾辈楷模啊。”
天兵头领揪着他的耳朵训骂,队友无奈劝解:“他是鳞族,让让他吧。”
“鳞族怎么了?”江月笙不解。
几个天兵也不敢多解释,拽着伤员匆匆离去。
惊魂一夜过去,江月笙不敢睡太沉。
辛柔听闻她的惨状,非常义气地带了帮手帮她罚抄。
一路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入了书房,将她的字迹上下看了一遍,赞叹一声:“好变态的字迹!”
身后请来的一众堪称仿字专家的应仙院历届优秀毕业生看了此字,纷纷摇头:“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