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祺宁公主

作品:《掀飞天上的恋爱脑!

    “到了离开天界的时候,就让二咪同我传信,我再把你带出来。”


    香炉袅袅檀香燃烬,闺房内少女望着眼前与她相同模样的女子,浅浅勾唇,杏眼弯弯,明媚娇俏。


    江月笙也笑了笑,对着铜镜取了石黛加深眉色,起身去换衣。


    现任天君不喜奢靡之风,因非大婚之时,如今冥公主上天界所着的衣裳朴素的紧,金钗玉簪更是不得有,只簪了支素银蝶花珠坠。


    弦姝左右瞧瞧,感慨自己这张脸真是怎么穿都好看。


    又见她腕上那抹生前留下的狰狞伤疤尚未补全,寻了一串腕花戴上,才执了锦扇带人出门。


    时间一晃已然过了三年之期,江月笙也不负所望修出了实体,打破了鬼修记载,被冥修堂的堂主追着要心得。


    弦姝却觉得凝了实身不如魂体那般轻飘飘弹来弹去的有意思,拍拍爪子暗觉可惜,施了术化作江月笙的样子,随在她身后。


    出了门,上了轿,冥君姗姗来迟抓着女儿的手一顿肺腑之言,才抬袖抹了把泪,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回过神瞧见女儿相伴三年的护卫竟早已收拾好包袱,脚底抹油似的离开了冥界去了人间。


    冥君愤恨甩袖,真是识人不清!


    软轿一路行至天门,几位白衣神君伫立接应,冥界侍从落了轿,拿了赏,便像交接货物一般转身回去。


    天界立于云端之上,江月笙跟着仙界礼官行得飘忽,强撑着进入大殿面见天君,幅身行礼。


    【滴,到达任务地点,任务解锁。】


    江月笙身形一顿,面不改色地行完礼,低着脑袋等上边人发话,偷偷瞧了一眼,只觉得不太像,但威严之色又有八分相似。


    越像他的人越让她不自在,好在天君只寒暄了几句,便让人带她去住处。


    如今天界普通的神仙侍从都不知道她要嫁的不是墨无泽。


    三年前那场笑话被天君压了去,只以失德为由废了墨无泽的太子职位,却并未急着另立墨云泽。


    许是不想惹人怀疑,也或许是觉得墨云泽现在的脾性还担不起太子之位。


    江月笙觉得该是后者,不然又怎会将墨云泽送去东方春神帝君座下修习。


    据说这三年里还偶然镇压了一番魔渊出逃的祸兽,出了不小的风头。


    忙着镀金的人,自然也没工夫来接自己的未婚妻。


    正好,不来便不来。


    据说墨云泽性格孤僻,做事阴狠,常常虐杀猫猫狗狗,原形是走兽的仙君更是见了他绕道走,被天界人私下里称作怪物,她盼着他最好再也别回来。


    入住天界的第一个晚上,系统悄无声息地重新出现在脑海。


    彼时江月笙正握着筷子将桌上八道肉菜来回相看,都品了一遍,才惊觉天界的食物,确实有点香。


    能吃上这么多荤菜,也该感谢天后出身于花族。


    她似乎也理解了当初江寒皱眉嚼绿菜叶的心情,原来不是嫌弃,而是觉得在吃同族。


    吃饱喝足,宫内几个小仙侍撤了碗碟,一出门就低声窃窃私语。


    江月笙是数一数二的冥修,六识敏锐,一瞬便听入了耳。


    说她吃得多,这是实话。


    说她乡下人,不敢苟同。


    说她像猪,孤陋寡闻了小仙侍,猪吃不了这么多。


    江月笙毫无波澜,坐在床上盘坐运气,才发现脑子里多了个系统。


    【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到了天界。】


    “嗯。”她的反应格外淡定,袖内有东西扑腾,伸手去探,拽了一只巴掌大的三头犬出来,丢到床上。


    【曾经的交易可还作数?我们可以重新绑定。】


    “我再想想。”


    本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同意,得到了这个答案,系统惊诧了一瞬,想再度开口,却发现她早已隔绝了识海,抱着缩小的地狱犬睡了过去。


    在冥界的三年习惯了不睡觉,江月笙早忘了自己会梦到江寒一事。


    一觉不算踏实,醒来又觉得胸闷,大口喘气,良久才恢复。


    她该寻点儿治梦魇的东西。


    下床唤人伺候梳妆,却迟迟等不来人影,又耐着性子唤了几声,一个小仙侍才入了门,动作慢吞吞的,手脚也不利落,真应了弦姝的话,是群怠惰的家伙。


    “好了。”江月笙让她停手,小仙侍后退两步,只听她幽幽一语:“你,还有假山后边偷懒的那俩,以后别在这伺候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公主这是何意?是奴婢做的不好吗?”


    江月笙指指凌乱的发髻:“你自己觉得很好吗?”


    小仙侍撇撇嘴:“公主有所不知,九重天上的规矩与冥界不同,发髻样式自然也有差别。”


    “你有这找借口的心思,不如好好做事,还能升个仙官当当。”


    江月笙不听她的狡辩,只随手将她谴走,小仙侍好似听了什么好笑的话,暗暗低笑一声,退了下去。


    莫名奇妙,劝她上进怎么还遭了嗤笑。


    她简单理了理碎发,将二咪装进袖中,问了昨日送她入宫的仙官,得知这伺候的仙侍得去前梧宫挑,便出了门。


    天宫宫道曲折,七拐八拐就容易迷路,纵使她记忆力再好,也愣是被这一模一样的院墙,绕的花了眼。


    人间草木差别很大,到了天界,一花一木一菩提都像是模子里压出来的月饼规规矩矩,生硬的很。


    本欲寻个路过的小仙问问,头顶忽地落了菩提花以外的残瓣,一声惊呼随之而来。


    她循声抬头,只见高耸白墙间一方云型花窗透了一园芳色。


    满枝海棠摇曳,窗下冒出一个脑袋,水色的眸子与她对视片刻,继而弯成月牙。


    那是一个面如皎月的少女,头顶的金钗宝石一顶一的大,日光折射,晃瞎了眼。


    “正巧,来帮我找找。”


    江月笙正低头揉眼睛,姑娘自云窗跳出,一把将她拽走,踏进宫墙内,循着堆叠假山间的嶙峋台阶一路向上。


    神仙的园林颇为雅致,有山有水,就连池边青石苔藓也生得苍翠。


    这姑娘一身兰苕色长裙,臂弯间玉白色轻纱飘荡似流云,腰间粉珠宝石随步伐一晃一摇,比初秋新桂还要惹眼。


    如此穿着,该是个地位不低的仙。


    “我还有事要做。”这姑娘看着可人,力气却不小,江月笙被扼着腕挣不开。


    “替我做完事有赏的,我的臂钗丢这儿了,帮我找找。”


    姑娘指着一处苍翠繁茂草地,繁草足有膝盖那么高,挂着朝露。


    “什么是臂钗?”


    姑娘莫名瞧着她,显然奇怪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耐心解答:“就是手臂上的饰品,也是一种法器。”


    “法器不是会自己回来吗?”


    姑娘将裙摆绑成结,踏入草地里翻找,耐着性子回:“我家人在上设了禁制,还没解开。”


    “为什么不解开?”


    姑娘依旧颇有耐心:“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解开,就死光了呀。”


    江月笙默默捂嘴,学她的样子绑起裙摆。


    绣鞋沾了一层泥,抬步间糯糯的,草叶露水沾湿脚踝,湿漉漉的发痒。


    那臂钗是金色环坠红宝石的,于幽深草色间本该十分惹眼,两人寻了一晌无果,最后竟是在一处泥坑里挖出。


    姑娘摸出臂钗,兴奋地跳出草地蹲到湖边清洗。


    碧色湖水荡出黑黄涟漪。


    她边洗边问:“你是哪个宫的?”


    “茉疏宫。”江月笙忆起今早留意过的牌匾,随口回答。


    低头看着已经沾染草汁的裙摆和泥泞的绣鞋,暗叹倒霉,念咒欲施展洁尘术,却骤然被捂住嘴。


    对面人手上尚未洗净的泥沙覆了满唇,她皱眉,姑娘好似未察觉,压低她的身子俯在假山后边。


    隔着崎岖的洞眼望去,不远处廊桥内站着两个黑衣人。


    姑娘抬手食指按在唇前,示意她噤声,才缓缓松开手。


    仙界神仙衣着花花绿绿五花八门,少有黑衣神仙,一眼就能瞧出这两人是为了遮掩身形特征才如此穿着。


    多半不是在干什么好事。


    二人不知低声交谈着什么,檐下有飞鸟穿过,其中一个黑衣人摸出一个物什递给对面人。


    另一人低头侧目打量着递来的东西,露出斗篷的手指纤细白皙,该是个女仙。


    江月笙还想仔细瞧,却见黑衣女仙斗篷里飞出几只蝴蝶,身旁的姑娘顿时警铃大作,拉起她就跑。


    石阶靠近湖边,长满了青苔,再加上鞋底覆着一层泥沙,两人跑得脚底打滑,你推我搡,险些落进湖中。


    一路跑出宫苑,才松了口气。


    姑娘缓得快,一路不怎么喘,江月笙拍拍胸口,还心有余悸:“那蝴蝶怎么了?”


    “蝶恋什么?天界还有谁能控蝶?”


    江月笙恍然大悟:“花神淇婳?”


    姑娘欣慰地点头:“此事你就当没看见。”


    “那另一个黑衣人……”


    “我不知道。”姑娘掸掸衣袖,显然不敢深究:“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江月笙陷入沉思。


    只见她又扯了扯揉皱的裙摆,念了一番洁尘术,浑身上下焕然一新,命令道:“你带我去茉疏宫,正好见见我未来的嫂嫂。”


    江月笙一头雾水:“嫂嫂?”


    “对啊,你主子要嫁给我兄长,自然是我嫂嫂。”姑娘莞尔一笑:“放心,我会替你美言几句的。”


    江月笙忽地揣摩出眼前人的身份来。


    天君膝下无女,只有一个义女,赐号祺宁公主,是忠烈遗孤,传闻温雅随和,是天界女仙典范,正是眼前人。


    “不用见了,我就在这儿。”


    祺宁公主的嘴大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上下打量着她仿佛从泥潭里滚出来的一身,心虚地摸出一张帕子给她擦脸。


    听闻她要去前梧宫挑仙侍,更是殷勤地送了个阅历深的小仙侍给她,末了不忘提醒:“不要告诉我兄长。”


    “为何?”


    “他会罚抄我。”话落,又顿了顿,“也会罚抄你。”


    此时江月笙尚不知这句话中的意味,也并未察觉衣角上隐入绣纹的雨蝶扑棱棱飞入园林,落在粉衣女仙的指尖。


    淇婳眯眼瞧着假山后一连串狼狈的脚印,指尖用力掐紧雨蝶,蝶翅扑腾挣扎,瞬时被碾作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