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劝谏

作品:《嫁给敌国皇帝后带球跑路了

    一刻钟后,贺璟走出养心殿,身后跟着两个搀扶的太监。


    养心殿内仍安静得可怕,李忠壮着胆子询问,“南边新贡来一批御酒,陛下可要尝尝鲜?”


    所谓一醉解千愁,喝多了什么烦恼都忘掉了。


    “去拿。”


    桌上的酒壶空了一盏又一盏,男人豪饮的动作却不曾停下,等到拿酒的太监再要去取酒时便被身旁的大监拦下,


    “陛下,酒多伤身,还是用些茶醒醒神吧,”


    李忠一面劝道一面心里打着鼓,伺候陛下这么久了,鲜少有如此放纵的时候,陛下向来是个克己有度的人,何曾这样不管不顾地酗酒,若真是喝出个好歹来,他真得上赶着第一个上吊去。


    忽然,坐着的人将酒杯一掷,大步朝外走去,动作之快,让站着的李忠都未曾反应过来。


    李忠急急招呼着几个内侍跟上去,呼哧呼哧的气喘吁吁,自己这张臭嘴出的什么主意,怎么忽悠起陛下喝上酒了,小酌怡情大酌伤身,陛下正是忧虑焦心的时候,一个没把握住度那不就完了。


    只见人大步流星直往后殿而去,他大惊,不好!可快要紧跟着进去时,人却被呵斥在外,


    “都不许进来!”


    李忠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上三根祭香。


    男人晃晃悠悠地直朝床榻的方向而去,兰婳刚背转过身就有一沉沉的身体直压而下,当即就要反抗,可下一秒,那具身体便再无动作,保持着包裹着的姿势。


    她闻到男人身上极重的酒气以及微淡的龙涎香气味,伴随着呼吸拍打在她的颈侧。


    他喝酒了?比起喝酒更为重要的是她很怕在这个时候他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譬如之前那样,她是无力承受了。


    “朕答应你,”段熠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疲倦。


    “什么?”


    “朕都答应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金罗的事你不必担心,朕都知道,是金罗大皇子一意孤行,与贺璟无关,朕会助贺璟登上王位,只要你……你肯留在朕的身边。”


    说罢,又将怀中的人拢了拢,


    兰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虽说酒后吐真言,可更多的时候是在说昏话。


    “陛下既知道,那为何要……”


    “因为朕嫉妒——。”他反应迅速,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这便是他的心里话。


    “朕嫉妒他能和你幼时就能相识,能一直陪伴你,保护你,朕这些时日都在想为何是贺璟而不是朕,如果朕能更早遇见你就好了。”


    “你知道吗,其实朕早就见过你了,只是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


    早就见过了?什么时候?她为何没印象?


    他说的话既像是深思熟虑过后,又像是吃醉了酒,自顾自地说着,丝毫不给人回答的机会。


    段熠轻笑道,“那时候朕是个脏兮兮的阶下囚,连饭都吃不饱,你哪里会记得,还多亏你给了我东西吃,也算救了朕一命,今日朕便把这条命还给你,你与贺璟之间的关系朕权当不知道,你要救他也罢,不论如何,都不要再影响到你我二人。”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缓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渐渐的,安静的空气中响起极其细微的抽泣声,那是极力克制住的浓烈情绪。


    “怎么了?可是朕哪里说错了,让你伤心了?”他慌张地抬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却见那张细腻白净的脸上除了星星点点的泪痕,还有那溢满无尽温柔的眸光。


    他的目光一愣,视线由上而向下,倏地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兰婳没有拒绝,她知道这一吻过后,代表一切都将冰释前嫌,贺璟能活命,她亦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母亲到了周国,等贺璟回了金罗之后,阿弟也能过来,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汝南王府那个小乞丐模样的孩子竟会是?如果不是她同自己坦明,她也许永远不会讲那个脏兮兮的人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


    一个被送去别国为质,一个在王府如履薄冰,她与他的相遇也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哪怕之前的误会有多严重,她也不怨了,


    他们都是同样的人,甚至他比她更加可怜,她尚且有母亲疼爱保护,而他那时不过还是个孩子便受尽磨难,身处异乡,旁无亲人,这样的滋味她也感受过,原是如此,他才会在初次见面时对她那般憎恶、厌恨,换做是她,当也做不到毫无偏见吧。


    好在如今这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总会一点点变好。


    想到这,兰婳仰起头,努力迎合着这一吻,段熠察觉到她的主动,动作更加深入,宛如干柴遇上烈火,刹那间屋内的气氛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在屋外的李忠等得心急如焚,只等着里面出现较大的动静时,寻个借口去拆火,等着等着,没等到预料中的场面,屋内反倒传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起先还以为是刚起了争吵的势头,可越听越不对劲,怎的只有桌椅磕碰的声音,却没听见说话的声音?这方凑近一听,老脸一红。


    不愧是陛下,喝了酒都这么有劲儿,忙屏退了周围的宫人,令他们到另一侧去侍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方见男人神清气爽地从里面走出来,李忠急忙上前,眼神不时越过那高大宽阔的身体向里望去,嘴里支支吾吾的,


    “陛下,这……”


    “无事,等她醒了先吩咐人用些东西,她若是愿意待在这儿你便着人布置好寝殿,她若是想回昭阳宫便送她回去。”


    段熠也回头看了一眼,向外走了几步,这才转过头来向李忠吩咐道,


    “贺璟那边你亲自盯着,不得有误,一切事宜只能经由你手。”


    “是,老奴明白了。”


    段熠敛眸沉思,比起杀了贺璟,让两人心中有了嫌隙,让他回金罗助他得到王位倒是个更好的选择,金罗国主非来朝朝贡踏入不了周国的土地,他自有一百种法子将贺璟困死在金罗,见不到人,也就没那么多感情了。


    那金罗大殿下贺兰毅暴虐无道,嗜杀成性,为了攻占周国城池,不惜牺牲金罗将士为饵,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一国之主。


    只需蒋瀚攻克敌军,以贺兰毅为条件,送来周国为质,再将贺兰璟送回去主持大局,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周国军队接连大捷,此战胜利是早晚的事。


    他已经想好了,待战事毕之后,便下江南微服私访。


    接连几日,军报频频大捷,周国军队夺回全部城池后,已接连拿下金罗两座城池,战线推进数百里,就在要拿下驻守金罗国都的重要城镇时,军队攻势戛然而止。


    朝会上,众臣对此议论纷纷,有激进者声称要一举歼灭金罗,有保守者建议撤兵还朝,休养生息。


    “金罗自平帝时期便屡次进犯,虽说不痛不痒可到底扰乱边境民心,到了先帝朝时,金罗式微,主动求和,方维持了数十年和平,这也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如今卷土重来,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番再不肃清祸源,难保日后我大周不会再受其困扰。”


    说话的是左都御史孟钦,便是他谏言要处死金罗人等,其妻母家侯府近年来发展势头迅猛,多结交在朝官吏,纷纷支持附和,加之金罗这些年来并不安分,朝中与孟钦并不交好的臣子这次也出言支持。


    “正因为金罗怀有异心,假使我周国拿下金罗,金罗百姓多为异族,并不认同中原文化,届时掌管起来岂不更加费力?且不说拿下金罗要耗费多少财力人力,便是以现在百姓们群起激愤之心,很大程度上并不会接纳外族人,以臣来看,这并不划算。”


    “荒谬!金罗之地水草肥沃、兵马健壮,于我大周那是益大于弊,刘尚书怕不是在户部待久了,连这样事关家国荣辱的大事都要权衡利益,与其这样,我建议您赶紧告老还乡,这样整日里有的是时间做梦。”


    “你——!”


    “还是说户部又出了个蒋家公子,没钱了?我看刘大人也是个正直之人,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理由不出兵金罗。”


    此言一出,刘尚书脸上表情一言难尽,谁人不知蒋瀚之子曾在户部任职,挪用公款致使水患之时百姓伤亡惨重,其下有人官官相护,欺下瞒上,哪怕他不知情,可作为顶头上司也难辞其咎,还是陛下出面保住了他的乌纱帽。


    他自然是为着陛下,为着周国考虑才出言此策,没想到到了这群人嘴里就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偏这孟钦御史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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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知道何处能戳人肺管心窝,他目瞪而视,生生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两人争吵的气氛火热,丝毫未注意到龙椅上坐着的段熠久久未置一词。


    正当孟钦洋洋自得时,段熠终于开口了。


    “朕以为,让威德侯出面议和,将此次下令发兵贺兰毅押解回朝,以金罗边境乌洛与兰诺两城作为条件弥补我周国损失。”


    这意思是不打算歼灭金罗了?孟钦当即就要再谏言,就听见刘尚书抢先一步应和。


    “陛下英明,此举即可平息民愤,又可削弱金罗国力,达到震慑的作用,至少十年之内,金罗再无进犯的可能。”


    “刘尚书保守了,朕以为别说十年,只要朕在位一日,金罗不敢再踏入我大周一步。”


    此话一出,众人齐呼吾皇万岁,大周千秋万代。


    “孟御史言辞犀利,话有深意,朕过犹不及,有什么异议大可提出来,这时候不说,日后再提,朕就当你是故意而为之了。”


    孟钦没想到向来果决的皇帝竟还给他谏言的机会,诚如陛下所言,今日不说,日后再说恐怕就晚了。


    他侧身退出朝臣站立的队伍,只身立于殿中,跪下手持笏板,言辞恳切道,


    “古有褒姒、妹喜之流,魅惑于上,惑乱国朝,今先帝时因贞懿皇贵妃放任金罗为虎作伥,致使今日军民死伤无数,臣以为陛下当引以为鉴,处置相关人等,以绝后患。”


    孟钦此言虽冒犯,可也有不少人赞同,毕竟金罗国的几个女子都是微末之流,无伤大雅,虽传闻陛下宠爱某一女子,可比起先帝时的贞懿皇贵妃,那还差得远着呢,陛下英明睿智,有雄韬武略,舍小为大,当知道其中利弊。


    可这样劝谏的话一出,又是合情合理,就连刘尚书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段熠的眸光倏的暗沉,似有汹涌波涛之势,又按耐不发,良久方化作冷硬嗓音,


    “若朕没记错,这是孟御史第三次口出此言了吧。”


    孟钦身体猛一激灵,听到上首之人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突然有些后悔,碍于众人此刻都看着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是。”


    “事不过三,朕若不说清楚,下一次孟御史说的就不仅仅是别人,而是朕了吧。”


    孟钦几欲放弃,背上冷汗涔涔,可段熠却没给他反悔的机会。


    “事关贞懿皇贵妃,就不得不提到你们都察院了,当年先帝为贞懿皇贵妃立传时,你们御史在何处?史书又是何人所写何人所察?如今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以先帝为鉴,既如此,那便从头解决,拨乱反正,什么时候处理好了,此事就什么时候再议。”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惊诧不已,俗话说死者为大,更何况是先帝,要重新改写先帝朝时的史实那便是相当于在先帝陵前唱念做打,那是大不敬,真要这样做了,那人定会声名狼籍,受尽唾骂。


    君父君父,就是要以君为父,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放眼数百臣工,无一人能有这个胆量,这时候出头那就是相当于在陛下心里留名了,还是遗臭万年的那种,众人因此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孟钦心知段熠这话是将他的路堵死了,而自己因为出了这个头便没了回头路,


    人面色难堪的应道,“陛下……当以大局为重。”


    段熠当即冷笑出声,这一下给本就心如死灰的孟钦颓唐得连灰都不剩了。


    老顽固就是老顽固,御史们代代相传的都是些所谓道德良知的话术,真是迂腐得很,


    “孟御史病了,朕便准你归家休养,等什么时候痊愈了再上值罢!”


    此言一出,朝臣们的脸上皆是惊讶。


    陛下这是要卸了孟钦的职,什么时候痊愈那是陛下说了算,可以是一个月,也可以是半年,亦或是一辈子。


    “陛下——!”


    “养病需平心静气的好,即日起朕便派锦衣卫看护孟府,让孟御史安心闭门休养,其他爱卿们也不要前去打扰,若要让朕知道你们耽误孟大人养病,朕亲自问罪!”


    话已至此,众人纷纷大气不敢出,唯恐成了下一个孟钦。


    自朝会过后,孟钦当真突发恶疾,一时间人人自危,再无人敢直言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