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点十七分，张闻周被脑海中尖锐的警报声惊醒。


    "警告！警告！检测到危险信号！位置：男生宿舍3号楼207室。"系统的机械女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张闻周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后背。207——那是段阳的寝室。他一把抓起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三条未读消息同时弹出。


    蒋子星：「系统警报收到了吗？」


    蒋子星：「别单独行动，等我过来。」


    蒋子星：「看到回复！」


    最后一条消息是五分钟前发的。张闻周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犹豫了一秒，还是快速回复：「我去看看情况，你从你家过来太远了。」


    发完消息，他轻手轻脚地穿上外套，摸黑溜出宿舍。夜间的校园静得可怕，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圈。张闻周小跑着穿过空荡荡的广场，心跳声大得仿佛能盖过自己的脚步声。


    距离3号楼还有一百米时，手机突然震动。蒋子星的来电显示跳出来，张闻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掉头回去，现在！"蒋子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我十分钟后到。"


    "段阳可能有危险，我不能——"


    "正是因为有危险你才不能一个人去！"蒋子星打断他，背景音是呼啸的风声，显然他正在赶路，"林志鹰的目标是你，这可能是陷阱！"


    张闻周停下脚步，咬了咬下唇。理智告诉他蒋子星是对的，但系统警报中段阳痛苦的面容闪回在眼前，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我先去看看情况，等你到了再——"


    "张闻周！"蒋子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如果你敢挂电话，我——"


    张闻周按下了挂断键，迅速将手机调成静音。深吸一口气，他加快脚步向3号楼跑去。


    宿舍楼的大门竟然虚掩着。张闻周推开门，黑暗中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提供微弱照明。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


    二楼的走廊比想象中更暗。207室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光，在漆黑中格外显眼。张闻周蹑手蹑脚地靠近，耳朵贴在门上——


    "啊！"一声压抑的痛呼从里面传出，  段阳的声音。


    张闻周的心跳几乎停滞。他下意识去摸手机，才想起自己设置了静音。就在这犹豫的瞬间，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唔！"张闻周剧烈挣扎起来，手肘向后猛击。


    "是我！"熟悉的气息拂过耳际，蒋子星的声音压得极低，"别出声。"


    张闻周浑身一松，转身对上蒋子星燃烧着怒意的眼睛。月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你疯了吗？"蒋子星咬牙切齿地说，手指几乎要掐进张闻周的手臂，"一个人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段阳在里面！他可能——"


    "我知道！"蒋子星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装置，"所以我才带了干扰器。"


    张闻周这才注意到蒋子星全副武装——黑色运动服，手套，甚至腰间还别着一个小型喷雾。他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潜入敌营的特工，而不是一个高中生。


    "什么干扰器？"


    "能暂时瘫痪林志鹰系统的装置，我爸实验室的样品。"蒋子星简短解释，眼睛紧盯着207的门，"现在，躲到我身后去。"


    张闻周皱起眉："我们一起进去。"


    "不行！"蒋子星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如果里面是林志鹰，他的系统会优先攻击你！"


    两人僵持的几秒钟里，207室又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张闻周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蒋子星："段阳需要帮助！"


    他猛地拧开门把手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张闻周愣在原地。段阳独自一人坐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几本教材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抬头看向门口，脸上写满惊讶："闻周？蒋子星？你们怎么——"


    "你没事？"张闻周难以置信地问，环顾四周，寝室里确实没有别人。


    段阳困惑地眨眨眼："我能有什么事？刚在赶化学报告，不小心打翻了水杯。"他指了指地上的一滩水渍和正在擦拭的笔记本电脑，"幸好抢救及时..."


    蒋子星快步走进房间，警惕地扫视每一个角落："就你一个人？有没有看到林志鹰或者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啊。"段阳的表情更加困惑了，"等等，你们大半夜跑来就是因为这个？"


    张闻周和蒋子星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了什么。系统误报？还是...


    "系统提示："危险解除。警报来源：外部干扰。警告：系统安全性已受损。"


    蒋子星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一把抓住张闻周的手腕："我们得走了。现在。"


    回程的路上，蒋子星一言不发，步伐快得张闻周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直到离开3号楼很远，他才猛地停下，转身面对张闻周。


    "把手机给我。"他伸出手，声音冷得像冰。


    "什么？"


    "手机。现在。"蒋子星重复道，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要安装定位追踪。"


    张闻周后退一步："不行。"


    "今晚这种事不能再发生！"蒋子星突然提高了声音，又迅速压低，"如果是陷阱怎么办？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我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月光下，蒋子星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胸口剧烈起伏。张闻周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张闻周坚持道，"而且最后证明是虚惊一场。"


    "这次是！下次呢？"蒋子星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张闻周，你根本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林志鹰的系统能够伪造警报引你出去，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盯上你了！"


    张闻周挣开他的手："所以你的解决方案就是监控我的一举一动？这和被林志鹰控制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入两人之间。蒋子星的表情瞬间凝固，血色从他脸上褪去。他松开手，后退一步，仿佛被烫伤一般。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张闻周从未听过的受伤，"我和林志鹰...是一类人。"


    张闻周立刻后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你说得对。"蒋子星苦笑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电瓶车钥匙，"我送你回宿舍。"


    回程的车里，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蒋子星紧握车把的指节发白，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


    "子星..."张闻周试探性地开口。


    "别说了。"蒋子星打断他，"我们都冷静一下。"


    宿舍楼下，蒋子星终于转头看他，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明天...别单独行动。答应我。"


    张闻周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蒋子星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第二天清晨，张闻周顶着黑眼圈走进教室，发现蒋子星的座位空着。段阳立刻凑过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蒋子星今早给我发了十几条消息，问我有没有异常。"


    "系统警报说你有危险。"张闻周低声解释，"可能是林志鹰的干扰。"


    段阳皱起眉："那蒋子星为什么——"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蒋子星大步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一夜未眠，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衣着依然整洁如常。看到张闻周，他略微停顿，然后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全程没有眼神交流。


    上课铃响起，张闻周偷偷写了一张纸条推到蒋子星桌上：「我们谈谈？」


    纸条在桌上停留了整整一节课，纹丝未动。下课铃响时，蒋子星才终于拿起它，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口袋。


    午休时分，张闻周在食堂堵住了准备离开的蒋子星："能不能给我五分钟？"


    蒋子星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说什么？"


    "昨晚的事...我道歉。"张闻周艰难地开口，"我不该那么说。你和林志鹰当然不一样。"


    蒋子星的肩膀微微放松，但依然没有回头："不，你说得对。我这段时间确实...控制欲太强了。"


    "因为我害怕。"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我父亲就是这样对待我和妈妈的。监控她的行踪，检查她的通讯记录，美其名曰''保护''。"他的声音微微发抖，"我发誓永远不会变成那样，可是..."


    张闻周心头一震。这是蒋子星第一次主动提起家庭的事。他想起那个整洁却空旷的公寓，想起蒋子星熟练的厨艺，想起他总是一个人在家的事实...


    "子星..."他伸手想触碰对方，却被轻轻避开。


    "给我点时间。"蒋子星轻声说，"我需要...整理一下自己。"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陷入一种奇怪的僵局。他们依然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但那种曾经的亲密感消失了。蒋子星不再主动牵他的手，不再在无人处偷吻他，甚至不再用那种专属的温柔眼神看他。


    最糟糕的是，系统不断提示："亲密值下降至65%...60%...58%..."


    第四天下午，张闻周终于受不了了。他在放学路上拦住蒋子星："够了！如果你要分手就直说，别这样冷暴力我！"


    蒋子星震惊地瞪大眼睛："分手？谁说要分手了？"


    "那你为什么...这三天你连碰都不碰我一下！"张闻周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像我只是个普通同学..."


    蒋子星的表情软化了。他环顾四周，拉着张闻周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然后突然将他拥入怀中。


    "傻瓜。"他的声音闷在张闻周的发丝里，"我是在努力改正啊。你不是说我有控制欲吗？我在学着给你空间..."


    张闻周紧紧回抱住他，鼻子发酸："但也不用这么极端...我需要你的拥抱，你的吻...只是不要替我做决定。"


    蒋子星稍微拉开距离，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我们约定一个安全词怎么样？当你觉得我过度保护时，就说''月光''提醒我。"


    "月光？"张闻周眨了眨眼。


    "嗯。"蒋子星轻轻抚摸他手腕上的月亮手链，"就像这个，我会一直守护你，但不会束缚你。"


    这个比喻如此贴切，张闻周感到胸口一阵温暖。他抬头吻上蒋子星的唇，久违的亲密感如潮水般涌来。


    "系统提示："真诚沟通，亲密值回升至75%。解锁新功能：共情链接。在危急时刻可感知对方位置。"


    两人相视一笑，额头相抵。


    "所以...我可以装定位追踪了吗？"蒋子星突然问，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张闻周瞪大眼睛："蒋子星！"


    "开玩笑的！"蒋子星大笑着躲开他的拳头，"不过...每周五晚上共享位置？就当我小小的请求？"


    张闻周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成交。但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更多关于你家庭的事。"


    蒋子星的笑容淡了一些，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