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较劲
作品:《拥归鸾》 新婚才几天,就连着两宿独守空房,在外人眼中不知多凄惨。可郑鹤衣却无半分怨气,反倒因为能睡好觉而精神焕发,满面红光。
从校场跑马回来已是日中,她带着一身薄汗回到宜春宫,准备舒舒服服泡个澡,却发觉一路走来静的出奇。
随从也有所感应,说笑声渐止。
她径直奔到了承恩殿外,就见阶前黑压压一片,包括于氏在内,东宫女官都伏跪在地。
青衣宦官分立两侧,见她过来俱都行礼参拜。她无瑕理会,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刚迈过门槛,就听得一声断喝,“你去哪里了?”
王贵妃高坐宝榻,面沉如水,凤眸生威,左右宫娥女官环侍,瞥到最后神色肃穆的掌刑女官时,她的心不由得到了嗓子眼。
她定了定神,礼毕,如实回禀,说是刚从校场打球回来。
贵妃将手中茶盏重重掼在案头,语气森然道:“身为太子妃,什么时候了,还只想着玩?”
她不知贵妃为何摆这么大阵仗来东宫,不知她为何一见面就兴师问罪,更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就因为两天没和太子说话?应该不至于吧?
可她也不想受冤枉气,便举起手中马鞭道:“圣人前日传来口谕,赏赐儿臣一应马具,并命儿臣抓紧练习击鞠,所以儿臣只是奉命行事,不知贵妃为何动气?”
贵妃强忍怒火,实在不愿当众失态,便以手扶额暂做休憩,又朝旁边做了个手势。
姜氏缓步走到郑鹤衣面前,肃然道:“太子前夜带人闯门,殴打校尉,践踏良田,惊扰百姓,京兆府和御史台联名上书,告到了御前,太子妃竟不知道吗?”
郑鹤衣茫然道:“我只知殿下那日突然发脾气,吵着要打猎,刘家丞便去准备了,他们天亮才回来,收获颇丰……旁的,我便不知情了。”
他们吵架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他风风火火出了东宫,居然是强闯出去的?她还以为凭着他的身份,可以视规矩于无物。
“你可知罪?”贵妃徐徐抬起眼皮质问。
“儿臣并未跟随,”她连忙道:“何罪之有?”
贵妃深吸了口气,差点被她气笑,这就是他们母子共同挑选的太子妃。
“你不仅不规劝,还要跟随吗?”她震衣而起,鬓边步摇簌簌抖动,急雨一般。姜氏神情紧张,急忙扶住。
“贵妃明鉴,殿下是东宫之主,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儿臣不敢妄加阻拦。”何况婚前在佛前立誓,说好互不干涉,她凭什么要管他?
“你……”贵妃身躯微晃,猛地扬声道:“跪下!”
“儿臣跑了一上午马,腿有点算,弯不下去。”她义正词严道。
“宫正司何在?”贵妃气得眼冒金星,嘎声喊道。
“典正得令。”两名高壮的女官越众而出,不由分说擒住郑鹤衣手臂,将她往地上摁去。
“放开,放开我……”她尖声大叫,奋力扭动,可肩上似有千钧。她挣得衣袍散乱,气喘吁吁,却无法甩开那两人。
贵妃没想到她如此野性难驯,暗中使了个颜色。其中一人趁她不备,一脚踹在膝弯,她惨叫了一声扑倒在地,鞭子也脱手而飞。
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可贵妃对她的偏见由来已久,上回杀鸡儆猴,这回直接发难,她要是随便屈服,将来哪还有抬头的机会?
一念及此,她便扑腾着要起来,两人眼疾手快,迅速将她手臂反拧到了背后。
贵妃冷笑一声,弯身拾起马鞭,边随手把玩边信步走了过来。
“郑鹤衣,你可知罪?”她再度问道。
“东宫臣僚那么多,规劝太子是他们的职责,并非儿臣分内之事。”她倔强的扬起脸道:“儿臣不知何罪之有。”
“不知?”贵妃敛起笑意,用冰凉的象牙柄抬起郑鹤衣的下巴,居高临下道,“太子行为失当,险些酿成大祸,身为太子妃,此是一罪。夫为妻纲,你对丈夫的行踪不闻不问,对他的衣食住行毫不关心,根本不配为人妻,此是二罪。目无尊长,狂妄自大,此是三罪。郑鹤衣,你认还是不认?”
“贵妃若要用威权逼迫,那儿臣无话可说。”她挣的面红耳赤,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
贵妃耸了耸眉,忽地掷下马鞭,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郑鹤衣的头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痛伴着耳鸣和晕眩,让她有瞬间的失神。
上回挨巴掌还是跪祠堂,她以为脱离了那个家便能扬眉吐气,如今方知哪怕做了太子妃,头上还有一重天压着。
“这就是威权。”贵妃揉了揉发麻的手掌,满面不屑道。
郑鹤衣血往上涌,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可我不服。”她直着脖子嘶吼,并拼命往前挣,两名女官差点按不住。
“哦?”贵妃探手过来捏住了她的脸蛋,尖细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太子妃很了不起吗?本宫能选你,就能废……啊!”
贵妃正自得意时,忽然尖叫一声往后退去。姜氏连忙扶住,就见她浑身发抖,颤着手摸出帕子死命擦脸,气急败坏道:“把这个疯丫头拖下去……拖下去……杖……杖责……”
“娘子?”姜氏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轻轻摇着头。
贵妃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将啐她的郑鹤衣生吞活剥。
奈何姜氏的提醒却让她逐渐恢复了理智,只得强行压下邪火,吩咐道:“太子妃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即日起禁足一月,每日辰时于戒石前念诵《女则》十遍。”
她能拿她怎么样?到底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何况经此一劫,太子处境愈发艰难,得罪郑家对他们母子有何好处?她不会忘记,还有个江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姜氏见她难得松了口,连忙朝身后使眼色。立刻便有女官出列,帮忙将眼神凶狠衣衫不整的郑鹤衣带到了里间。
贵妃步出承恩殿,扫视着跪在阶下的女官,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尔等尸位素餐,辅佐太子妃不利,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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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官也都一脸茫然,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到盛怒的贵妃,只得本能求饶。
贵妃心里清楚郑鹤衣本性难移,短时间里不可能变成识大体懂规矩的贤德淑女,更清楚包括傅姆在内,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着她任性妄为。毕竟得罪东宫女主,于前程无益。
可她实在被郑鹤衣惊世骇俗的举动气了个半死,郑鹤衣动不得,只能拿她们泄愤。于是便下令将她们全都杖责二十,罚俸半年,禁足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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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鹤衣被一群人推搡至内殿,其中一个吩咐道:“你们先去吧,娘子或许会有吩咐,我随后就到。”
几人都被郑鹤衣方才的举动吓傻了,又知她出自将门,身手必然不凡,唯恐她忽然发难,更怕她记住脸下回报复,一听这话慌忙开溜。
其中一个好心提醒道:“阿徐,你也当心点。”
郑鹤衣坐倒在地上,用冰凉的手背上掖了掖生疼的脸蛋,闷声道:“你还不走?”
那女官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跪下来,柔声道:“傻孩子,你何苦来哉?积玉若看到你这样子,不知道有多心疼。”
郑鹤衣浑身一震,猛的抬起头来,这才看到对方有些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
“徐春芳。”
她倒吸了口气,目瞪口呆道:“蓬莱阁……花朝宴……你是骗我的?”
她既是贵妃身边的亲随,怎么可能会听从郑云川的嘱托?
徐春芳苦笑着摇了摇头,捏着帕子在她脸上的血痕处沾了沾,语气无奈而悲凉,轻声道:“我和他是旧相识,正因为受了嘱托,才自告奋勇去替贵妃娘子打探情况。”
丝帕触到掐破的血痕时,郑鹤衣疼的哆嗦了一下,徐春芳慌忙收回了手,心急如焚道:“这伤口可得好好处理,否则将来怕会留疤。”
郑鹤衣心里百感交集,哪里顾得上这个?
“你和我阿兄……”她犹豫着,小声问道:“他如今可好?”
忽然想起自己成婚才五天,却好像分开很久了。
确实挺久了,订婚后的小半年,他们都形同陌路。出阁那日他忙着应酬宾客,登车之时……
她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当时心情澎湃,根本没注意到他在不在人群。
后来行合卺礼,甚至接受东宫臣僚参拜时,她都不记得有没有看到他。
“你若安好,他自然诸般无恙。”徐春芳神色复杂道。
郑鹤衣哽咽了一下,紧紧捂住嘴巴,将悲伤咽了回去,展颜笑道:“他若问起,你就说我样样都好。他不同意我进宫的,若知道我如今这般狼狈,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徐春芳有些困惑地看着她,笑中带泪的模样我见犹怜,奈何脾气上来吓死人。
“贵妃权势滔天,切记下回别再冲动,她真的可以废杀你。”她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但她不敢。”郑鹤衣撇了撇嘴,神秘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