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案桌上,把林卓那比简体要大了一圈的大字,照得纤毫毕现,丑得是清清楚楚。


    她却毫不在意,能控制着笔尖写这么大,已经不容易了,毕竟习惯了简体字,更不用说还要用毛笔写,她小时候也是练过大字的,不过没坚持下来,父母又不在身边,没人随时督促,自然就懈怠了。


    她长出一口气,搁下毛笔,满意地看着桌上墨迹未干的宣纸。


    大字她超额抄完了,连明天、后天的都抄了。


    石锁她也举过了,连“观想”她都完成了——她没睡着,还偷了个懒,把祝福和观想给合并了,给窗台上那盆灯笼花进行了“灵气灌注”和“精神祝福”。


    她观想自己是灵气,然后祝福:小灯笼啊,你要多多的吸,使劲吸,开最好看的花,花里长出小姑娘……


    她对着那盆灯笼花念叨完,感觉这还真算是一项了不起的创举,也许这灯笼花会成精,她伸伸胳膊腿,浑身都透着一股欢实劲儿。


    必须要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才不会乱想。所以这一上午给她忙叨得够呛。


    床上,大黄趴在床的正中间,金色的大眼睛懒洋洋地睁开一条缝,捕捉到林卓对着花傻笑的瞬间,眼神立刻满是鄙夷。


    从花里长出人?它的猫脑瓜里,瞬间闪过正在沧州城里某个角落懵懂行走的两个小身影——那俩就不是从树上长的,那是真的人!虽然气息有点怪。


    呵!愚蠢的人类,尽想些不可能的事。


    它甩了甩尾巴尖,连多看她一眼都嫌弃了,重新合上眼皮。这一上午,它偷偷地吐槽白无常的次数,简直比她举石锁的次数还多。


    林卓不知道,大黄它不但当面鄙视人,还暗地里偷偷骂人呢。


    她活跃地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原地小跑一分钟,看样就是精力无处发泄的样子。


    摸摸肚子,又饿了,腹中空空。正巧,院子里传来了霍去病清朗的唤声:“林卓。”


    就这么两个字,林卓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尖像是被羽毛狠狠抚了一下,瞬间麻了。


    脸上不受控制地“腾”一下烧起来了。


    她磨磨蹭蹭地挪到门边,使劲胡噜一把脸,“咔”一下拉开门栓,迟疑地探出脑袋,眼睛不灵不灵地瞧着他,一张脸红得堪比熟透的番茄。


    霍去病站在门外,本有事要说,一眼瞧见她这异常的红晕,眉头立刻皱起,下意识就伸出手朝她额头探来:“脸怎么又红了?可是哪里不适?”


    林卓像受惊的兔子般往后一缩,却没躲过他快而准的手。微凉的手指贴上她的额头皮肤,那触感让她浑身过电般一僵,心里有个小人在疯狂尖叫:完了完了!我活不了了!这可咋整啊!


    霍去病指尖没感觉到异常的热度,不放心,又想去搭她的脉门。


    林卓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快速地说:“我和大黄出去吃!然后看戏!不用等我!我要换衣服!”


    说完,不等霍去病反应,“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门外的霍去病着实愣了一下。他原本是来让她将昨日收入空间的一部分战利品放出来,好交接给赵擎川的。


    可她这个反应……奇奇怪怪的。


    他无语了一会,还是问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是对着门板问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门内传来林卓刻意显得很清脆的声音:“晚饭前回来!”


    霍去病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看一下午戏?


    这猫的戏瘾未免太大了,看样,人的戏瘾也不小。


    不过,想到她近日确实辛苦,终究没多说什么,只沉声叮嘱:“有事就躲,不行让大黄直接带你走。”


    “知道啦!”门内的回应飞快。


    她捂着发烫的脸蛋,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听见脚步声远去,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快步走到镜子跟前,仔仔细细照了起来,重点检查了一下鼻孔——还好,干净清爽,还算争气,没再给她丢人。


    转头,大黄已经精神抖擞地蹲在地上,尾巴尖愉快地晃动着,大眼睛也不灵不灵的,要去看戏了!


    林卓毫不留情地对大黄说:“快,你先出去,我得换衣服!”


    大黄转转大眼珠,不满地“喵”了一声,还是迈着优雅的猫步被“请”出了门外。


    林卓麻利地关好门,开始翻找今天出门要穿的行头,心脏还在“嘭嘭嘭”地跳得又雀跃又混乱。反正是乱七八糟。


    她换上那件月白色的旗袍,料子是棉布的,剪裁的肩胸合适,但腰部放宽了,没有腰线,她定做的就是宽松款。


    旗袍嘛,穿大不穿小,这是姥姥教她的,宽松款,穿上又舒服,也好看。


    脚下蹬着球鞋,头发扎成一根大麻花辫甩在脑后,背上个小布包,看着就像个要出门闲逛的女学生。


    她是住在西侧间,先伸头悄悄看一眼东厢房的书房,外面没人,她做贼似的溜出房门,目不斜视,坚决不看书房的方向,脚步飞快地朝着通往前院的月亮门走去,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林卓。”


    霍去病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像一道定身咒,从书房传来。


    林卓硬生生刹住,停了一下,脖颈有些僵硬地转过去,咧开嘴,呲出小白牙。


    只见霍去病正从廊下走来,长腿迈开,步伐沉稳而迅捷。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尤其是那一步跨出的距离……


    大腿真长!


    这个念头像颗火星,“噗”一下,再次点燃熊熊火焰。


    林卓脸腾一下就红了,造孽啊!她浑身难受,猛地抬手捂住鼻子,二话不说,扭头撒腿就跑!


    要命了!要命了!这是秋天啊!秋天啊!


    她忍不住哀嚎出声了,真是要了亲命了,秋天,这是秋天——


    霍去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眉头瞬间锁紧。


    她在干什么?


    他甚至没多想,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只见他身影一动,快如疾风,几步便掠过庭院,竟直接截到了林卓的前面。


    “嘭!”


    低头猛冲的林卓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额头抵着他胸前的棉布大褂,能感受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她懵懵地抬起头,撞进一双带着探究和些许不满的眼底。


    霍去病垂眸看着面前这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想起她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哀嚎,心下更是疑惑,不由得疑惑开口:“秋天怎么了?”


    林卓顶着这张“红布”脸,感觉耳朵都在往出冒热气,脑袋像个开水壶一样,皮肤烫得惊人,她眼珠慌乱地左右乱晃,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脑子里乱麻麻的,还秋天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藏不住的羞恼猛地冲破了脑门,气得她脑门的呆毛都晃了。


    一股怒气猛地蹿了出来,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都拔高了:“要你管!秋天、春天的,关你……哼!都怨你!”


    她语无伦次地叫完,又想跑,却被霍去病一把牢牢攥住了手腕。


    林卓呆了一下,试着挣脱,那手却像铁钳般纹丝不动。她气得跳脚了,口不择言地嚷嚷:“你演偶像剧呢?放手!”


    霍去病:“……”


    “偶像剧”是甚?


    他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怎得如此奇怪?


    迟疑了一瞬,还是没跟她在言语上纠缠,他空着的那只手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硬纸,递到她面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天津的身份证明。”


    他张着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目光触及她那双因羞愤而格外明亮的眼睛,还有那红通通的脸颊,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林卓抬眼,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


    不知怎的,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又憋回去的样子,心里突然就莫名地委屈了。


    她一把抢过“身份证明”,然后,很“偶像剧”地猛地一甩头,辫梢扫过他的手臂,气哼哼地冒出一句:“帅就了不起吗?哼!”


    说完,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月亮门。


    一直蹲在旁边,金色大眼睛里闪烁着迷惑光芒的大黄,见状立刻撅着尾巴,兴奋起来,追人跑?它最喜欢了!它撅着尾巴撵着林卓就跑没影了。


    霍去病独自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心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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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头,敏锐地听到厢房那边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和细微的动静——显然,刚才那一幕,已经被几个耳聪目明的弟兄们留意到了。


    霍大将军站在原地踟蹰片刻,瞧着空无一人的庭院……


    林卓是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月亮门,跑着穿过前院的练武场,她能感觉到那些练功的镖师伙计们瞬间安静下来,一道道好奇又忍笑的目光瞧着她,林卓埋头跑着,装看不见,一把拉开镖局那扇沉重的黑漆大门,闪身就到了外面的胡同里。


    她撑着膝盖刚喘匀一口气,一道金光就从门缝里闪了出来——是大黄。


    它兴奋地绕着她的腿打转,毛茸茸的大尾巴高高翘起,蹭得她小腿发痒,喉咙里发出催促的“咕噜”声,显然刚才的追逐游戏还没玩够。


    林卓:“……”


    我不想跑的,可那太丢人了,可不跑又会乱想,这可咋整啊?


    她在心里哀嚎,这事怎么办呀,跑回沧州?不看见他?不行呀,我的衣服还没取呢,定做时间是十天,这才两天。


    那到时让大黄再回来?那……


    好吧,我不想走,她的脑子里打着一场糊涂仗。


    大黄却等不了了,它要跑,它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绕着林卓的小腿打转,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呼噜声,极力邀请她,跑起来,跑起来,快,我好追。


    林卓被毛茸茸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蹲下,摸着大猫脑袋,大黄眯眯大眼睛,使劲往后仰脑袋,蹭林卓的手。


    瞧着它这难得撒娇、又撒欢的样儿,林卓心一软,可怜的猫猫,平时没人跟它玩,也没动物敢跟它玩。


    她猛地跳了起来,我陪你,再次撒开腿沿着胡同猛跑。


    幸好这定做的旗袍足够宽松,下摆也大,跑动起来倒不算太拘束。


    大黄立刻兴奋地“喵”了一声,一撅尾巴紧追了上来。以它的本事,本可以瞬间就超过她,但它只追在她脚边,纯粹就是为了追着跑,那毛茸茸的影子在青砖地上跳跃,都透着股欢快劲。


    林卓一气跑到巷子口才停下,胸口起伏着。大黄一个急刹车停在她腿边,又灵巧地横向跳开一步,继续绕着她打转,仰起的大猫脸上,金色瞳孔里满是欢快。


    “不跑了,大黄,”她喘着气摆手,“先找地方吃饭,你听,肚子都咕咕叫了。”


    林卓不想跑了,胡同里没啥人跑就跑吧,这进了大街可不能跑了,再撞着人,而且也不稳重,和她优雅的人设不符。


    “喵~”大黄不依不饶,用毛茸茸的大猫头顶了顶她的小腿。


    “真不跑了,街上人多,再撞着人。”她坚决拒绝,站直了身子。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小影子“嗖”地从墙角掠过。大黄瞬间翘起尾巴,四爪抓地,下一秒就如离弦之箭般追着那个细长的影子蹿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胡同另一头的杂物堆后。


    林卓徒劳地伸了伸手,无语。


    这家伙,玩心起来真是拉不住呀。


    算了,不管它了,先去吃饭吧,一会儿它自己就找来了,刚才它追的是啥?长的,好像是黄鼠狼吧,这玩意在城里也有吗?


    她边琢磨着,边瞧着拐弯处的大街,会友镖局所在的街道,本就处于华界与英租界交界的三不管地带。


    刚拐出胡同,喧闹的人声和车马声便涌了过来,与身后胡同的清净截然不同。


    大街对面,就是风格迥异的英租界,红砖洋楼、整齐的柏油路,与这边低矮的屋瓦、黄土路面真是泾渭分明。


    林卓刚想走,猛地想起来她的新身份,就在右手攥着呢,她快速打开瞥了一眼。


    硬质的纸片上,名字是“陈嘉卉”,身份则印着:南洋侨生,天津圣心教会慈善医院见习护士。


    她心中微微一动,户籍遥远难以查证,职业也与她在沧州的本行无缝衔接,这安排,细致又稳妥。这医院里,想必也有“自己人”吧。


    她松了一口气,嗯,这是熟悉的配方,把证件仔细收进小布包里。


    沿着街边走,能明显感觉到气氛比往日紧绷。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巡逻队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迈着整齐而僵硬的步子踏过路面,皮鞋声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