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二次病危通知书
作品:《无敌黄金戒》 护士那双布满焦急的眼睛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我们这群在走廊上失魂落魄的身影。
“苏大山的家属!”
“苏大山的家属在吗?”
她的声音穿透了医院走廊压抑的死寂,带着一种尖锐的、令人心悸的恐慌,像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耳膜。
那沾着暗红色血迹的橡胶手套,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仿佛无声地宣告着里面的凶险。
“在!在!我们都是!”我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第一个扑了过去,大伯和二叔紧随其后,我妈也踉跄着站起,所有人的脸上都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提到了嗓子眼,戒指紧贴皮肤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隐晦的灼热感。
爷爷能挺过这场危机的概率是多少?
念头未落,那熟悉的提示再度出现。
爷爷能挺过这场危机的概率为:15%!
比刚才的30%又低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我,几乎站立不稳。
护士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我们心上:“病人病情再次恶化,癌细胞扩散速度超出预期,引发了急性呼吸衰竭伴随多器官功能不全,现在正在进行紧急体外膜肺氧合支持,维持基本生命体征……”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凝重,“情况非常非常危急,这是第二次病危通知书,需要你们立刻签字确认,医生让我转告你们家属……要做好……做好最坏的打算。”
“嗡——”
整个世界仿佛在我眼前旋转崩塌。
第二次病危!最坏的打算!
“爸!”
我下意识地想去扶住我爸,只见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得巨大,瞳孔里最后的光彩如同被吹灭的蜡烛般熄灭。
他张着嘴,似乎想发出什么声音,却只有嗬嗬的抽气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老苏!”
“哥!”
大伯和二叔的惊呼声同时炸响。
我爸的身体像一座失去支撑的铁塔,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后倒去,后脑勺眼看就要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小心!”我心脏骤停,爆发出从未有过的速度,肾上腺素狂飙,一个箭步上前,手臂肌肉贲张,险之又险地托住了我爸的后颈和肩膀。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也跟着趔趄了一下,膝盖重重跪在地上,钻心的疼。
但此刻完全顾不上了,我爸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浑身抽搐了一下便彻底瘫软在我怀里,人事不省。
“医生!医生!这里有人晕倒了!”我妈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凄厉的尖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滚落。
大伯和二叔也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
刚才还在下达病危通知的护士展现出了极强的专业素养,立刻朝不远处的护士站大喊:“快,推抢救床,肾上腺素准备!”
“急性应激反应,可能是心源性休克。”瞬间,原本就紧绷的走廊陷入更大的混乱,几个白大褂和护士推着抢救床飞奔而来,手脚麻利地将我爸从我怀里转移到床上,迅速进行初步检查:听心跳、测血压、掐人中、推药……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家属让开,送到隔壁抢救室。”领头的医生语气急促。
看着我爸被一群人簇拥着急速推走,我妈哭喊着要追上去,被大伯死死拉住。
二叔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转了两圈,最后还是跟着我爸的抢救床跑了过去。
走廊里只剩下大伯、我妈和我,还有那位出来报信的护士,以及那扇依旧亮着红灯、仿佛吞噬生命的手术室大门。
一片死寂。
只有我妈压抑不住的低泣在回荡。
大伯脸色惨白地扶着墙,胸口剧烈起伏。
我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膝盖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爷爷在里面生死一线,我爸又骤然倒下……
巨大的无力感和滔天的恨意在我胸腔里剧烈冲撞,张威那张虚伪的脸再次浮现,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护士看着我们,眼神里也带着一丝不忍,但职责所在,她不得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老爷子这边……病危通知书……还需要签字确认……”
我妈颤抖着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满脸的泪水混合着绝望和茫然。
她嘴唇哆嗦着,好几次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她知道这是什么,签下去,就意味着……大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别过头去。
“妈,给我签吧。”我撑着剧痛的膝盖站起来,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不能让她承受这样的重量。
护士看了看我,又看看悲痛欲绝的我妈,最终还是把那薄薄一张、却重逾千钧的纸和笔递到了我妈面前:“按规定……最好是直系配偶或子女签……”
我妈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她死死盯着那张纸,上面的每一个铅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眼睛。
最终,她用尽全身力气,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接过了笔。
笔尖落在纸面上,却怎么也写不出一个完整的笔画。
大伯上前一步,轻轻扶住我妈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一点支撑的力量。
我妈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终于在“家属签字”那一栏,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李秀。
写完最后一笔,她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骨头,软软地向下瘫倒,被我和大伯手忙脚乱地扶住,安置在旁边冰冷的塑料椅上。
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汹涌而出,压抑的呜咽声撕扯着每个人的心脏。
大伯蹲在旁边,笨拙地拍着她的背,眼眶也是通红。
护士拿着签好字的病危通知书,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低声道:“医生会尽全力的。”然后转身,再次推开那扇通往地狱与希望之门的手术室大门,消失在刺目的红光之中。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而残酷。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大伯焦躁地在走廊来回踱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单调刺耳。
我妈蜷缩在椅子上,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木雕,只有偶尔剧烈的抽噎证明她还活着。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戒指的灼热感再次传来,我集中精神。
爷爷能挺过此次恶化的概率?
爷爷能挺过此次恶化的概率为:20%!
依旧渺茫,但比刚才的15%高了一点点。
这微小的变化,像黑暗中骤然闪现的一粒火星,瞬间点燃了我心中摇摇欲坠的希望。
爷爷!坚持住!
我猛地睁开眼,看向那扇门,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它洞穿。
爷爷一生坚韧,年轻时吃过的苦难以想象,他绝不会就这样倒下,我为爷爷祈福的念头无比虔诚,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那微弱的灼热感竟然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暖意,如同回应。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块贴着肌肤的乾门玉牌,它的温润似乎也清晰了几分,丝丝缕缕暖流悄然渗入胸膛,让那冰冻的心脏稍稍有了一丝活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有几十分钟。
我爸的抢救室门先开了。
一个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后的轻松:“病人家属?”
“在!”
我和大伯立刻迎上去。
“病人是情绪极度激动加上过度劳累导致的急性应激反应,引发了短暂的心律失常和血压骤降,现在已经恢复意识,生命体征平稳了,给他用了镇静药物,目前睡着呢,送到隔壁病房观察休息就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和大伯同时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妈也挣扎着站起来,急切地问:“我们能去看看吗?”
“可以,病人需要安静,不要太多人进去。”
二叔这时也从病房出来了,显然听到了医生的结论,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和护士一起推着挂着点滴、沉睡中的我爸出来,送往观察病房。
我妈和大伯立刻跟了上去。
我犹豫了一下,脚步钉在原地,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爷爷的手术室门上。
二叔回头看了我一眼,勉强点点头,示意我先守着这边。
又一段令人窒息的等待。
终于!
爷爷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