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您知道两百多万是多少吗?

作品:《无敌黄金戒

    紧接着,沉重的门被推开,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主刀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口罩拉到了下巴。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疲惫的助手。


    我们几个守在门口的人瞬间围了上去,心脏全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睛死死盯着医生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读出命运的宣判。


    医生摘下沾着汗水和血渍的手术帽,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手术暂时结束了。”


    “老人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呼——”


    巨大而压抑的抽气声同时响起。


    我妈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被大伯用力扶住。


    二叔用力抹了一把脸,我看见他眼圈瞬间红了。


    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流冲上头顶,眼前甚至短暂地发黑,巨大的狂喜之后是瞬间抽空力气的虚脱。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感谢医生,谢谢,太感谢你们了!”大伯激动地连声道谢,声音都在颤抖。


    我和我妈也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深深鞠躬。


    医生疲惫地摆摆手:“别急着谢。”


    “老人家的命是暂时抢回来了,但情况依然非常不容乐观。”他的语气再次变得沉重,“癌细胞扩散的程度比预期严重得多,手术切除的难度极大,而且已经严重侵袭了肺部和临近器官。”


    “这次能抢救回来,很大程度上是运气和体外膜肺氧合支持的功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每一张充满劫后余生却又马上被担忧覆盖的脸,语气带着一丝职业性的慎重和无奈:“以老人家目前的身体基础和癌细胞扩散范围来看,保守治疗……意义不大,可能只是拖延时间,而且过程会非常痛苦。”


    “如果家里有条件……”


    医生的目光在我们脸上停留了几秒,最终落在我这个相对年轻、看起来尚能承受的人身上,清晰地说道:“我建议,有条件的话,尽快考虑肺移植手术。”


    “这是目前唯一可能延长他几年生命、提高生活质量的治疗方案。”


    肺移植!


    这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


    之前抢救的喜悦瞬间被一层更深的阴霾笼罩。


    机会!爷爷还有活几年的机会!


    “医生……换肺……大概要多少钱?”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干涩紧绷。


    钱!此刻,钱就是爷爷的命!


    医生微微叹了口气,显然见惯了这种时刻家属的反应:“肺源本身的费用、手术费、术后终身服用的抗排异药物、加上可能出现的各种并发症处理……前前后后,保守估计,至少需要准备两百五十万到三百万人民币。”


    “这还是在能找到合适肺源、手术顺利、术后排异反应可控的比较理想的情况下。”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如果移植失败,或者术后出现严重感染、排异,费用……上不封顶。”


    两百五十万……三百万……冰冷的数字如同无形的巨石,轰然压下。


    走廊里刚刚升腾起的一丝希望暖意,瞬间被冻结。


    大伯和二叔脸上的激动和庆幸刹那间凝固、褪色,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僵硬和深深的忧虑。


    我妈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无声地涌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无措和绝望。


    “这么多……”二叔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大伯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只是沉沉地、沉重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医生看着我们的反应,眼神平静中带着理解,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先让老人家进ICU观察,情况稳定后会转入普通病房。”


    “你们……先商量一下吧。有任何问题,随时找主治医生沟通。”说完,他带着助手们疲惫地离开了。


    爷爷被推了出来,身上插满了管子,连接着各种仪器,脸色蜡黄,毫无生气地被送往重症监护室。


    我们只能远远看着,心如刀绞。


    确认爷爷被安置好后,我们一行人沉默地走向我爸休息的病房。


    一个四人间,此刻只有我爸在沉睡。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压抑的气息。


    我妈坐在我爸床边,依旧默默垂泪。


    大伯和二叔各自搬了张凳子坐下,脸色沉重得像暴风雨前的铅云。


    刚才自己赶来医院的奶奶,此刻也坐在一个角落。


    我靠在门边的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心中那团为爷爷争取生机的火焰却在熊熊燃烧。


    两百多万……是天文数字,但并非绝无可能。


    我账户里还有几百万用来换肺问题不大。


    沉默持续了很久,仿佛沉重的石块压在每个人胸口。


    “咳……”大伯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死寂,声音干涩,“那个……医生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换肺……爸他……唉……”他搓了搓脸,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太难了。


    二叔立刻接腔,语气带着一种急于撇清责任的急促:“对啊!两百多万!把我们全家卖了都凑不出来!”


    “大哥你家刚买了房,月供压着,我家那小子明年高考,补习班、大学学费,哪一样不要钱?砸锅卖铁也拿不出这么多啊。”他摊开手,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


    这时角落里,一直沉默着、默默抹泪的奶奶,这时忽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斜襟布褂,头发花白而稀疏。


    她走到病房中央,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


    她一层层、极其缓慢地打开红布,里面是一个褪了色的旧存折和一卷用橡皮筋扎着的百元钞票。


    她把存折和钱捧在手里,像捧着自己一生的重量,浑浊的眼睛含着泪水望向我们,声音沙哑哽咽,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我偷偷攒了点……不多……三万八千六百块……都在这儿了,给大山换……换那个肺……够不够啊?”她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得厉害,存折几乎拿不稳。


    那皱巴巴的存折和一卷卷新旧不一的钞票,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二叔第一个跳起来,脸上没有丝毫感动,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和不耐烦:“哎呀妈,您这不是添乱嘛,才三万八?连个零头都不够!”


    “您知道两百多万是多少吗?堆起来能把这屋子填满了!”


    “您这点钱,杯水车薪都算不上,省省吧!”他摆着手,语气里充满了对“不自量力”的嘲讽。


    大伯虽然没说话,但那深深蹙起的眉头和移开的目光,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不现实。


    我妈捂着脸,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