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逆光后

作品:《兔子小姐究竟为何这样?

    指缝间突然传来棉布质感,一张苍白的小脸从黑雾中浮现,猩红瞳孔里淌下的血泪,正滴在她暴起青筋的手背上。


    “妈……妈……?”稚嫩的呼唤混沌迷茫。


    文茵的瞳孔剧烈收缩,荧惑之力在即将爆发的临界点陡然僵滞,能量反噬的刺痛顺着臂骨窜上太阳穴。


    她向后一个翻腾,从黑雾中退了出来,连带着灵魂体粉色兔子一同摔落在地。顿时,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茵茵!”顾锦庚快速闪身,紧紧抱住文茵,满脸心疼地为她擦拭嘴角,问道:“为什么收手?”


    “黑雾里是那个孩子,应该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小女孩。”文茵撑着顾锦庚的手臂,借力站起来。


    顾锦庚微微垂眼,他声音里淬着冰,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突突跳动的血脉,“茵茵,你还是这么心软。”


    藤蔓再度袭来,他把文茵护在身后,手中的权杖径直指向黑雾,【谷神】之力溢出,缠绕到藤蔓之上。文茵紧紧握住顾锦庚的手腕,急切地说道:“顾锦庚,她是无辜的!她也是受害者,她现在完全失去自我意识,被嫁接的死亡造物的灵魂控制,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她唤醒。”


    “这次恐怕不能听你的,【太阳】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顾锦庚穿透层层黑雾,望向朗宁。


    朗宁依旧笔挺地伫立在原地,未作任何动作。


    顾锦庚接着说道:“谁也无法挽救她。”


    文茵瞥了朗宁一眼,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对顾锦庚说道:“你动手吧。”


    顾锦庚抬起的手悬在半空。


    忽然,一缕女声从雾霭深处浮来,那吟唱澄澈如破晓时分的初阳,每个音符都裹着细碎的金芒。


    朗宁抬头,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这是《咏日曲》里的第三乐章——日出。


    文茵后背陡然窜过一阵战栗,她转身,发梢在空气中划出焦灼的弧线。


    那吟唱声正用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什么,直到某个临界点,小提琴的颤音如露珠坠入水面般应和而起,琴弓与声带在云端跳动着,前一刻还在模仿的弦音,转眼已缠绕着人声攀向更高处。


    太阳升起了。


    在光中,黑雾发出如炙烤油脂般的嘶响,女孩每向上攀升一寸,皮肤上便剥落一片焦黑的痂,她那残缺的手指依旧执拗地张开,呈向日葵绽放般的弧度,褪去猩红的虹膜中,倒映着愈发增大的金色光斑。


    文茵想要去接住她,却被顾锦庚拉住了。


    人形树伸出树枝,卷起即将落地的小女孩。


    朗宁从安全区走向小女孩,将她抱在了怀里,“终于结束了。”


    随后,太阳再度西沉,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宛如一场梦境。


    夕阳熔金时分,最后一缕日光在琴弦上碎成星火,林启南踏着凝固的音符降临,小提琴弓弦每颤动一次,空气里就绽开一片鎏金的光斑,那些具象化的音符在暮色中安抚着细小的藤蔓,缠绕住不断溃散的夕照。


    “文茵,”党杰的呼唤引回众人的神智,当他侧身露出身后的朗香时,教堂彩窗的投影突然在他们脚下拼出太阳图腾。


    众人互视的刹那,朗宁自嘲地笑出声,终于开口,“我曾也相信过,可神谕落下,唯有圣子可接引落日。”


    【太阳】认可了林启南的存在。


    “抱歉,我们来晚了。”林启南脸色惨白,他耳后连着颈部的新生日轮刻痕正随着呼吸明灭,显然尚未驯服这份神赐的力量。


    朗香将麦克风横举过肩,金属杆伸展成鎏金长杖,她将杖尾插入地面,“各位,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话音刚落,黑色浓雾再次席卷而来。


    “死亡还真的阴魂不散啊——”朗香轻声吟唱,声波将第一波袭来的黑雾定格成水晶雕塑。


    黑雾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微光,击碎定格,一黑一白两道修长的身影从黑雾中迈出,他们的脸部位置不停翻涌着黑雾。


    “是他们!”文茵皱眉,眼中满是杀意,顾锦庚拽住文茵的手腕,“茵茵,别冲动。”


    党杰警惕地盯着来人。


    黑西装往文茵和顾锦庚的方向投去视线,冷笑一声,他缓慢走到朗宁面前绅士般鞠躬,“太阳的奴仆们,恭喜你们重回【太阳】的道路。”


    朗宁抱着小女孩退至朗香和林启南的身后,“死亡的小丑,闭上你的臭嘴。”


    “我们无意挑起争端,不过您怀里可是我们出逃的死亡造物,希望您能将她归还于我们。”


    “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这孩子就是【太阳】的子民,你们请回吧!”


    白西装脸部黑雾下传来叹气,他朝黑西装无奈摆手,“我就说交涉根本没用。”


    黑西装微微一笑,“毕竟他们背后是【太阳】和【谷神】,我们总还是要给予一些礼数的,不过要回自己的东西,这恐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想必【冥王】不会责怪我们的肆意妄为。”


    黑西装退后一步,与白西装并肩而立,浓烈的黑雾如活物般翻涌,耳边嘶吼声渐近,无数亡魂在低语,雾中黑影蠕动,渐渐凝聚成扭曲的形态,死亡傀儡的真身终于显露。


    它们佝偻着身躯,獠牙森然,幽绿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发出沙哑的窃笑,仿佛在品味即将到来的屠杀。


    一黑一白退至黑雾后,在众人眼中与黑雾融为一体消失。


    朗宁一把抱起小女孩,冲向教堂,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将隔绝雾中伸向女孩的黑手。


    朗香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于胸前,古老的咒文如流水般从唇间溢出,林启南的小提琴声随之而起,音律化作无形的屏障,与黑雾碰撞出刺耳的尖啸。


    文茵握紧武器,目光锐利,“他们疯了?为了一个孩子发动这种规模的袭击?”


    “恐怕那孩子不是普通实验体,而是他们迄今为止‘最完美’的容器。”党杰冷声猜测。


    “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得逞的。”顾锦庚嗓音低沉,指节因握刀过紧而泛白。


    黑雾翻涌,吞噬了最后一丝光线,顾锦庚猛地抬臂,长刀爆发出刺目寒芒,“唰”一道裂痕劈开黑暗,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


    “顾锦庚!”文茵的喊声被骤然闭合的裂隙切断。


    她一跃而起,下意识伸手,却只抓到一缕消散的黑雾。


    “该死……”她咬牙后退,裂口立刻闭合,死亡傀儡已如潮水般涌来,枯骨般的手爪撕扯着结界,在灼烧中化作灰烬,却又前赴后继。


    她翻身回到太阳的结界内。


    党杰的声音紧绷,“文茵,不对劲……他的目标可能不是黑雾,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文茵站定,面无表情,“别多想,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别担心,我叫了支援。”朗香安抚道。


    林启南朝文茵说:“你们先进教堂先保存体力,伤员需要确认,我们的力量能撑到支援。”


    文茵点头,听从安排转身,打算先问清楚那个小女孩的事情。


    这时,党杰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音说道:“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叶净提醒说……顾锦庚并不可信。”


    文茵侧眸,微微一笑,她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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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仍不受控地扫向裂隙消失的方向,“我知道,在我知道他骗我后,我就再也没相信过他。”


    党杰难以判断文茵所言的真假,从她的神情中,他寻觅不到一丝线索。然而,凭借着他对文茵的了解,他笃定文茵说的是实话。


    文茵推开彩窗玻璃,碎晶像泪滴般散落在圣坛前,被安置在太阳符文中央的小女孩正在发光,不是被照耀,而是从皮肤深处渗出液态阳光,她脖颈上的“691”编号在强光中灼烧般鲜明,纯白衣裙下蜿蜒着树根状的金色血管。


    “她在吞噬太阳,光明带来希望,死亡却穷追不舍。”党杰收回附着于自身的毒液,他并不擅长战斗,只能在全身裹满毒液以作自我保护,倘若有人妄图近身将他杀害,毒液会抢先一步置敌人于死地。


    “看来他们妄图利用她来吞噬大地的权柄,将其变成一个受他们操控的人造神傀儡,不过,他们似乎低估了这孩子的坚韧。”文茵推测道。


    朗宁沾血的手指正在小女孩眉心画第三道太阳符,但血符文一触即燃,“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误以为我是她的母亲,她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问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乖巧地喊着‘妈妈’,吃着我们准备食物,大家都很喜欢她,可能因为大家都是母亲的缘故,就算发现她的异常,我们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从死亡手中救下来。”


    文茵蓦地想起还在昏迷不醒的尤圣经,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教堂内那些已失去灵魂的躯体,感慨道:“这个代价太过惨痛了。”


    “从死亡手中抢夺希望,她们说,这是值得的。”朗宁回应道。


    党杰似乎也有所联想,无奈地朝文茵笑了笑,也说道:“这都是值得的。”


    朗宁看了看时间,神情陡然变得极为严肃,“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应该已经来了。”


    教堂外的嘶吼声愈发惨烈,几乎要将乐章的声音完全掩盖,文茵确保教堂内的安全后,立刻返回庭院。此时,黑雾已不再浓稠成一片,明显能看到各种光亮在其中穿插闪过,支援到了。然而死亡傀儡的数量实在太多,那些光亮显得微不足道,根本无法打通外界与教堂的连通。


    吟唱和琴弦的余韵在结界中缓缓消散,圣母树的枯枝在终曲结束后微微颤动,又归于死寂。


    “为什么没有用?”乐谱在朗香掌心皱成一团,“明明每一个音符都分毫不差。”


    文茵注意到林启南苍白的脸色,“你们要做什么?”


    “新芽。”朗香指向圣母树树冠最高处那根始终黯淡的枝条,“当第一个嫩芽穿透树皮时,阳光才会投向……”她的解释戛然而止。


    林启南正用手指触碰树干,那姿态像在抚摸棺木,“我们要唤醒圣母树,才能重新得到太阳永恒的庇护,这就是所谓的连接。”


    林启南的视野边缘渐渐泛起一片朦胧的白色,那并非结界动荡投下的暗影,而是记忆里母亲总爱身着的那件米白色长裙。此刻的他已精疲力竭,缓缓摇了摇头。这是他人生中首次目睹这般景象,也是第一次知晓世界真实的另一番模样,更是初次了解到母亲真正深爱的是一位神明,而非他的父亲。


    他百思不得其解,若事实果真如此,为何她的母亲要将他带到这个世上,又为何让他沦为遭人唾弃的私生子,更为何在他尚不足以坚强独立之时狠心抛弃他?


    《咏日曲》已然谢幕,就连【太阳】也垂眸向他投来目光,可仍无法唤醒早已沉睡在【太阳】怀抱中的母亲。


    为什么?


    他一遍又一遍地默问,可除了母亲,无人能给予他答复。